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分晋
出版日期:2015-2-1
ISBN:9787516614580
作者:[中] 张小泱
页数:3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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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东周敬王即位的第三十个年头，晋定公成为晋国国君的第二十二年。秋收早已完毕，一片连着一片的方方正正的井田中，只剩下一行行参差不齐的谷茬儿，这些干枯衰败的植物残躯越发显出北国的苍茫，暗灰色的天空中风云变幻，一层压着一层的阴云在天空中翻滚，大地亦随之变色。接连几天一直如此，却不见一滴雨落下。于是，晋国的术士们纷纷传言：这是国有大乱的征兆！晋国国都——绛城，完全被从天空投射下来的灰黑色所覆盖。一辆飞快奔驰的华丽马车在路人侧目中停在太史府门外，而后，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跳下，不料脚下不稳，一个趔趄，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地上，摔倒的样子很是狼狈。然而，中年男子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鲜血，挣扎着爬起来就向府里跑去。此人名智果，是晋国六卿之一智氏宗主智申的族弟，也是他极为重要的家臣。老太史正愁眉不展地在庭院中观瞧天相，情状狼狈的智果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见老太史便扑跪在地，哀求道：“太史救命！”老太史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唬了一跳，眯着眼睛向地上看了又看，见是智果，便急忙上前扶住他，“哎呀！智大夫！快些起来说话！”顷刻间，智果涕泪齐下，依旧跪着哀求道：“求老太史将智果革出智氏一族！”其时，太史一职除掌管诸如起草文书、记载史料等事务外，还掌管着各大宗族的人口籍册，智果所提请求，正在太史的职责范围之内，但是眼前提出请求的是智氏重臣，这就不得不让老太史吃惊而且谨慎了。“智氏宗主对你不薄，智大夫为何要自己主动革除宗籍呢？”“我为智氏一族血脉着想，离开智氏一族，正出于我的一片赤胆忠心哪！”太史听了，不由斥责道：“这种赤胆忠心，老夫却是闻所未闻！”智果哭丧着脸，擦了擦从额头流下来的鲜血，耐心地说：“就在刚才，我家宗主召集所有家臣，商议了立储之事！”“有子则立储，有何大惊小怪？”“老太史有所不知，我智氏众多家臣皆认为长公子智宵能为家君，但宗主却凭一己之好恶，坚持立次子智瑶为储君，我等苦苦劝谏，无奈宗主全然不作理会！——老太史啊！若是贤德仁爱的智宵做了宗主，我智氏何愁不能辅弼国君、保疆卫土？可是如今智瑶得立，怕是我智氏离灭族之日不远啦！”太史宽慰道：“你又何必如此杞人忧天？智瑶此人，理应不会太不像样子，不然你家宗主如何会这样喜爱他？”智果道:“说来也怨不得宗主喜欢这公子瑶，他原本也是个人见人爱的！世人皆知公子瑶有‘五美’：身材高大，仪表魁伟；勇武善射，力能驾车；力过常人，武艺超群；能言善辩，文辞华美；坚决果断，勇猛刚毅——”老太史遂问：“如此近乎完人，为何说不能继任宗主呢？”智果哀叹一声，说：“若只有这些也就罢了，可这公子瑶偏偏没有仁爱之心！他年幼之时，曾有一家奴不慎在他的剑上划了一道伤痕，他话也不说，拔剑便砍了这家奴的手臂！若是不以仁爱之心去齐家治国，那么他的五种美德不但无益，反而会成为祸害呀！是故我断言，若立公子瑶，智氏一族必有亡族之祸！”太史听后，微微点头，但随即又指责智果道：“家君有错，你身为家臣，应以死相谏，如此苟且偷生，将以何面目去见智氏的列祖列宗！”智果忙分辩说:“我家宗主素来固执，他所决定之事，无人可以动摇！如今智氏宗主位列晋国上卿，掌握晋国大权，看似风光无限，殊不知风光背后是种种祸根呀！我晋国自晋文公称霸以来，六卿共秉朝纲，轮番执政，亦曾同甘共苦、肝胆相照！但如今风云变幻，休戚与共的局势怕是不长久了！六卿之中，哪个不想独掌晋国大权？智氏稍有不慎，便有大祸临头，若不早早脱身，以至于我智氏一族血脉尽断，那时智果才无颜面见祖宗啊！”太史遂陷入沉思：“智果所言，颇有道理。