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當國》书评

出版社:遠流
出版日期:2002-8
ISBN:9789573246800
作者:唐德剛
页数:313页

袁氏当国,浮想联翩

几点感想,与各位分享:1、袁世凯之于民国,相当于张居正之于明末,曾国藩之于晚清;如果没有称帝,如果没有猝死,如果……难以想象当今之中国,又会发展到何种方向?或许君主立宪,或许民主遍地开花,谁知道呢?2、孙中山是理论家,从国外搬了套理论,但发现难融入国情;袁世凯是实力派,从派系斗争中杀出,需要一套理论包装,于是,中华民国成立,实质仍是派系斗争;3、当初没君主立宪,到底是因为“民智未开”,还是因为“华夷之分”,如果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是姓朱的,不知袁大头会如何处理,不知百姓对恢复帝制又作何感想;4、印象最深的是梁启超。世人皆追捧革命,他跟康老师力主维新;革命推翻清政,后来一帮人拥立袁再做皇帝,他又极力反对。理由是:无论何种,稳定就好。个人感觉,梁是个很有见识的人。5、鸦片战争至今,中华民族关于民主的探寻,一直未曾停歇。大体的方式是:出国留洋,回国成为精英,搞个概念来开启民智,但搞着搞着,总会融入大染缸,变得不伦不类。不过,说到底,老外的东东,到底好不好,现在也说不准,没看见一场次贷搞得人家勒紧裤带哭穷嘛。所以,中国的不伦不类,反倒是件好事,师夷长技以制夷,前辈说得很精辟,或许,我们找到了更适合人类发展的道路,到时写本出,搞个什么理论主义,再传到国外去,让洋鬼子们照着学,哈哈。

一失足成千古恨

辛亥之后,面对南方各省”叛乱“的民党,大清朝的隆裕太后一无所措。在袁相国的张罗下,大清朝和平过渡到中华民国,袁相国也摇身一变成为袁总统,可谓众望所归,时人皆曰”非袁不可“。袁总统原本以为所谓“大总统”大约就是皇帝,真正坐上这个位子后,才发现根本不是。内有一个国务总理,外有一个国会,此时大总统还只是“临时工”,兼且不熟悉民主政治,束手束脚,只得蛰伏经年。待熬年头成为正式大总统后,袁某开始抓实权,解散国民党,瘫痪国会,改国务总理为国务卿,各部直隶总统,组织御用国会,大总统可终身、可传子。到此为止,袁总统可谓意气风发。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袁总统错估形势,半推半就的成了袁皇帝。一时间举国纷纷,兵戈再起,内有段祺瑞、冯国璋等人杯葛,袁皇帝无力弹压变乱,各地纷纷来电劝退。此时袁皇帝还想返回做袁总统,可惜已经形势不同了,只得一命呜呼。赞: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客观评价袁世凯及民国前五年历史

零零碎碎读了十多天,总算把这本看完了,在kindle上看的远流版(就是这个繁体版)。看得有些磕磕绊绊,一些字不认识,有些用词需要查字典才能明白。总的来说,应该是比较客观的评价了辛亥革命至民国五年袁世凯退位病死期间的大小诸事,这是我在人教版历史书外第一次看的民国史,唐德刚老师确实有些偏向口语化行文有些啰嗦,但是也就像给读者在讲故事一样。书中各种记录都有史证可寻,我觉得是一本对客观了解袁世凯民国期间其人其事的好书,推荐~(不过看起来真挺费力,要是大陆版能如实简化出版就好了,然而不可能~有机会再看看大陆版吧)……

筆記

﹣聽到對唐德剛老師的推荐很久了,每次到書店看見他那一套晚清七十年,總想買下來,又想去圖書館借,不知怎的卻一直沒有真的行動,一等就是數年。至今還沒開動去access那一套書。﹣反而這一次從《袁氏當國》先開始,也是挺有趣的經歴。畢竟只是一本,價錢平宜一點,‘難度’好像又少一點。﹣不過在讀這本書時,發覺如果是先讀晚清七十年,可能會更能理解唐教授的想法。書中不停的以歴史三峽論去解讀中國的現代化過程,說中國最終要邁向post-western democracy,究竟那是一個怎麼樣的論說,卻似乎要回到晚清七十年那套書中的第一本去尋找了。﹣叉開一點說,正當我打算翻開這本書的前一天,在反國民教育的集會上填詞人林夕發言時提到,他曾在國內想買本大陸出版的《袁氏當國》,給內地的朋友勸阻了,說是因為刪減得太嚴重,以此例來闡述他對‘國情’的理解。那又是後話了。﹣就史實的鋪陳,由於實在不懂,所以無法置噱,老實講,我看近代史的書時,更多只是在補課,在讀多點資料。很多東西在把書放回書架上後又會忘得一乾二淨,幸好我這只是閒著讀,不是唐諾筆下的那種專業讀者,不過這亦意味著因為沒有下功夫而導致沒有長進,做人難呀。﹣這本書,一則讓我大概看到所謂史家的一種眼光。因為時間夠長,史家可以做比較,可以相對跳出所謂的現實政治中的紛爭,去評價,去議論,去補遺。像唐教授在書中便不時把民國書年的事與中國歴史中其它時代的片斷作類比,又以歴史三峽論的角度論述袁世凱、孫中山、蔣介石、毛澤東中間的異同,以及因為時代共性對他們四人烙下的共同烙印。﹣作為政治動物的袁世凱,沒有甚麼理想理念,從北洋派系走到後來復僻而遺臭萬年,看上去是挺‘自然’的一條政治不歸路。有趣的倒是從唐教授看來,比起孫蔣毛,袁世凱在不少事情上沒有做得比其它三人差,在某些事情裹更比其它三人好,比如說在堅守國土、對抗列強瓜分上,袁在他的context裡好像就比另外三人要努力得多。﹣書中有一章分析在袁世凱當政幾年中,帝國主義列強對華的虎視眈眈,以及其‘恐怖平衡’。主要就是談到日俄對蒙古、東北的入侵,英國對西藏,以及英美的結盟等。唐教授也從中國歴史的角度去看漢族如何與其它民族相處,以及49年以後的‘自治區’政策的漏蔽。某程度上康教授是以‘中華’,或曰中國正統歴史的角度,去看這些事情,有其立場。儘管如此,這些論點確實讓我反思‘民族自決’該如何理解?獨立運動也好、五族共和也好,底層人民是否得到益處?回到香港自身,我們又如何理解在這樣背景下所‘產出’的香港人,以及相關的政治爭拗?如何在民族主義及親建制的視角以外,找到一些思路,或許是日後要努力的方向。﹣最後,唐教授行文風趣幽默,用語既文且白,但想不到因此我竟有‘閱讀困難’,看不懂一些比較‘文言’的句子,慚愧得很。

失望

对这本书,听说的很早,但一直没得空看。准备看之前,依最近养成的习惯,先在“豆瓣”里把书评看了一番,便对此书寄予厚望了,尤其是“理想国”兄的评,真有“超过原书”的水准了....      我看的是所谓“远流”版的,未删节过。      看的时候可以说兴致勃勃,可读性强,但掩卷之后却觉有些茫然....      给予厚望的原因大致如下:   1. 唐本人也算民国时期的人,对那段历史知道的应该比我们多。   2. 唐是所谓口述历史的核心人物,和胡适,李宗仁,顾维钧等民国人物亲密接触,得天独厚。   3. 深居海外,不受学术专制影响,可无所顾忌。   4.“著名历史学家”,造诣应不同凡响。      结果,读过此书后,对上述印象都是反证。      “袁”书的几个问题:   1. 首先,肯定不是严肃的历史著作。严肃的著作至少也应该到钱穆的水准。该书基本是历史散文,属于随笔的性质,看完给人以散乱的感觉,对辛亥前后的历史也只能有大略的印象。   2. 立论并不新颖,没有作者的真知灼见。大凡真正的严肃史学家,相信对一段时期的历史,或有独到的立论,并掌握最充分的史料加以论证,只有这样才能对读者有所助益。而唐氏就是将一些common sense半文半白的啰嗦一番。非要说创见,居然自诩为第一个为袁氏翻案的“历史学家”。我一直认为,所谓翻案,全非严肃历史学家的正经作为,都是政客、伪学者,历史电视剧编剧的专长。   3. 寄希望最大的本是对唐氏所谓史料的掌握,结果更是大失所望。袁书引的最多的居然是两本大陆出版的“北洋军阀史话”之类的著作。相比之下,索引之书倒是史料详实的严肃著作。唐氏自诩的“口述历史”专长,也没帮上太多的忙。   4.最受不了的是擎所谓“比较史学”的大旗,拿孙、袁、蒋、毛、邓一通乱比,文不对题,牵强附会,肆意践踏毛、邓,一副海外流亡反共分子的嘴脸。      再看唐氏本人,千万别以为他是什么历史学家,充其量就是个夜校历史老师,比易中天还嫌勉强,比纪连海应更合适。      好了,说到这里,一家之言吧。

2012-10-16

我们看待历史,往往寻求质点,宏大叙述一般,人物粗糙个性单一。人性本就复杂,对一历史人物盖棺定论如果仅局限于好坏顺逆,实为局促。唐先生寻求了诸多史实材料铸就的这本书,使得袁氏面目与形象丰富许多。文笔时而犀利时而幽默,诸多地方值得深思。后于该历史的我们自然能以现代之视角判断先进与没落,但嘲笑那时之人的愚昧倒自显粗陋了。试想身处于当时乱世,谁能跳出时局,对自己身处逆流顺流做出判断呢?每一个在我们看来不可理解甚至荒唐的事件,在当他发生之时必有无奈与合理,我们不理解,仅是因为我们不处其时,难道古人真愚昧如斯吗?历史真有客观大势与进步吗?这是一种决定论的观点吗?反因果性的自由的追问是否可能?(伦理学:发明对与错 第九章)这是唐先生在书中坚定不移的,我倒是对此有疑虑,待看完《历史决定论的贫困》再做回答。

这么好的历史书!

