《北京时间》书评

生活，永不能变的初衷

生活在天子脚下的人们，是否天生带着或多或少的优越感呢？北京人又是怎样的一种生活状态？这或许是初看本书时最大的吸引力。也许是书的叙事节奏过于舒缓，舒缓到你能在看书的同时在心里放大时间滴答滴答的律动；也许是主人公“我”的口吻过于平淡，平淡到老北京人的聚散离合好像点着的烟般总有一眼见底的消逝红头，用作者的话说，这是一本流淌在生活细节里的史诗，而在我看来，这是一本藉由北京生活展开探讨生命真谛的书。生命真谛有二：其一，是生活的价值；其二，是情感的联系。小说的架构也是遵照两者进行双向叙述的：主人公夫妇下定决心离开内蒙古煤矿来到人生的新境地——北京闯荡创业，凭借做菜的手艺选址开了餐馆，并通过在四合院里租房认识了形形色色的老北京人，期间更是经历了一系列的发生在人与人之间由拒绝到接纳到离散的生活百态。生活的价值到底是什么？或许是尊严，认可，成绩，失败，脸面……这些都可以称为生活的价值，只不过不同的经历者会有非常个人化的抉择标准罢了。而小说主人公夫妇的对于生活价值的判断，笔者认为是底层小人物最普遍而又最真实的写照——那就是脸面。不同于大多数养尊处优的城里人，很多外来者、乡下人自从被“冠”以并默认这一称谓时，他们就产生了与城里人无法抹去的隔阂，或许城里人无法理解，甚至认为理所当然。但究其看来，这种隔阂的产生主要还是因为底层者对于自身的一种警戒性保护，而这种保护的最大表现就是在上位者面前极为好面子，极为热衷和虚荣很难区别的尊严。举个例子，乡下人进城上街都喜欢费力打扮，甚至穿金戴银，以展示出最好的一面，就怕惹人牙慧，失了面子；反观城里人逛街则不会那么多讲究，或整洁干练，或放松休闲，一切以适宜适度为准，不会去刻意地迎合他人。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处世态度，也是一种渗入在骨子里的悲哀，人与人之间的区分、距离，远不可能让和谐如此简单，从作者在描写主人公夫妇创业初期的精神状态时就可以看出，那无疑是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情景丑态。那如果你问，这种隔阂如何才能消除？作者给出的答案是建立情感的联系，这也是小说的着墨重点。作者利用对北京的发展和胡同四合院里居民的刻画，除了给我们展现了最真实的北京城时代变迁外，也向我们介绍了最原始也最纯真的老北京风土人情，这是一种活的情感财富，因为在作者看来：只要不怀有任何偏见，不掺杂任何情绪，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和交流，应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而通过这笔财富，外来人与本地人的隔阂却可以被淡化，人与人之间最美好的羁绊也可以建立住，彼此间也有了照应、关怀、分享乃至倾诉、感伤的理由，每个人都开始活在他人的世界里，平淡而温暖，复杂而有趣。说到这里，小说中有两个刻画的最成功的丰满人物，分别是老北京男人的代表——赵公安和现代北京女性的代表——方悦，他们是小说里仅存的可以持续打破平淡、绽放巨大光芒的色彩。如果说小说的平淡中，哪里的颜色最艳丽、最耀眼的话，赵公安的个性与方悦对命运的洒脱态度决然是最凸显的。前者代表的是北京人的自尊、热心、倔强、好斗、义气、要面子、讲礼数、通事故，代表的是老北京人的性格之根；后者代表的则是一种被外来文化融合后的北京女性之美，脱胎的靓丽，干练的大方，敢爱敢恨，敢恼敢怒，虽然在人生的经历中存在巨大的缺憾和哀伤，但那种追寻阳光的持续振作与躲避阴暗的不断决绝，又让我们不得不佩服这女子的灵性与偏执，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对精致幸福的热衷。“男人可以爱着一个人而去和别人睡觉。但女人不行。当她想用同样的方式去报复对方的时候，她的爱情就已经不复存在了。”方悦演示了女人爱情中的高贵、执着与自私，一如离婚后的决然与坦然。《北京时间》给了我们作为乡下人适应多变现实生活的具体参照，也给了我们作为城里人如何摆正与乡下人相处的情感位置，毕竟在生活的洪流里，我们永远不能固定自己的角色，但我们可以通过确定与他人的联系，避免被生活抛荒到那未知的地域。无论生活怎么变化，也无论我们如何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往好了发展”，这是作者告诉我们的永远不能轻易改变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