智氏正值烈火烹油之盛，他却想到为智氏血脉作长远计较，想来也是有些远见的人，若是助他出族，也是做一桩好事。”可是转念又一想：“此人乃智氏重臣，智申的族弟，若是让他出族，断了智申的臂膀，日后上卿智申追究下来，我这小小的下大夫如何担当得起？”于是，太史拉下脸来说：“智大夫，你若是忠君节义，就应与你家宗主同进退、共生死，你出族的请求过于唐突无礼，恕老夫不能相助！劝你还是回去好好侍奉你家主公，不可再动这种荒唐念头！”智果一听这话，一味地避重就轻，已经明白太史不敢得罪智申，但终究是不甘心，又一把拉住太史衣衫：“老太史！您不能见死不救！”太史急着脱了干系，便勃然大怒：“你若再如此争执不休，老夫可就派人通知你家宗主了！”智果见太史说得决绝，便无奈地松了手，近乎绝望地垂下了脑袋。智果所说智氏少主智瑶，在晋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年少之时就以容貌俊美而闻名，时人皆说：智瑶的美貌，怕是宋文公、弥子瑕那样的美男子都自愧不如吧！然而又有人说：这智瑶德行不佳，怕不是个齐家治国之人！但又有喜爱智瑶的，竭力为其辩护，称智瑶为当世豪杰，大可不拘小节云云……总之，晋国人茶余饭后的闲谈中，常以智瑶作为谈资。每月初一，政务倥偬的智申总要将儿子们叫来谈话，看儿子们在过去的一个月中是否有所长进。长子智宵准时地来了。智宵此人极其清瘦，肤色白皙若女子，长脸长颈，脸上显现一股闲淡神色，好像天下事都与自己无关。自然，站在父亲面前，依旧没什么话说。通常的情况是，智申不冷不热地问一句，智宵就小心翼翼地答一句，而后便是极其空旷的安静，一直到智瑶出现，父子三人才会发起一些讨论。智申在喝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喝茶时发出“砸吧砸吧”的微小声音，好像那茶是人间无上的美味，值得他那么不顾身份地砸吧嘴。茶叶是晋国商人从越国购进的，自然是和晋国国君一个级别的上品。对于生活在北方的晋国人来说，昂贵的茶叶是比较新鲜的东西，所以饮茶风气还不盛行，只有贵族们才能尝到茶汤的甘美，而且此时茶道还未成形，对于用水和器物还没有特别要求，智申用的就是一般的井水，器皿也是寻常用的漆器。智宵一动不动地盯着父亲身后屏风上的凤鸟纹样，朱红的凤凰翱翔九天，周身缠绕着花团与祥云，姿态优美，甚是动人。智申读过一本古籍，上面说“凤乃神鸟，出君子之国，现太平之世”，故而弄了这样一个屏风，一来隐喻智氏太平，二来自比君子。智宵在听到父亲一声生硬的“坐下”后，坐在了智申下首。智申举起一个茶盏，递给智宵，智宵忙接了。智申道：“尝尝吧，味道还好。”说着一饮而尽。智宵轻轻小抿一口，却只觉满口苦涩，脸上肌肉微微一颤……在他印象中，父亲的茶向来不好喝。很久，两人之间都没有对话，智申看着拘谨的儿子，轻轻咳嗽一声，遂用一种介乎于漫不经心和热情洋溢之间的口吻问道：“我儿今年二十有三了吧？”智宵道:“回禀父亲，宵儿已二十四了。”智申点点头，“哦，哦，二十四，二十四了！——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老了，记性差得远了！”说着摇摇头，之后就又没有话了。这时，一缕阳光穿过窗棂，刚好射到智宵的茶盅上，初春的朝阳有种娇嫩的妩媚，以至于让智宵感到这阳光和这个杀伐时代很不和谐。就在去年，齐国伐郑，发兵十万，双方伤亡无数，他亲眼见过那些郑国来的难民，衣衫褴褛，目光中尽是惊恐之色……他不由轻轻叹息，声音小到甚至连他自己都听不到。“老爷。”一名家奴来在门外。“何事？”智申用一贯寒冷的声音回应。家奴道：“公子瑶晨起舞剑，不小心受伤了！”智申一惊，手一抖，盏中的茶洒了一身，也顾不得擦拭，急切地问：“伤势如何？人在何处？”
精彩短评 (总计9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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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就是赶脚细节还不够。嚣张跋扈，自掘坟墓。 -
很喜欢 -
好看 -
挺不错的一本书 -
三家分晋是历史转折点，好 -
三家分晋在历史书上往往一笔带过，可是其中惊心动魄的故事又有几人知晓，这本书将会为你一一解开密码。很不错，值得看看。 -
写的很不错，值得看 -
很不错的一本书 -
好书，写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