怎一个“爽”字了得!这本海外版的袁氏当国,真是畅快淋漓!唐德刚独立的视角确保了他始终在用一个真正“历史家”的方法和眼光看待历史,从而其分析不仅中立可信而且具有长远眼光,精辟独到,关于中国200年转型期的论述,虽并无太大新意但是读来有理有据,切中要害。这个海外版是繁体竖排版,我是把一本337页的PDF打印出来看的,一张A4打印两页,厚厚一本。每32页装订一册,共计11册,准备找印刷店装订成一本。每天上下班路上,手捧一册,顿时忘记身边所有喧哗嘈杂。唐德刚的历史观当也受到一些大历史的影响,所以有很强的全局观,能从历史看历史,加上他本人溢于言表的汉学、国学功底和史学根基,这本书史料的扎实和文字功底的厚重,真是绝非现今一般学人可以比拟。海外版未删节,内有大量对于毛泽东的评价,很开眼界!

一案,一前程

仔细想想民国的历史上,可能再也没有比宋教仁案件更重要的事情了。无论是后面的抗战还是民国三十八年的故事,其实都比不上宋案。宋案之所以重要,主要是因为它是一个分水岭。从其最终的结果来说,孙中山与袁世凯殊途同归,都走上了独裁专权之路。就袁世凯来说,宋案之后袁世凯开始由总统到终身大总统继而帝制;就孙中山来说,宋案之后孙中山开始由学习美国的民主制度转为向苏联学习,从中华革命党党员服从孙文一人起,直到孙文去世。然后权柄又过渡给了孙的连襟。“袁公認爲共和搞不下去了,就不如恢復帝制的好,所以他要做皇帝。孫公則認爲共和搞不下去了,應由我老孫來個人獨裁一番。”(唐德刚)其实奉孙文为国父和奉袁世凯为国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不过二人的角色变化而已。倘若孙、袁互换,还指不定是什么结果呢。“中山的幸運,是他死得其時。這位偉大而倔強的國醫,弱勢當年身不死,堅決實行他所發明的主義,他在歷史上的後果若何?吾爲孫逸仙醫師捏把汗也。”(唐德刚)从清末来看,民国代大清,这当中虽然有孙文等革命党人的努力,但是袁世凯在其中的作用也是不可忽视。可以想想“用竹竿挑去了几页瓦”的革命,能有多快将一个王朝短短的时间内易帜?况且北洋军在武昌也将革命军打难以招架。在袁世凯的积极努力下,清国与民国实现了和平的交替。“《临时约法》要加上《清帝逊位诏书》,是这两个宪法性文件共同构成了中华民国的立国之根基。(高全喜)”今天经常的提到的国土面积等等其实都是继承自满清。我们不必去苛责满清丢失了一部分,因为中世纪的走下坡路的满清遇上了现代化了的西方列强;对比满清,民国开始,国土不也丢失了很多?而丢失的时候是西方列强还是老朋友的缘故呢?宋案前后主要牵扯到宋教仁、孙中山、袁世凯三方,或者说是孙中山、袁世凯两方。梳理一下便是如下:(一)孙中山孙文,国民党说是“国父”,大陆说是“革命的先行者”,“因为都有现实的的政治利益在内。真正客观评价,要过二百年以后才能做到”(李泽厚)。按照袁伟时的说法,“孙文虽然是号称既民主又革命的领袖人物,其实脑后仍然拖着一条又粗又长的辫子。以孙文为代表的革命领袖大都对现代文化和传统文化都缺乏深刻、全面的了解,更致命的是他缺乏善于团结各种力量的领袖风格。揭示他的弱点的史料很多,但在颂圣史学中,这些都被或略甚至有意掩盖了。”按照唐德刚的观点,“孫中山是位個性倔強,膽大潑皮的革命者,不是個輕易妥協的人物”,当然孙大炮也是实至名归,“關於十萬英里鐵路、百萬英里公路的建國方略,中山說了一輩子,雖然他一公里鐵路未修成過。”(二)宋教仁《袁氏当国》一书这样评价宋教仁,“遯初是位一流的政治家,卻是末流的政客”。很不幸,宋教仁生不逢时。“項城不做虛君,遯初志在首相”,还有一个孙文;袁氏与孙文合伙注定了宋教仁的悲剧。“在約法上把“總統制”改爲“內閣制”了。誰知道這一改,就改出紕漏來了:袁世凱抵死不做“虛君”,宋教仁卻又拼命想做“首相”。”“同盟会容不得别人,更容不得自己人。”(袁伟时)“在上海,陳其美殺了陶成章;在長沙,譚延闿殺了焦達峰;在武漢,黎元洪假手袁世凱殺了張振武”(唐德刚),“蒋介石就暗杀了陶成章。蒋介石在日记里说,这是他得到孙中山信任的关键。”(袁伟时)从这个情势来看,即便是袁世凯不杀宋教仁,宋教仁也会被国民党自己杀掉。“自從一九〇五年同盟會成立之時起,革命黨陣營之內就一直在鬧窩裡反,一天也沒有太平過”,这是题外话。“宋教仁北上,在上海火车站被暗杀。……不光是袁世凯的国务总理赵秉钧有很大的嫌疑,有政治野心的国民党人上海都督陈其美也是暗杀的指使者之一。两股势力都想通过上海流氓帮会头目应夔丞除掉宋教仁。”(袁伟时)所以宋案发生后,用暴力手段敉平然后嫁祸对方是一个非常合理解释。(三)袁世凯在唐德刚看来,袁是一个“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一个曹孟德式的人物。“袁世凱這個“人”的悲劇,便是他捲入了這個他所改變不了的“形勢”。”其实 袁世凯上台是不以孙中山的意志为转移的。孙中山并不想把权力交给袁世凯,但是孙中山手上没有钱,到处兵变,根本控制不了局面。”(章开沅)至于《二十一条》,其实并未签订。但是有一件事却是真的,“孫中山曾分別致書大隈重信及小池張造,乞日本協助討袁。並言明在討袁成功之後,則將來的中國政府,當以滿、蒙利益相許。其规模蓋不再後來日本所要求的二十一條之下也。”宋案发生时,“人證、物證均十分完備”。 “原告、被告兩造,……捨法院不用,而使用槍桿”,用梁漱溟的话说,开创了用武力解决政治问题的先河。其实回顾此前的情势,即便是没有宋案,孙与袁之间也会发生黄案、李案……“孫中山的幸運,便是他始終沒有捲入這個形勢。搞了醫生的“革命尚未成功”,有心爲國爲民,而“道不得行”,就會引起全民族,甚至全世界的同情了。”“从制定《临时约法》开始,南京临时参议院就没有听取和尊重袁世凯的意见。……《临时约法》没有当选总统袁世凯签字,而由前任临时大总统孙中山签署。当时的电报已经都很发达了,《临时约法》这样重大的宪法文件,完全可以、也应该通过电报发到北京让袁世凯签署,也没有这样做。”(袁伟时)“從三月十日至四月一日,孫公正式解職的三週時間裡,中華民國曾有過兩個合法的臨時大總統。”(唐德刚)至于那个该“总统制”为“内阁制”就更不必说。孙、黄都在藐视法律,其他还会有谁重视?“二次革命時未迭月,革命軍盡墨,國民黨全黨上下,掃地出門之後,早期夢想的“以美爲師”,民主共和政體的實驗,全盤失敗。孫公就要調換方向,“以俄爲師”,去搞獨裁專制了。袁公早就感覺共和政體不適用於中國,再經過愈國民黨一番痛苦的鬥爭之後……他老人家就要回去去做皇帝了。”宋案之后,一个真理就进化出来了,“谁当权谁就是革命,反对我就是反革命”(章开沅)。在袁世凯与孙中山(国民党)的共同努力下,民初的宪政架构被摧毁了。而“袁死后,北方政府有几次机会可以实现和平统一,把中国推向稳定发展的道路,都被国民党破坏了”。

