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斯河》章节试读

出版日期:2015-5
ISBN:9787532769119
作者:[美] 丹·费金
页数:502页

《汤姆斯河》的笔记-第123页 - 第六章 细胞们 早餐的咖啡是工业污水冲成的

对汤姆斯河化工厂来说,最明显的解决方法是用真正的污水处理系统代替他们无防渗膜的排污池——就是那种他们从50年代起始终拒绝建造的活性污泥污水处理厂。活性污泥污水处理厂利用微生物和氧气来减少污水中的有机物含量,已经应用了五十多年,不过成本也很高: 汤姆斯河化工厂后来终于花一千五百万美元建了一个。工厂的总裁们坚持说,设计、建造一个这样的装置,并调试使其适应工厂自身的污水水质,一共得需要三年时间。他们以这个理由向州管理人员解释后,后者最终推动建成了一个焚烧炉和一个有防渗膜的垃圾填埋场。
1974年美国环保局最终停止了与化工厂的谈判,提出了一个排放许可草案,这其中第一次限制了公司向河流和海洋的排污量,汤姆斯河化工厂立即提出上诉。公司的理由是限制太严格,两年内逐步实施时间太短,然后继续为所欲为。1977年1月18日给董事会的季度报告中对公司与美国环保局的对话如此评价(第15页):“公司与美国环保局就新处理设施的排放污水限制做了大量提升工作。可能不需要就此类限制与美国环保局发生诉讼。目前来看很快可以轻松地通过认真操作实现这些限制指标。最初于1976年10月提出的许可中的限定值是无法实现的。”起诉被转入中止状态,最终被驳回,没有认罪或进行任何处罚。1977年9月一个下雨的早晨,在州长布伦丹·伯恩与一群对汤姆斯河化工厂大加赞赏的政客的见证下,工厂斥资一千五百万美元的污水处理厂建成了。第二年它开始运行,与此同时,公司的第一个有防渗膜的垃圾填埋场——1号室——也开始运行。这一切不过用了二十五年时间。
总体上说,汤姆斯河镇居民的反应很平静。大部分人都认为把污染排到海里可以接受,而且他们现在也在把自己的生活污水通过市政污水管道和污泥船排到大西洋里。1972年,欧申县最大的私营企业受到刑事指控的消息只惊动了一家本地媒体,《欧申县观察家报》写了一篇报道。文章强调了公司官方“令人惊讶”的反应,随即又发表了一篇社论,称汤姆斯河化工厂是“好邻居”,“对当地经济帮助极大”。J.Richard Pellington, “206 Count Indictment Astounds Officials”, Ocean County Observer, July 17, 1972. 也见于“TRC and Pollution”, unsigned editorial, Ocean County Observer, July 20, 1972。很多镇上的人至少是模糊地知道工厂污染控制的手段很马虎,但没有公开的证据显示周围的居民因污染受到了伤害。(上世纪60年代中期时,霍利街水井的污染仍是个秘密。)
不过,在工厂东北方一公里多以外的地方,情况则截然不同。在那块邻居们乐观地叫它“快乐平原”的濒于崩溃的半农业土地上,居民早餐的咖啡是工业污水冲成的。当时那已不是秘密。
快乐平原与这个快速增长的城镇的其他部分不同,那里没有布满街区和购物中心,那些是为大批涌来的有钱人兴建的。这里的居民大多是劳工和农民,他们都是些老辈人,用自己过时的方法取水。快乐平原没有供水干管,对此也没人介意: 你自己挖口井,二十英尺以下——至多四十英尺——的地下水就够用了,想怎么用怎么用,不收钱。
1974年年初,一位快乐平原的居民第一次发现了水闻着喝着味道不对,他在9号公路旁有三处地产。原因毫无疑问: 那三块地在赖克农场的南边,只距离几百英尺,而赖克原来的养鸡场1971年的时候被弗尼科拉当了垃圾场。自从联合碳化物公司雇人清理了那块场地,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两年,据说是清理了,他们运走了五千个渗漏的桶子,弗尼科拉用来简单堆放有毒废物的沟也被填平了。但邻居们没有忘记这件事。欧内斯特·J·内格尔说:“我们都知道那味儿是从赖克农场过来的。”他和父亲一起在9号公路上经营一家肉铺,店里的水有味,附近几个其他铺面的水也一样。1974年春天县里的健康协调员查克·考夫曼决定彻查周围居民的饮水,他把收集来的水样送到了当地唯一知道怎么分析有机污染的机构——汤姆斯河化工厂。头一次不用做本地污染问题的嫌疑人,化工厂乐于协助。工厂的化验员在几乎每一个快乐平原送检的水样中都检出了浓度异常高的有机物。美国环保局确认了这个结果,分辨出饮用水中的两种物质: 甲苯和苯乙烯,这两种物质当初在赖克农场都被倾倒过。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州政府和县政府后来又去过倾倒点,发现了充足的证据证明联合碳化物公司1972年的两次清理行动是敷衍了事。地上还有五十一个桶,臭气依旧熏天,州政府于是在1974年中期勒令联合碳化物公司第三次过来,移走了那些桶,还有一千立方码浸满了化合物的土壤。
