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书评

青春的蝉鸣

知道林怀民，是从朱天心的《击壤歌》，文中提到了林怀民及他写的那本《蝉》，于是在网上Google他，发现竟是如此一奇人。写书，念法律，却最喜欢跳舞。然后我就猜朱天文《荒人日记》中那个中年色衰的“编舞者”是不是隐射他，或者朱天心的《时移事往》中的那个医学生方柏（因为林怀民的父亲也是医生）的原型也是他等等等等，满足了八卦趣味后，邮购的书也终于到手。出乎意外的是，《蝉》并非是我想象中的长篇小说，而是五篇也是作者全部的五个中短篇组成的合集，书名仅仅取自于其中的由上下两篇组成的一部中篇小说。于是我的阅读也就自然而然的从位居第四篇的《蝉》开始，尽管是不习惯的竖版印刷，但是读完整本书，却只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如同对这本书的组成一样，小说的文字也出乎了我的意料。林怀民的文字风格并非是我以为的华丽妖娆，也没有如大多数男同性恋作者那样钟情于精雕细琢的描写方式。全书读下来，稚气但是真诚是我对林怀民的文字的第一感觉，他的文字没有技巧，但浑然天成。不似朱天文般得唯美奢华，但也没有白先勇的胭脂粉气。这样的文字需要读者有相同的经历才能被感动，以我的阅读经验，我显然更容易被朱天文的华丽所吸引，但我从他的文字中又确确实实得感受到了他想要表达的感情，年少的轻狂，骚动，憧憬，彷徨。《蝉》写于一九六九年，算了一下，那时林怀民正好二十岁，记录的也是他自己那颗正直年轻的心的跳动。在小说《蝉》里，主人公和朋友在地下酒吧的喧哗狂欢，咖啡馆的烟雾缭绕，群聚的年轻人的狂歌纵饮，披头士盛世，午夜街头的年轻男女，亦如法国新浪潮电影中的左岸风情，没由来的兴奋却总是掩不住一种莫名的伤感。小说接近尾声的时候，主人公陶之青问道：“明年，如果我们明年再来，还会有蝉吗？”庄世桓回答：“当然有，可是那是另一批新蝉。”青春亦如蝉鸣，短促的劫毁，悠长的回声。林怀民在小说的最后交代了各个角色在那个夏天之后的下场，所有的狂放都归于平淡。留学，入伍，嫁人，自杀。。。夜游西门町已然是午夜梦回。死亡并不能战胜青春，但生命本身的物质性却消磨了青春所含纳的冲动与锐气。而写完《蝉》后的林怀民不久也退伍出国。依稀想起，小说中，当主人公走在西门町夜市，突然听到一声蝉鸣。“辽源而切近，陌生而熟悉，那么细弱，又那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