一点疑问

很喜欢唐德刚先生的书,从《张学良口述历史》开始就喜欢他原生态的风格跟亲切的行文。但是看着《张》书中张学良对张作霖种种行为的辩解最终演化为《袁氏当国》中唐先生自己对历史做的种种猜测,张学良的价值判断最终演变成唐先生自己的价值判断,甚至是绕开历史的价值判断,还是令人唏嘘的。废话不说,从简从速。很不习惯书中动辄“不朽伟人”这样的用词,我觉得做史实的时候最好一张白纸,别一开始就抱着谁对谁错的念头。凭什么孙中山跟袁世凯都是打政治牌,袁世凯就是抱着私心,孙中山就是一心为公,然后孙中山就“不是袁世凯可比”的了,这种判断凭什么做出?孙中山就没有私心?非常国会时期一旦变“大总统”为“七总裁”,孙中山就愤而辞职,他的功名心不见得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事实唐先生列出来却不做分析,清帝退位前袁世凯曾遭革命党暗杀、同盟会将次长席位一股脑儿包办架空总长、孙中山让位之初就对袁世凯投了不信任票然后处处作对使袁世凯政不得行,这些事情难道没有一个连续性的分析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事实我没有看到,宋教仁改组新创国民党,将党纲变得保守以迎合得势士绅的做法为什么不提?辛亥之前同盟会中“杀尽满人”的说法甚嚣尘上,甚至有资料显示孙中山的五族共和也并非真心,这些为何不分析?辛亥初年各省自治,税收不行,军费紧张,国民党与各地士绅连接,反对中央集权,这些为何不提?还有一些史实我存疑,比如《临时约法》是宋教仁起草的吗?最近写关于杨度的论文,将那时的资料能找都找出来翻翻。也不喜欢唐先生书中对杨度一刀切地打压。理性的实用主义者杨度思想是复杂的,要是按唐先生的看法简单以王侯将相之心解释杨度,那么孙中山、汪精卫都得解释成什么样子了。顺带吐一点槽,知网上杨度词条367篇论文只有几篇能用。其他都是摘抄句子然后不咸不淡“解释”两句,也就是说一模一样的摘抄笔记被写了将近350遍然后居然还屡次发表了。评价袁世凯的书有很多,给正面评价的也不少。相比之下,对唐先生这本有点失望。