同年夏天,新泽西州的环境管理人员采取了极端措施: 他们让镇政府禁用了以赖克农场为中心向东、南、西三个方向延伸大约半英里区域内所有的一百四十八口水井。一次关闭的水井数在当时是全州有史以来最多的。居民被告知要以水泥封堵水井,或者买瓶装水,或者去国民警卫队安置在附近的六个便携式水箱取水。北多佛小学正好在封闭区外沿,但校长决定不要冒险,命令食堂在9月份开学的时候储存一段时间瓶装水。直到11月份,汤姆斯河水务公司跟镇上就成本问题争执了好几周之后,终于把它的干管延伸到了快乐平原,受累的住户和商家们用上了水,这场危机才算平息。
1974年对于快乐平原的居民来说是混乱的一年。本已习惯于从自家后院打免费水的人们被告知必须放弃水井,每月交钱从汤姆斯河水务公司买水。很多人对此直接拒绝,不服从政府安排。其他人,特别是那些在他们的自来水里确实闻到了化学气味的人们接受了这个转变,但他们的余生都在疑惑: 1974年的时候他们到底有没有受到毒害。“我们家家的井都被污染了,引来城里的水之前我们都喝了有一段时间了,有没有人因此得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在我们的衣服上留下了污渍。”在距离赖克农场两千英尺的地方经营一家汽车车体店的威廉·海耶尔回忆说。
当年夏天县和镇的卫生部门曾经草草调查过快乐平原的患病人数是否有异常,但很快不了了之。6月份当地报纸刚开始报出污染新闻的时候,县卫生部门进行了一次粗略的健康调查,随机选取了二十三个快乐平原的家庭进行提问。十五家报告近期至少有一个在肾、胃、肝或胆囊方面出现问题的病例,但这些人中有几家水没有被污染;而另有一些喝了污染的水的家庭根本没有患病报告。因为没有明显的相关性,他们放弃了这个调查,没有再回访是否存在长期的健康问题。多年之后,查克·考夫曼解释说:“我们没有能做这方面调查的专业人士,当时我这儿基本上没有人手。”快乐平原污染事件发生时考夫曼刚刚踏足这个行业,1973年他被委任为县上第一个健康协调员。
二十五年后,当癌症与污染在全镇甚嚣尘上,有数百万美元的研究用于探究健康与污水的关系的时候,却没人再回头看看快乐平原的居民们的际遇,尽管那里的污染证据充分。私下里,关于疾病的讨论持续了很多年。在那家肉铺,欧内斯特·内格尔的父亲,也叫欧内斯特,1976年死于白血病。老欧内斯特没少喝店里的浅水井打的水,即使1974年开始变味以后他还在喝。第二年内格尔一家加入了对联合碳化物公司的集体诉讼,案子最终庭外和解,公司进行了适量赔偿——刚够支付居民将公共用水干管引过来的费用。内格尔说:“律师说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这件事就这么放下了。”
在汤姆斯河的其他地方,快乐平原的痛苦激起了同情,但没有引发多少担忧。1974年整个夏天,当地报纸上对此事的描写全是一个局地污染问题,只要汤姆斯河水务公司将水送到周围地区就没问题了。潜台词再明显不过: 后院的井有风险,城里的水安全。新闻故事中隐去了一个尴尬的事实,水务公司最新的六口井,也是最主要的供水来源——其中有三口只有一百二十五英尺深——离赖克农场只有一英里远,就在它南边,恰恰在污染物羽流南下的通道中。而水务公司为了维持激增的供水需求,每天从花园路那六口水井的地下抽两百多万加仑的地下水,这个令人不安的情况究竟会怎样影响地下污染物的扩散速度与方向?这也没人提及。
实际上,已经有需要担忧的迹象了。1974年6月,联合碳化物公司检测了其中一口花园路井采来的水样,发现其中石油化合物的浓度介于3—10ppm之间,比州政府未正式公布的标准700ppb高至少四倍。于是州环保部亲自做了测试,在四口井中都发现了有机溶剂,尽管浓度没那么高。环保部测出的最高值是42ppb,比当时的标准低十六分之一,不过比现在的健康标准高八倍。目前,美国环保局关于多种工业有机物的标准只有5ppb,新泽西州目前对某些有机溶剂的标准只有1ppb。