笔记摘录分享~

0在孙文当选临时大总统时,一向与孙不睦的章炳麟颇不以为然,他认为这一位置,‘论功应属黄兴,论才应属宋教仁,论德应属汪精卫。’换言之,无论如何轮不到孙中山就是了。但是章疯子只替历史家说了一半。他忘记了‘论革命历史,论海内外声望,论建国学理,则应属孙文’ —— 袁0俏皮话叫伞兵司令’,甚或是无法指挥的。且看近代,且至今日,民国时代的军队系统,从袁世凯的‘小站’开始,哪一路武装不是‘子弟兵’?蒋介石的‘浙陆黄一’,不用说了;毛泽东的‘三湾子弟’,红一方面军利八三四一,林彪的四野,邓小平的二野,等等,不都是子弟兵?党指挥枪?牛皮也 —— 袁0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且看,毛泽东打平天下以后,一人当国二十五年,全国仅有法律两部。宪法之外,仅有其心可诛的一部‘婚姻法’,其他六法皆无,而统治十亿人口之大国,全凭毛氏一人的金口御言,成何体统?迨邓氏拨乱反正,重立法统,竟然还是以七十年前的孙氏之法为基础也。 —— 袁0所谓北洋六镇(师),都抓在他手里。军中将校只效忠于袁,袁之外几乎无人可以随便调动的。而这六镇正规军,不但器械精良,训练有素,其尤为难能的是,革命派始终未能渗透。直至武昌事起,正规国防军将领之中,除吴禄贞一人之外,再无第二人与革命有任何历史渊源 —— 袁0摄政王载沣一纸文书,便把他‘开缺’,袁世凯不就乖乖的‘回籍养痾’去了吗?哪能像毛泽东把个国家元首,要杀就杀掉呢?再看,邓小平算老几?怎能把个内阁总理,说换就换、说关就关呢?‘封建专制’的确不是个好法统,但是他老人家,比国共两党的‘和尚打伞’ —— 袁0老袁挟寡妇令诸侯,狐假虎威,横行天下。袁世凯当年对隆裕太后的策略,第一步便是以军费无著为借口,把这对可怜小寡妇母子的私房钱,一举花光。其实她母子的私房钱,花不光也。但是这对可怜的寡妇孤儿,那里知道呢?等到太后的‘内帑’花光了,寡妇自觉前途茫茫,衣食堪虞,乞怜于宰相 —— 袁0袁总理说太后要求王公大臣,毁家纾难,太后极以为然,懿旨、圣旨也就照发如拟。殊不知此一发,北京城内的王公大臣,就夜不能眠了。盖纾难虽人人之所欲;毁家就人人之所不欲了。老实说,那时北京城内的名王钜府,是鳞次栉比的。真要‘毁’他几家,真的就足够清军打他三五个月,甚至一年的内战 —— 袁0有些愚忠奴才,替主子背黑锅,最后还要被杀掉灭口,像后来的赵秉钧、林彪那样,那就更不堪想像了。据说唐绍仪在挂冠之后,也曾碰到刺客行刺,所幸此刺客尚有良心,被唐氏说服,掷刀而去。后来的赵秉钧和林彪就没那么幸运了。此是后话,到时再说 —— 袁0近百年来的中国湖南省,出了两位最为可敬可爱的、伟大的军人政治家:一个是湘潭彭德怀(一八八九─一九七四);另一个是善化黄兴(一八七四─一九一六)。彭德怀在中华民族史上所具有的道德形象,任何共产党人都不能同他相比。我想这是当今任何中共史家都不会否认的 —— 袁0宋神宗时代富弼为宰相时,就有人告诉神宗,自然灾界,是自然现象,他劝皇帝不要听‘天意示警’那些鬼话。富弼闻报,大为着慌说:‘人君所畏唯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乃上书数千言,力辩天意示警,不可不信【 —— 袁0大略言之,袁和孙的不同之点是,孙专好搞理想;袁则专要抓实权。袁的错是他贪得无厌,做了终身总统,还要做皇帝,这就不是个政治家了 —— 袁0事实上民国临时政府中许多根本大法如‘临时政府组织法’、‘临时参议院组织法’和‘临时约法’差不多都是宋教仁一手起草的。宋教仁是个搞行动的理论家,和有野心、也有理论基础的组织家,少年气盛,不忍不让,不像孙公是颇能忍让的一尊‘大炮’也。所以袁世凯之怕宋,实远甚于怕孙。 —— 袁0梁说:先生留京约一月,与袁会晤共十三次。每次谈话时间自下午四时至晚十时或十二时,更有谈至次晨二时者。每次会晤,只先生与袁世凯、梁士诒三人,屏退侍从。所谈皆国家大事,中外情形,包括铁路、实业、外交、军事各问题,表面甚为畅洽。先生察袁野心,然仍予推崇,以安其心。 —— 袁0袁世凯是传统中国里的‘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才大心细,做事扎实有板有眼,是位极有效率的行政专才,和标准的中国法家;然此公无理想,对现代政治思想,更是一无所知,这是时代关系,先天后天自然发展的结果,非可相强也(顾维钧先生当时是袁氏随时咨询的机要秘书,事后告我亦如此)。 —— 袁0修铁路实是第一要着。因此他在与袁氏密谈时,实在是诚心诚意的劝袁‘练兵百万’以强中国。他自己则愿专任修路之责,希望把全国铁路延长至‘二十万里’(一说十万英里)。中山这席话虽出诸一位伟大爱国者的至诚,但是听在有高度行政和经济建设经验的袁世凯的耳朵里,就是信口胡吹了。 —— 袁0所到之处欢迎会上无不人山人海,宋亦随地演说,然宋氏所讲内容则与中山迥异:中山只是宣传他自己的主义,不外平均地权、节制资本,和修建铁道;宋则侧重于政论批评国事、讨论朝政、臧否人物,甚至加强党务、宣传夺权,在国民党湖北支部讲演时,宋竟赤裸裸地批评袁政府‘自掘坟墓,自取灭亡’ —— 袁0不幸原、被告两造,当时皆缺之法治观念,思想都甚为落伍,舍法院不用,而使用枪杆子,就使历史倒退,遗祸无穷了。  事隔八十多年了,我们今日回头看去,心平气和的就事论事,我倒觉得此事颇像尼克森总统的水门案。事发时总统可能不知实情,乃下令查察,查明之后,发现确是自己的人干的 —— 袁0陈炯明叛兵赶上永丰军舰(即后来的中山舰)时,他要向广州市区发炮反击叛军,炮手不愿误伤舢区平民,婉拒发炮,孙公大怒,乃亲自拉线开炮,还击叛军。孙公那时在炮火中作战之勇猛,后来竟吓得在一旁发抖的蒋夫人陈洁如女士小便失禁。所以中山先生的个性,并不是我们平时国父长,国父短 —— 袁0战争形势已成,这时国民党还在宣传袁氏的大借款‘不合法’,则中山的联日倒袁,搞分裂活动又何尝‘合法’?大家都无法无天,那就由枪杆来决定一切了。所以在民国史上,‘第二次革命’事实上是‘第一次内战’。坏事怕开头,打了第一次内战’,以后就打他们个一千次了 —— 袁0陶行知先生(一八九一─一九四六),原名陶文浚,由于相信王阳明(唯心主义)‘知行合一之说,改名陶知行。后来大概又受到左派的影响,发现‘行是知之始,知是行之成’的(唯物主义)的‘真理’,乃又颠倒其名为陶行知。其实他自己究竟是知而后行呢?还是行而后知呢?他本人一辈子也说不清楚 —— 袁0当时不但袁世凯这么想;孙中山也是如是想嘛。袁公认为共和搞不下去了,就不如恢复帝制的好,所以他要做皇帝。孙公则认为共和搞下下去了,应由我老孙来个人独裁一番。中山不是也要他的信徒们,发动全国人民来‘盲从领袖’,由俺老孙来‘慎施命令’吗? —— 袁0因而全国人民,包括一般知识分子,和亿万农工群众,都人心思治。在他们的心目之中,袁大总统反而变成了一股安定的力量,和太平的象征。市井平民,无不希望他能发挥权力,拨乱反正,重建官箴,恢复秩序。可是在此同一期间,孙中山先生反而变成了党人的代表,形成社会不安的乱源之一。 —— 袁0政治学家们可能不承认中华革命党是个极权政党,因为它的党章说明革命是分三个‘时期’进行的,军政、训政时期之后,还是要回到宪政时期的。其实近代世界史上的极权政党,无不如此啊。上述各党,哪一个党章不是如此说的呢?共产党最后目标是个无阶级的大同社会,那更是牛皮冲天呢 —— 袁0正因为国父是圣贤,他不会搞‘自古帝王多无赖’的那种无赖勾当,所以他老人家也就失败了一辈子。但是话说回头,孙公革命如果如愿的成功了,我们又怎能担保他不采用后来蒋、毛二公之政策哉?转型期中,形势比人强,有许多必需的恶政都是慢慢的、不知不觉的发展出来的啊。 —— 袁0后来抗战期间,毛泽东和蓝苹同居时,一般共产党的老同志对江青(毛替他改的名字)都没有好感。远在皖南的项英竟电毛指摘,毛公覆电说:‘学习孙中山’(这话是江青自己说出的),项亦无辞以对。这可能是孙宋畸恋,很少有的负面影响了…… —— 袁0国会乃依法开总统选举会选举正式总统了。斯时国会之内仍有若干反袁分子,不满于袁之操纵国会,而杯葛选举,因此第一次投票,袁竟未获得当选票数。袁党大惊,乃临时由首都警察厅及其他地方机关,发动街头游民和流氓、地痞、乞丐,凑成一个非法的‘公民团’数千人,将国会团团围住 —— 袁0不过在八十年后,世纪交替的今天,再试一回顾,将货比货,这幕丑剧,还不算太丑,因为民初国会还算是个独立的立法机关,自有其个性与尊严。把它和国共两党后来的‘橡皮图章’,所谓‘国大’、‘人大’者,选举时,动不动就‘一致通过’,‘全票当选’,街头群众欢,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 袁0长话短说,袁氏正位之后,首先大肆捕杀地上地下的国民党员,一时血腥遍地。而最不可思议的,杀国民党最为心狠手辣的竟是那位被革命党所拥护而变成开国元勋的‘忠厚长者’,有菩萨之称的黎元洪。当年武昌起义,拥黎最力的‘首义三武’(张振武、蒋翊武、孙武),竟有二武被他杀掉。 —— 袁0其为人也,虽乏远大的政治理想,然亦雄才大略,知人善任,不治私产。虽妻妾众多,然并不沉湎于酒色。对诗词歌赋,他也颇能哼两句,但不搔首弄姿,以咏吟自傲;更无玩物丧志的恶习,收藏甚么骨董字画,品箫吹笛,风流自赏。平生所好,唯抓权秉政;纵横捭阖,他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政治动物 —— 袁0大跃进’时,安徽一省就饿死农民六百万。陈一咨先生后来被国务院派在肥西调查,他根据官方内部的资料向我说,安徽饿死的农民,远超过六百万。这也是我国近代社会文化转型史的,转型现象之一,至可叹也。故随笔记录之,以为祖国农村社会转型留一点信史 —— 袁0笔者在清末导论篇中曾一再提到,二十世纪初年谋我最急者,莫如日、俄两国。两强对我所作赤裸裸的侵略,面目狰狞,述之真足污我笔墨。表面无日、俄之狰狞,然深谋远虑,笑里藏刀,对我作最沉痛之宰割者,则大英帝国也。 —— 袁0据‘清史稿’引清代官方图籍所统计,达赖所辖寺庙凡三千五百五十余,喇嘛三十万二千五百有奇;黑人(俗民、农奴)十二万一千四百三十八户(每户平均五口?)。班禅所辖则三百二十七庙,喇嘛一万三千七百有奇;黑人六千七百五十二户。 —— 袁0回忆五○年代之末,我正襄赞李宗仁先生撰写其回忆录时,告诉他说,广西今日已不是个省,而是‘壮族自治区’了。李公竟不知‘壮族’为何族。我书人旁加童的繁体僮字以示之,李宗仁先生,这位广西王,竟不知‘童族’,住在广西什么地方。 —— 袁0其尤为难能可贵者,是曾经袁世凯通缉,袁谍日夜跟踪,悬赏捕杀的国民党诸元老;黄兴、陈炯明、柏文蔚、钮永建、李烈钧等在此国亡无日之时,不但不乘袁之危,利用国难,共同倒袁。相反的,他们竟公然呼吁同志,‘暂停革命,一致对日’。黄兴在美亦曾致书冯自由请转劝孙公‘应即放弃讨袁工作 —— 袁0事实上袁氏这时所遭遇的困难,也正是二十年后蒋氏所遭遇的困难。强寇入侵,既不能战,又不能不战。唯一的办法,则是既不战,也不降,来它个无限制的拖延,也就是胡适所说的苦撑待变吧。陆征祥是个慢性而多礼的外交家,每次会议之前,请坐、喝茶就要喝掉几十分钟 —— 袁0二十一条交涉,就这样一拖拖了四个月,日本人无可如何,只好自动把条件减轻,以免夜长梦多,引起英、美的阻扰,但是中方还在继续,请坐、喝茶、研究,还价。弄得日本人实在忍不住了,至五月七日下午三时,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乃亲访多礼的陆外长,向陆亲自交上一份‘最后通牒’ —— 袁0在李总统答覆日本杏林大学教授伊藤洁的访问中,李总统竟然说‘南京大屠杀’是中国政府利用来跟日本要钱的筹码。我断不相信李氏此言能代表宝岛上两千一百万的台湾同胞。在中国近现代史里,李总统和袁大总统的历史地位是不可相提并论的了。】 —— 袁0让他去‘研究’一番,以帮助‘回忆’。谁知这些史书,对一位退休老将,实在太枯燥了,引不起他的胃口。后来我灵机一动,竟借来了蔡东藩的‘民国史演义’。不意此书竟大受欢迎。不但李公本人,就连李夫人郭德洁也阅读起来,并参加讨论,由浅入深,触类旁通,就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 袁0但是对独裁政权的看法没什么区别,他们对中国近代转型史上的历史地位,却有‘收山’与‘开山’之别。孙中山是属于后一型态的开山之祖。他虽然也主张独裁,但是在理论上他是个有所为而为的独裁。他要通过‘军政’、‘训政’去实行‘宪政’的‘代议政府’的──做到做不到,是另外一回事。 —— 袁0旋即以唐继尧(实权人物,蔡锷挂名都督也)领衔与北京电战数通,云南省就正式宣布独立,反袁的号角也就响遍全国了。洪宪皇帝于一九二(年元旦登基,才摘了八十三天就烟消云散了。──巧的是袁皇帝弄垮了历时八十三天的辛亥革命。他自己的洪宪王朝也只存在了八十三天,也算是偶合的报应吧 —— 袁0袁世凯曾说过他大儿子是‘残废’,二儿子是‘假名士’,三儿子是‘土匪’。他如果做皇帝,实在传位无人云云。这话似乎颇具诚意,不但使冯国璋信以为真;我国古人说,知子莫若父。其实反之亦然。他那个‘残废’的大儿子袁克定,就不把老爸的话当真。他知道他老爸迟早还是会做皇帝的。 —— 袁0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  寒云这首讽父诗的重点是最后两句,劝老头子,千万‘莫到琼楼最上层’。 —— 袁0每天都印了一张假的顺天时报,来向他行骗。报内消息,不用说都是拥护袁大总统做皇帝的,这一伪报,对袁氏决心称帝,实在是有其关键性之影响的。后来这伪报被袁克文和其胞妹叔桢在无意中发现了,他们兄妹乃向老头子告密,才东窗事发,‘皇帝’为之大怒,竟至将‘太子’罚跪,用皮鞭抽打, —— 袁0国璋信以为真,并为广事传播,后知被骗,乃气愤不已。因此对袁氏之背叛民国,竟不惜公开批评。弄得朝野皆知。其实冯之反对帝制的公私动机,大致与段的立场,亦不相上下。他二人除爱惜共和之外,都不无将来对袁氏接班为主的情结。而他二人对‘太子’袁克定的憎恶,冯可能有甚于段 —— 袁0二人一为‘能臣’,一为‘才士’,均有足多者。小节出入,纵有可议,皆无伤传世之名。二人之错,错在晚节,错在一念之间,一失足成千古恨。一为曹操,一为张邦昌,就遗臭万年了。汪精卫之失足,实由于身边那个才胜于德,做宰相大梦,而生就汉奸胚子的周佛海,联合汪氏泼辣褊狭的老婆陈璧君, —— 袁0袁世凯之失足,则由于他身边,那个才德不称,也做其宰相大梦,对现代政治知识实无所知而恃才傲物的杨度,联合袁氏那位浑球‘太子’、欺父误国的袁克定,把老头子拖下粪坑,其失足情况,与汪氏如出一辙也……。袁家骝教授向我叹息,说:‘实在是怪我的大伯父。’袁氏称帝,克定确是个关键人物 —— 袁0台湾如真的走向独立,我们怕的不是江泽民要动武;老江能搞几年?我们怕的也不是共产党要动武。在一部中国通史里,共产党又占几页?我们怕的是大陆上十二亿汉语民族,和海外五千万华侨,也要动武,而使老江和老共变成了他们的英雄(所谓时势造英雄),那就不得了也 —— 袁0人民政权初期的高岗,中期的林彪,也都有割据的野心,而出师未捷身先死。后来邓小平,口口声声不离‘稳定’;目前提心吊胆的江泽民,最怕的也是国家分裂,军阀割据重见于中国。他们对建立法治民主的制度,没有信心,才回头走袁世凯、段祺瑞用武力镇压的老套路。 —— 袁0古语云,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没有军阀横行,哪又会有外族入侵呢?政治人物,从古到今,都是善于自我毁灭的,历史要走它自己的道路,非人力可以强求,致有浩劫连连,夫复何言?我们只能希望,历史家纪录出若有之悲剧 —— 袁0笔砚横飞,墨汁如雨,那还得了?…须知,我们学自洋人,在立法机关里打伤人是不犯法的。有力你尽管去打好也。那时在中国国会里参观的洋记者和外籍观光士女,对我们的砚台、墨盒都存有莫大的戒心。后来北京国会内的管理员,也怕文具伤人,乃把八百只砚台、墨盒,都钻了孔,用螺丝钉钉牢在桌上 —— 袁0总统亚当斯时代贪污横行,结果杰弗逊也组织个政团,来加以抵制。庶几,要贪污大家一起贪,你贪我也贪;有赃大家分,你分我也分,结果两派势力平衡,你也贪不了污,我也分不了赃,大家依法行事,就变成一国两党制的民主法治了。所以美国史家公认,美国的民主政治实在是从最不名誉的贪污分赃 —— 袁0理应以北方人(直隶人)为领袖嘛;怎能被一个南方的安徽人(段某)所掌握了呢?说得冯国璋也为之感叹不已。事实上,后来北洋系之分裂为直皖二系,终于引出一阵阵打不完的内战,孙洪伊这一类的政客,也有其极大的责任的。  在中国历史上,这种政客便是所谓‘纵横家’、‘策士’或‘说客 —— 袁0笔者之所以不厌其详,在一部设计为‘通史’的著作里细说几位政客的意气之争者,就是想举例说明,在一个没有法治基础的落后国家里,几个政客的意气之争,都无法解决,那么遇到国有大政待决,像后来的参战案,就会把一个政府,甚或一个统一的国家,闹得四分五裂了。 —— 袁0孙中山的经验是‘知难行易’,是‘破坏难于建设’(破难于立);胡适的看法是要‘打倒孔家店’(先破后立);毛泽东就急于要‘铲除三座大山’(全破再立),……既然不破就不能立,那我们学习西方的议会政治,就十分困难了。因为我们‘破’也不够;‘立’也不够。 —— 袁0毛主席曰,知识分子书读得愈多,愈没有知识。这句真是夫子自道也。毛说他把‘资治通鉴’看了六遍;‘红楼梦’看了五遍。读得愈多,包袱愈重,对民主政治,对社会主义建设,就愈没有知识了。毛公逝世之后,据说菊香书屋之内,一本马列书籍也没有。有心人临时送去一部资本论,壮壮门面 —— 袁0总之,我国近现代政治思想家,从康梁到杨度、毛泽东,都是包袱太重,皮毛太轻,而弄权任性,自以为是,才误尽苍生的。孙中山比较平衡,但他老人家也说过,‘政是众人之事’。众人不要干(所谓民智未开也),你一人要独干,哪有成功之理呢?可是反之亦然。在众人都要干之时,你一人偏不许干 —— 袁0章太炎曾为这个南北分裂,写出一付讽刺的对联,说,‘民犹是也,国犹是也,何分南北?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不是东西。’再简化一下,便成为‘民国何分南北?总统不是东西。’想不到的是,军阀既分南北之后,南北反而停战了。以后的内战,却变成南打南(先是广东打广西,所谓中山‘定桂’ —— 袁0这一计德式的军事教育,对段祺瑞后来的为人、从政、练兵、带兵,都太重要了。第一是在心理上,他一生崇德。据说他以后偶尔生病,要服食西药时,他首先要问明,是否是‘德国制造’?连小小的阿士匹灵,他都坚持非德制不服云。近现代中国崇德的最高领导人,非段一人也。后来的蒋介石、毛泽东 —— 袁0段祺瑞原来只是第三镇的统制嘛。只因袁对他不放心,迨他把第三镇弄得驾轻就熟之时,袁乃改调他出长第四镇,接着又改调第六镇。结果呢,袁的六镇之中就有一半是经过他直接掌握的部下了。从此段就变成袁世凯一人之下的中国现代化底国防军的第二号司令官,和实际上的副统帅了 —— 袁0袁大总统之‘优待先朝’;蒋委员长之崇奉中山;华国锋之搞‘凡是’,邓小平之要‘坚持’,江泽民之‘继承’一二两代。都是政治上之必需,理至明也。搞极权政治要数典忘祖,就是政治自杀了。明乎此,我们就对段祺瑞继续崇袁的政治行为,不会大惊小怪了。真是,袁犹可崇,何况毛乎? —— 袁0国会与会者更享有‘出席费’的高额补贴。至于山珍海味的宴会;花酒、鸦片、赌博的酬酢;就更是家常便饭了。这与当时彻底破产的中国社会中亿万民众的贫富差距,未免太大了。他们事实上,与当时贪污腐化底军阀官僚,是一丘之貉。但却是统治阶层中,最大的一个官僚集团,哪能算是人民的代表呢 —— 袁0最难想像的是,连一代圣贤的孙中山先生,也变成他们帝国主义者银弹攻势下的受害人。为著「反参战’,他老人家也曾接收过德国政府秘密奉送底两百万马克的酬劳。虽然他实际上只收到一百万马克,另外一百万,被何人打劫了,或中饱了,至今还是个天大的疑案。 —— 袁0为著「反参战’,中山接受了德国的大量酬劳,在当时是早有蛛丝马迹的,国民党的党史家,对此也微有所述。但是数目多寡,两方授受的详细情况,却是个不解之谜。一直到二战后,德国国家档案被全部公开,再经过精通德语的资深华裔史家李国祁博士,对该项档卷的细心翻阅,始案情大白的。 —— 袁0往往也认为革命无道德,以成功为道德。为着争取革命的成功,则何事不可为?这一概念,对伦理学家来说,可能有保留余地。但是近现代革命家,很多都是奉为圭臬的。当然它也不会有伤于中山先生的日月之明也。  当时马克的国际汇率,仅略低于美元。百万之数,在当时中国是吓坏人的钜款 —— 袁0唐绍仪接到女婿抗命的覆电当然也是气恼不已。当顾公告诉我这段他翁婿之间不快的故事时,他也向我感叹,那时反对党之反对政府,都是遇事必反,不谈原则,不择手段的。这就与先进国家反对党的作用,迥然不同了。所以当时中国政局之糟乱,亦不能专责于军阀政府也。(参见‘顾维钧回忆录’,中文 —— 袁0知父莫若子。张学良总喜欢把他老子与他底上司蒋中正作比。他说前者是‘有雄才、无大略’;后者是‘有大略、无雄才’。所以他二人是各以短取败。要各以长相辅就好了。 —— 袁0‘西安事变’的干法:出其不意,劫持统帅。舍此不图而称兵犯上,一经胶着,旷日持久,则叛军就要鸟兽散了。──这就是郭松龄原本克榆关、取锦州势如破竹,然终于十二月廿四日兵败巨流河(沈阳西南),单骑走麦城,而夫妻双双被擒伏诛之原委也。治史者走笔至此,有余概焉! —— 袁0驻马店和郾城之战,奉军吃了败仗。当张发奎乘胜攻入郑州张学良的司令部时,在学良办公桌上发现有敌将‘留交张发奎将军’一封亲笔信。大意说英雄识英雄。是好汉,将来‘抗日战场’上再见。向华(张发奎字)莞尔纳之。去岁汉公与我谈及也证实有此‘留函’。这也可看出他们那时内战双方的心境。 —— 袁0五十年代中,张发奎数访台湾,曾违禁约访幽居中之张少帅。二人互道仰慕之忱。杯酒联欢,一笑泯恩仇。当年驻马店一带的数万冤魂就算是白死了。 —— 袁0张学良斯时虽败于革命军,而晋军则远非其敌手。学良乃回师围傅作仪于涿州;邀击商震于察绥之间。商震败绩,奉军尾追入晋。阎老西偷鸡不着蚀把米,一时救援无人,全省大震。所幸傅作仪坚守涿州为三晋屏障。涿州不失则山西可保无恙。学良乃调集重炮,誓拔涿州。 —— 袁0一九二七年夏季自郑州班师时,便决定力谏老帅,停止内战。盖连年杀伐,他耳濡目染,觉得内争太无意义而老百姓受祸也太深了。尤其是他在郑州登车返京时在车站上遇一家破人亡的老者,少帅细询之下竟与之相对流涕。张学良那时不过二十七岁,还是个血性青年。这位老人的故事,触发了他潜在的良心 —— 袁0所以张作霖出关之前,媒体中已有日本要扶持张作霖做‘大辽帝国皇帝’的传闻。不幸的是我们这对父子档老少帅,都是雄才有余而大略不足的英雄。他二人始终不敢把日本阴谋看得太严重,并有一种‘谅他不敢’的糊涂自信心──皇姑屯如此;‘九一八’亦然。 —— 袁0张作霖‘军阀’也,然作霖竟以拒签‘五路’条约而死国。吴佩孚亦军阀也,然其‘不住租界’,狷介一生。据说,最后亦以誓不事敌而招杀身之祸。张宗昌军阀中之最下陈者,然济南惨案前,亦尝坚拒日军化装直鲁军以抗南军之要求。大结无亏,均足垂名青史。 —— 袁0替这些小军阀背黑锅呢。所以,在那一段‘做广东人的悲哀’时代,真正能为‘本省人’说话的,反而是那些主张‘粤人治粤’的陈炯明、陈廉伯(广州商团总办)等反革命的‘叛徒’。──孙中山先生虽然说得满口的广东话,对当地广东老百姓来说,他所搞的却是一种令本省人不能睡觉的‘外来政权’啊 —— 袁0‘革命无道德,以成功为道德。’岂不天下大乱哉?  至于那位一生‘不住租界、不积私财、不举外债’,而晚年以不愿附敌,或因此为日人所毒害的吴佩孚,试问有几个满口革命者,能望其项背哉?,抚今思昔,写历史的人,因为他们是‘军阀’,就一定要曲笔而书之,吾人有所不为也。 —— 袁0杨永泰这篇‘削藩论’的主旨便是:‘以经济方法瓦解第二集团;以政治方法解决第三集团;以军事方法解决第四集团;以外交方法对付奉张。’   这是一条极为毒辣的‘妙计’,置诸‘战国策’中实不让古人。  试看第二集团冯玉祥原是好强人所难的怪物。御下之严,甚于张飞 —— 袁