花园路的井有问题,但里面到底有什么,从哪里来,全凭个人猜测。当时新泽西州的标准测试程序的灵敏度仅能指出大类,比如“石油类化合物”、“酚类化合物”,或者“有机物”。1978年成为汤姆斯河镇第一位全职健康主管的赫布·勒什科回忆道:“我们当时的检测方法非常原始,不能测定具体的化合物,低浓度的也测不到。”多年之后水文学家推测,1974年在这几口井中检测到的应该就是工业溶剂,但那也不能确认就是从赖克农场过来的。三氯乙烯、四氯乙烯、苯,这些有机溶剂——现在都被归为可疑致癌物——是1971年时弗尼科拉倾倒在赖克农场的化学废弃物中的主要成分,但加油站、机械加工厂、干洗店和其他场合也会用到这些物质。它们的来源可以是很多地方,一英里外的赖克农场只是一种可能。
无论这些溶剂来自何方,它们最终出现在了镇上最倚重的井里,这让县卫生部门的首席管理员查克·考夫曼担忧。他要求州环保部给汤姆斯河水务公司下令,让他们给所有受影响的水井加个炭过滤系统。但水务公司因五十万美元的成本而犹豫不决,而州政府也没有坚持——后来证明,这是致命的。没有记录显示有任何人曾提出关闭水井,或是减少水量,或是购买精密仪器来识别低浓度的特定污染物。至于那几千户用水来自那几口井的水务公司客户,也没有人告诉他们这件事。1974年的时候水务公司还被吹捧为快乐平原的救星——它的干管延伸到了这块四面楚歌的土地上——全然不像弗尼科拉那次非法倾倒的下一个受害者。
直到1975年1月,公用水井被污染的消息才被爆出,《阿斯伯里帕克报》披露了1974年夏天的水质检测结果。州环保部和水务公司迅速出动否认这一消息。该文记者鲍勃·德·桑多回忆:“第一篇报道发出后很多人对我非常不满,他们觉得文章有煽动性,可能引起恐慌,造成事态失控。”在后续的报道中,州环保部一位高级官员的话驱散了人们的担忧:“我们绝不会给大家喝任何有风险的东西的。”见《阿斯伯里帕克报》1975年1月11日鲍勃·德·桑多报道“井依旧安全: 州政府称苯酚浓度不致引起危害”。文中引用了州环保专员特别助理史蒂文·科温的话:“我们认为没有问题……苯酚无论如何是不应该出现的,在某些情况下可致口感和气味变差。但检出的浓度不致引起身体伤害……我们绝对不会给大家喝任何有风险的东西的。”这篇登在头版的文章基本反驳了前一天登在报纸第六版本地新闻中的“州政府在水务公司水井中发现污染”。作者同为鲍勃·德·桑多。本地政府没质疑他这个说法,实际上,他们迫切想要忘掉这整件事。涉及污染问题,他们听从汤姆斯河化工厂和水务公司安排的传统历史悠久。“你要知道,除了在汽巴工作的人,欧申县里没人知道这些化合物会在土壤中移动,”县健康协调员考夫曼回忆道。实际上,在他1973年到这里工作之前,县里没有专职的健康官员。只有几个镇有健康调查员。欧申县的很多镇根本不费心去做这种调查。汤姆斯河县的调查员是高中学历,大部分时间就是看水管子。考夫曼有农业背景,在获得卫生调查员执照之前他是一个养蛋鸡的农民。
汤姆斯河水务公司基本上都把活儿留给了警察——它的重点一如既往,保证快速增长的用水需求。当污染物从赖克农场向南扩散的时候,水务公司的管理人员没有动摇公众对饮水安全的信心。即便到1976年春十三个家庭后院的水井中检出苯酚后,公司的自由主义态度也没有改变。这次,离赖克农场以南足有一英里远的地方,离大道以西的水井只有几百英尺的地方,苯酚的浓度达到了6ppm。这次的行动大家都知道了: 十三个水井关闭,国民警卫队向当地派了水车(载的水取自花园路水井),供水干管延伸到了两个受影响的街区。往北一英里远的赖克农场是否该对新发现的污染负责?州政府和水务公司坚持说没有证据。到了这时候,是不是该给花园路水井——它们离新发现的污染只有几百英尺——加炭过滤器或者汽提装置了?不,不需要,继续监测即可。
无论快乐平原发生了什么,都已经尘埃落定,至少汤姆斯河水务公司的监管者是这么认为的。曾在1975年年末起诉了联合碳化物公司和尼克·弗尼科拉的州环保部,在1977年的时候悄悄把这个案子和解了。联合碳化物公司同意支付州政府六万美元作为地下水检测的费用。弗尼科拉答应支付区区一百美元,并且永不涉足化学废弃物处理业。这些微不足道的赔偿换来的是州政府不再对弗尼科拉和联合碳化物公司的这次污染提起诉讼,他俩也不需要认罪。
没人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饮用水绝对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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