历史不只是些段子

唐老师的文笔在历史学家里可谓独树一帜,读起来饶有趣味。唐在文中(《袁氏当国》)总借着“比较史学”之名指点老毛的里里外外,说孙大炮也好,说袁可悲也好,说毛的诗词糟糕也好,唐乍听起来像是剧场里的说书人,尽是些个信口胡诌的段子,却常常跳脱出来说说自己的“历史三峡观”。这些性情的小段子和宏大的历史观多少和唐老师在哥大教书的经历有关,像是新东方老师,用段子调动同学的积极性。而在文中总借着“比较史学”之名指点老毛的里里外外,便是唐老师的可爱之处。唐对于中国近代史的研究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他在国内当过小兵,做过教员。在美国长期从事历史研究及口述历史工作,与顾维钧、李宗仁、李立夫等人多有接触,甚至成为好友,掌握了许多一手资料。看过《胡适口述自传》后便觉出唐的可爱、可敬之处,他虽与胡适有师生之谊,但在胡自传的评述中该批则批,该评则评,说老师胡适之太迂。在唐的笔下,袁世凯是一个实力派旧官僚,有多年的政治经验,干了逼宫禅让的聪明事,把孙玩弄于自己的五指山中,却忍不住当了把皇帝遗臭万年;孙文是个有名望有热情的革命分子,却毫无从政经验,开着火车四处演讲挥霍,也想干把独裁的事儿却没有袁的手腕,最后连筹款那些事儿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他的幸运是死得其时;宋教仁恃才傲物,力推内阁制源于想做首相;黄兴不过一个伞兵司令,没有野心,留守南京的时候也“不思进取”仿效个小站练兵。对于唐的历史三峡观,袁氏正处于历史转型期。国体没有跟上,就不外乎要用人治,枪杆等变通去一点点拌直改革的进程。袁世凯抵死不做“虚君”,宋教仁却又拼命想做“首相”。政治矛盾要用枪杆解决,民国就逐渐变成了军阀的天下。袁世凯为何偏偏要做个皇帝?杨度为何加入我党?孙为何让位于袁?蔡锷的云南起义为何能掀起如此波澜?读完唐老师的段子以后,或许我们可以开始思考自己的答案。除了这些,再去找些蔡锷与小凤仙的段子好好儿女私情一番!原文链接:http://imminjie.wordpress.com/2013/11/12/history-and-story/

看了以后才发现,以前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原来是只恐龙

就凭一句话,这部书就值得推荐。大家都以奥巴马的身世而为美国骄傲,然而少有人知道,这个夏威夷岛上出的第一个美籍的总统,就是我们的国父孙中山,我们能让美国人做我们的开国总统,而美国人只是让黑人做个总统,中华民族的博大怎能不让人敬仰。况且那个美国身份还是骗来的。那个总统的身份也是忽悠来的。这大炮。

【转】世间已无唐德刚

作为当代海外知名学者,唐德刚先生之文史著作,因其“独树一帜的散文家”风格1,风靡中文阅读世界,风韵所及,大陆亦不例外,且近年学界似掀起一股阅读唐德刚热之风潮。而作为大陆地区近年来出版唐氏著作相对最为齐全之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对此阅读风潮之引导与形成,居功至伟。且其近年来以新星姿态,崛起于大陆出版界,其以出版之文史哲著作之“全”、之“精”、之“新”,普惠学人,此为不争之事实,勿需赘言。笔者不学,然于其出版品,亦颇为喜爱,其中之唐氏著作,更为“三上”(欧阳修原指马上、枕上、厕上,笔者在此指车上、枕上、厕上也)之必读物也。而《袁氏当国》一书,尤为钟爱,每每推荐亲朋,此书必居其中。若讲对此书之了如指掌,亦非尽吹牛之言也。然近得机缘,偶获台北远流出版集团二00二年初版之《袁氏当国》一书(以下简称远流版),与手头之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二00四年出版之同书(以下简称广师版),两相对比,却大为震惊。真中那句老话,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也,其间之差距,何啻天壤!且据广师版之版权页声明,其版权亦为远流出版集团所授,限在中国大陆地区发行。本此一授权关系,则作此两版本之异同对比,当更增可比性与趣味性。既然两版之异同如此之多,且依正常逻辑,远流版应为原版,广师版似为“改”版(请注意此“改”上之引号,个中缘由,下文当有详述),既如此,则笔者一时蛮劲顿起,用远流版之原版校勘起广师版之“改”版来,将改动之处,一一还原。哪知此一时之蛮劲,竟花去接下来整整一周之时间,两版异同之程度,于此可想。在此工作过程中,除对于古人之校勘工作,真有一直接之“理解之同情”外(此为一意外收获),更对《袁氏当国》一书两版本之异同对比,产生一些个人感触。现先将两版之不同之处,作一比较介绍,再将上述之个人感触,和盘托出。唐氏此书篇幅虽不甚巨,然校勘工作则颇为复杂与琐碎,因此笔者行文难免有误,还望诸前辈先进,不吝赐教。先对比两版本。从时间上讲,远流版刊于二00二年,广师版刊于二00四年,后者作为前者之授权版本,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照理讲应优于远流版矣。对前者可能出现之刊误,应当加以修正,方不失改版之价值。今对照两版本,就对前者之修正而言,广师版亦不可谓无功矣。最明显之例证,为远流版九十二页,将1913年2月1日误作为癸丑年腊月二十六矣。此为中公历法不完全吻合之所致,于公历已入1913年2月1日(公历之岁首),于中历则尚应为壬子腊月二十六日矣(中历之岁尾),而非后一年癸丑矣。远流版之误,不知误于著者,抑或误于出版者,然广师版六十一页能修正之,则不失校对之细致矣。以如此细致之态度,再版于后,精益求精,本应可期,果如此嘉惠学人,笔者此文,似应作成一赞美之辞矣。然事实果如此否,笔者不敢立断。然诸君若能体会一初学之人穷一周之时日校勘两版本异同之辛酸,则理想与现实之差距,应可有一直观之感受矣。笔者校勘之时,感受最为深者,为广师版之改、之删者。今临笔抚卷,所改者俯拾即是,页页苍星;所删者连篇累段,成行成块。笔者所做之校勘工作,改其所改,补其所删,一周下来,除在广师版字里行间处改补外,贴上纸笺另行抄补者又不知几页矣。终此一工作,则广师版之书,其字已乱,其卷已破,而其文方可读也。现将两版之异同处,作一总结,罗列于下,以收兼包并蓄之效矣。先讲广师版之所改者。依笔者之见,除却上文所讲修正远流版之刊误外,广师版所改,当分为三类:一为行文风格之改动;二为历史观念之改动;三为政治避讳之改动。三者之中,就量而言,行文风格之改动当居最多。众所周知,唐氏文章之可读,除却其深厚之历史文化积淀外,其文白相杂、书口并用之行文风格(即上文夏志清先生所讲之“独树一帜的散文家”风格,参阅注1),读来朗朗上口,畅快淋漓,亦为一因。而今广师版则颇不解风情,一一将行文之调皮可爱处进行“镇压”,以符合其八股官样矣。今试举数例,略见一二。如远流版有如下一段:他(宋教仁,笔者注)年少气盛……又生个倔强的个性和右派的大嘴巴,吧啦吧啦起来,听众掌声如潮,欢声雷动。(远流版97页)(加重部分为两版之差异处,下同,笔者注)试看广师版是如何深加工:他(宋教仁,笔者注)年少气盛……又生个倔强的个性和毫无顾忌的大嘴巴,做起演说来,听众掌声如潮,欢声雷动。(广师版66页)如若讲“右派”改作“毫无顾忌”,尚有其它原因,下文当详述,“吧啦吧啦起来”改作“做起演说起来”,或许更符合当下之用语,然就文字之感染力而言,则大打折扣,且联系上下行文之风格,广师版较之远流版,颇为突兀,“右派”、“吧啦吧啦起来”,何其无辜矣。再如远流版这一段:中山还有个想法——亲自去东京向日本乞援,联日倒袁。这招更是屎棋。(远流版117页)广师版干脆被成了:中山还有个想法——亲自去东京向日本乞援,联日倒袁。这招更不可行。(广师版79页)这一对比,改掉不雅之“屎”字,真感叹国内出版社爱护青少年之良苦用心,然其知否,“更是屎棋”,本为德刚先生随口脱出之神来之笔,一个不小心被“和谐”为“更不可行”,对于先生所要表达之愤然之情,大为削弱矣。且读者果无辨别此一“屎”字之理性?哎,夫复何言。碍于篇幅所限,此类行文风格改动之例暂不多举。毕竟此类,于唐氏之文虽伤风雅,然大体尚不碍阅读矣。然下面两类改动则不是如此简单了。先看历史观念之改动一例,且看远流版如下一段:若从秦始皇于公元前221年统一六国,废封建建帝国称皇帝算起,至今也已有2133年了。(远流版5页)再看广师版作何改动:若从秦始皇于公元前221年统一六国,建封建帝国称皇帝算起,至今也已有2133年了。(广师版4页)前者为废封建建帝国,后者为建封建帝国,两相对比,似为一文字游戏矣,然实不然,此一二字之异,为不同史观之显证。前者代表中国传统史家之立场,认为秦始皇之统一,“废封建行郡县”3,为中国古史封建时期与帝制时期之分际;后者代表中国马克思史学派之立场,套用马氏历史之划分,认为奴隶、封建两时代之分期,当在春秋战国之际,而秦始皇之统一,则为此一分期理论之明确划分也4。有关此一古史划分之争,从上世纪三十年代开始,中经四九年后之史学界“五朵金花”5,一直持续至今6。此一争论之是非曲折,其间所涉及之深层缘由,下文当详述,然广师版径然将前者改为后者,则颇为武断矣。学术之纷争,贵乎不同思想之碰撞,秉持“和而不同”之理念,最终方得以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广师版此举,有违起码之学术尊重矣。此为学术之大忌,在此先打住,容下文详论。对于广师版所改者之三类,前文已简单介绍其二,现对第三类,即为政治避讳之改动,亦作一简单说明。先看远流版这段:刘邦、项羽、孙文、袁世凯都是我国史上不世出的大英雄也。(远流版25页)再看广师版是如何作改:刘邦、项羽、孙文、袁世凯都非等闲之辈。(广师版17页)看完此对比,诸位或许对广师版之良苦用心有一更为直接之体会吧?刘邦、项羽撇在一边不谈,乖乖,中山先生、袁家老六怎可等量齐观为“不世出的大英雄也”,岂不乱套?你唐德刚同意,我们不干。(海峡两岸于此点倒有共识,不错不错,同文同种嘛,不是想去就去的掉的,笔者注)好,我们就用“非等闲之辈”。“非等闲之辈”如中山先生者,为其圣贤也,为其国父也;“非等闲之辈”如袁家老六者,为其王八也、为其国贼也。哎,一字之褒,荣若华衮;一字之贬,严若斧钺,信哉斯言矣!要之,政治人物只有白脸黑脸,道德文章立马贤与不肖也。而今你远流搭台,德刚唱戏,那还得了,所幸有我广师,师出有名,上斩昏君,下安庶民,做诛心之论,“不世出的大英雄也”?“非等闲之辈”也。笔者在此以“小人之心”,度广师版“君子之腹”,不中不远否?然此一改动,实为政治避讳之使然,诸君以为如何?然中山毕竟为前朝之总统矣,去本朝已远,为其所作之政治避讳,其意义尚只在历史层面,其虽为“非等闲之辈”,然袁老六尚可与之“并肩而坐”矣。若换成本朝之“风流人物”,老六啊老六,你就只能“稍逊风骚”罢了。先看远流版这段:袁世凯和比他晚了四十年的毛泽东一样,他的政治智慧多半离不开司马光的《资治通鉴》。(远流版29页)再看看老六之委屈:袁世凯的政治智慧多半离不开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广师版19页)在远流版,我老六与你本朝太祖不相上下吧,咋到了广师版,挨批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呢?我讲自己委屈没有讲错吧?不错,在远流版,你是因为我被拉出来陪批之人,可到了广师版,你就不用陪批了,那还得了,你讲讲看,这不是政治避讳又是什么?纵使你手下“梁效”、“罗思鼎”一大堆,然此事实还是没有办法开脱的呀。好的,现在我就叫这个小子(笔者,呵呵),使其三寸之舌、“如椽大笔”,口诛笔伐,看你如何是好。不好意思,笔者在此一时兴起,也笔笔削削,月旦春秋来了。然临笔为文,眼见历史不公于前,出版不公于后,前后交辉,怎能不感慨一二,还望诸位理解同情之。在此感慨之中,亦对广师版之改动处,作完一简短之说明。然毕竟广师版之改动过于复杂,在此不能面面俱到,也只能暂且打住,接着对所删之文进行介绍。细心者不难发现,上文在讲因政治避讳而作之改动中,所举之最后一例,既可讲是改动,亦可讲为删除。笔者在校勘之时,还原删除部分即为工作量中之最重者。删除之中,有一字之删,有数字之删者;有一句之删,有数句之删者;有一段之删,有数段之删者;更有一章之中一节被删者。如第五章“帝制酝酿期中之内忧外患”中,“大西藏的思想根源”一节即为远流版所有而为广师版所无者。至于所删之部分何以被删,笔者在此摘录数处于下,相信诸位读完后必知广师版何以对其如此之“关注”矣。远流版有如下一段:龙盘虎踞的南京,原为六朝古都。民族英雄朱元璋和洪秀全亦曾定鼎于此。(远流版11页)在广师版中,“民族英雄”四字被删。(广师版8页)此处“民族英雄”四字被删,笔者颇为不解。然若细细思索,其原因亦不难发现。民族问题为当今世界热点与难点,中国亦不例外。删除“民族英雄”,依肉食者之意,似为避免民族问题之纠纷。从维护民族之大团结而言,此点考虑或有道理,然当局者知否,民族问题之缓和、解决,为当下的、现实的,而非历史的。若因当下与现实处理不当,而避谈历史之民族问题,则为殃及池鱼也,对当下与现实亦于事无补。走笔至此,不妨多将几句。前几年似有舆论对岳飞之民族英雄定位提出质疑,更有甚者要对洪承畴之流进行历史平反,其根据据讲即为考虑到现实之民族问题。在此过程中最让人难以理解者为当局之暧昧态度。岳飞者何,民族英雄也;洪承畴者何,民族败类也。若当局与此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之无耻之人眉来眼去,君子道息而小人道长,套用德刚先生的一句,“这招更是屎棋”。历史对于当下是可有借鉴作用,然若为了当下而随意摆弄,终将得不偿失也,还望深思。意贤克罗齐讲一切历史均是当代史,《袁氏当国》一书所讲者虽为清末民初,百年前事,然唐氏亦不时“当代史”一下,兴之所致,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将数百年来之海峡两岸之风流人物月旦一番。于彼岸而言,风气开放,文字尚属小技,无关痛痒,远流版终可不失古之良史风范;于此岸而言,闭关锁国,高压文网,上纲上线,广师版终不得不为秽史矣。个中差别,对于出版社而言,亦为无奈。且看广师版之无奈之处:民国时代的军队,从袁世凯的小站开始,哪一路武装不是子弟兵?当然子弟兵这桩封建残余(洋人叫feudalistic remnant),在历史转型的过程中,最后一定会被转掉的。军队国家化是中国军事转型史中的一个必然,任何人也不能逆转之。吾人对此项军事转型,至为乐观也。(广师版13页 )诸位读此一段,感觉如何,想必尚能接受吧,让我们再看看远流版吧:直至今日,民国时代的军队,从袁世凯的小站开始,哪一路武装不是子弟兵?蒋介石的“浙陆黄一”不用说了。毛泽东的“三湾子弟”、红一方面军和八三四一;林彪的四野;邓小平的二野,等等,不都是子弟兵?党指挥枪,牛皮也。毛公邓公所指挥者,皆子弟兵也。当然子弟兵这桩封建残余(洋人叫feudalistic remnant),在历史转型的程序中,最后一定会被转掉的。军队国家化是中国军事转型史中的一个必然,任何人也不能逆转之。吾人希望这一转型,在李登辉、江泽民两公领导之下,于下一世纪初旬,能大功告成,而身受其惠。两公如想逆水行舟,那就愚不可及了。江、李两公皆是绝顶聪明之人,断不会走回头路,因此吾人对此项军事转型,至为乐观也。(远流版19页)两相对比,诸位现在感觉又如何?对于广师版之所删,应不难解释吧。依笔者之见,广师版在其有限之出版空间内,已作到对著者与读者之最大尊重,其所删所改者,除却行文风格之改动外,往往为不得不然也。“浙陆黄一”、“八三四一”、“四野”、“二野”,再有如“绝顶聪明”之“两公”,又有哪一个不犯时讳?文网之如此繁密,广师版能做到如此,已属难得,至于其不得不所改所删者,亦为非战之罪也,史家作诛心之论,亦当有如此之评价矣。要之,广师版较之远流版,所改动与删节处,比比皆是,触目惊心,诸位若有兴趣,不妨找齐两版,一一对比,意外之获,亦为可知。就笔者周遭而言,一二朋友知道此用远流版校勘之广师版,借去之后往往对于所改动与删节之处,更加留意。对于“唐野史”笔下之“文工团”、“《金瓶梅》”(远流版72-73页)之中典,“克林顿与莱温斯基”(远流版237-238页)之西典,往往津津乐道。此为唐野史之特色。然诸位须知,唐记之文史,笔则笔,削则削,天南地北而古今中外,看似东拉西扯而实际微言大义寓其中,难怪李慎之先生讲若是我们再没有好的近现代史,则不妨先借用唐德刚矣。受慎之先生如此期许,唐氏作品之价值可见。然如此有价值之作品为何一到大陆就面目全非,此点值得我们三思。如上文所言,就技术层面而言,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在其可操作空间内,表现已相当不错,除修改原版之行文风格外,均无可厚非。如此则问题之所在,从上文之所删改之处来看,可清晰知道为意识形态之控制与实际政治之避讳也。毋庸讳言,较之四九年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今日学术界已拥有一定程度之自主与自由。然同样需清晰知道,此一定程度之自主与自由,还是相当渺小与微弱,距离我们理想中之自主与自由,还有相当一段路要走。而《袁氏当国》一书海内外两种版本之异同,则为我们清晰折射出这段相当长的路来。此为笔者以“窥一斑欲见全豹”为标题之由来。而且诸君须知,如此删改原版,《袁氏当国》一书并非特例,海内外研究中国学之书籍在大陆出版,只要涉及意识形态与实际政治,往往均遭出版社之深加工矣。因此大陆有网友戏之以“太监之版”,虽谑而虐矣,然却为不争之事实。此亦为笔者仿古人校勘版本之无奈处,毕竟校勘在古代更多出于技术之原因,而笔者已处科技相当发达之二十一世纪,尚且如此,则不得不对大陆当代知识分子之处境,深感悲哀。晓乎此则宪法三十五条所标榜之言论、出版自由,其实际之意义,诸君应不难想象。学术尚且如此,更论其它?更论其它矣!胡适之先生曾讲:“不觉不自由,也就自由了”,较之今日大陆,胡公所处之时代,在言论控制方面小巫见大巫矣,因此尚可以其缄默,换取“不觉不自由”之自由;而今笔者处此一“太监之版”横行之时代,“已觉不自由,所以争自由”,期以此而上续胡公之雅意,不知可否,还望诸前辈先进不吝指教,再谢!上海大学 子遇1 参阅夏志清:<胡适杂忆序>,《新文学的传统》(北京:新星出版社,2005),页50。2 截止为文,据笔者不完全统计,出版唐德刚先生之文史作品者,计有岳麓书社、广西人民出版社、中国档案出版社、辽宁教育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等,就出版数量与质量而言,以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为最。前者主要出版于2000年之前,后者主要出版于2000年之后,若再对此两出版社之作品就行对比,广师版无论是数量或质量均更胜一筹,对学界之影响亦最大。3 参阅钱穆:《国史大纲》,上册(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页121.4 有关此一讨论之过程,参考张广志:<中国古史分期讨论七十年上>,《文史知识》,2005年第10 期,页28-33.5 史学界“五朵金花”是指在四九年后,大陆史学界在马克思主意史学观指导下,所热烈探讨的古代史分期问题、历代土地制度问题、封建社会农民战争问题、资本主义萌芽问题、汉民族形成等五个问题,其中又以古代史分期问题的争鸣历时最久、影响最大,吸引了许多专家学者。6 如著名学者秦晖就认为,问题不在于“封建”一词是否误用,而在于其特定环境下之实指。参阅秦晖:《传统十论•序》(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页1-2.【轉自鳳凰網讀書:http://book.ifeng.com/shuping/detail_2010_11/11/3073596_0.shtml

项城生不逢时,陛下要问苍生

自吾人望眼欲穿之《袁氏當國》輾轉漂流逾四十日,終從海峽對岸漂流至手中,半月已過,零星半點地在課上便將這三百餘頁的史家絕唱給拜讀了。其間想寫點讀書的筆記或者評論什麽的,終因沒有遍觀其書,自愧心有餘而才不足,方才作罷。如今既已通讀全書,執起筆來卻仍然不得要領,也就不知所言了。此時恍然大悟,“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的古訓也不是隨便作著玩的。然而吾人讀書想來有個毛病,不寫下點評論所感,不期未來哪天便只記得書名和作者,書中內容便在我這裡一命嗚呼了!是以為記,聊以自我安慰,也替項城喊一句冤也!書讀到約莫中旬,記得唐德剛先生有一句話,甚是引起吾人之共鳴。大意為,自唐教授小時候至於成年所接觸書籍,是沒有對袁世凱有正面評價的。吾人吾輩何嘗不是呢?拋去這本《袁氏當國》和前日所讀文史資料(讀了袁靜雪、袁克文、唐在禮、阮忠樞等人的回憶錄,吾人對項城也是頗有感慨),吾人所認識的袁世凱,莫過於向西太后告密而至變法失敗、六君子身死的告密者,坐收辛亥革命果實的竊國者,與日人簽訂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的賣國者,妄圖開歷史倒車而稱帝的短命洪憲帝。此吾人所悲者也!奈何項城偏逢亂世,恰又是中國政治社會文化向現代轉型之“世界潮流”,浩浩蕩蕩之中,這一“治世之能臣”便不得不做了個“亂世之奸雄”了,且還留下了千古駡名,豈不悲哉!然而功過自有後人評,“天何言哉”,只是後世之治史學者、讀史學者,以及爲了政治之私欲的當國者,偏要為其定論出個是是非非,項城也就遺臭萬年。要我說,治近代史與讀近代史的人,那能夠一棍子將人打死,吝嗇地一分功也不予項城,斬釘截鐵地蓋棺定論他就是十分錯呢?此吾人不得不替項城喊冤也!下文即吾人所感於《袁氏當國》,另據所覽文史資料,寫一篇“項城生不逢時,陛下要問蒼生”的客觀評論。後人讀史,尤其是大陸的馬克思主義史學派,將教科書清一色地寫成罪惡罄竹難書的下流政客,尤為大家熟悉的罪名不過上文所提及的“吾人所認識的袁世凱”。殊不知,在這社會文化大轉型的“世界潮流”之中,人終究是身不由己的,那能夠脫離了時代背景而以人論人呢!縱使晚清末造不出來個袁世凱,還會有孫世凱、毛世凱、蔣世凱呢,時勢造人,一個蘿蔔一個坑啊!只不過項城在這大轉型的歷史三峽之中,做了這個特殊時期當國的主,兼之逆流而上,因而“逆之則亡”。後世之毛公、蔣公、鄧公,搞黨政軍專制獨裁、搞垂簾聽政,逆“民治中國”之大勢,手段比項城可是要高明多少、殘忍多少、下流多少,史家不知偏心多少,竟然啞口無言,一致擁護云云呢!以上三公逆之而未王,此又是時勢造人了!按我說,袁公、孫公、蔣公、毛公、鄧公都是這轉型中國時期的一路貨色,只因他們作了古,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後人也就將成者捧上天,大搞其史賦當權、人民選擇;將敗者打翻在地,再踏上一萬只腳,讓他永世不得翻身。此吾人所不服也!袁公英明,這大清的江山果真就能讓一個辛亥革命,讓黎黃陂、黃克强、孫大炮一幫革命黨就給推翻了?清朝覆滅,論其功勳,革命有半分功勞,袁世凱也應居其半分也!你道西太后與光緒龍馭上賓之後,晚晴的江山誰還能守得住?憑著紫禁城里的那一對只會哭鼻子、要銀子、過日子的寡婦孤兒么?憑著腐朽不堪的晚清貴族奕劻載灃之流么?叫囂著要守住大清江山的鼠目寸光一事無成的宗社黨么?還是黎黃革命黨呢?噫嘻!非項城,這殘破的江山不知道要四分五裂到何種程度!況且斯時外患蜂起,日俄英哪個不想趁火打劫?斯時斯勢,我中華民族真是十萬火急,搞不好是要亡國滅種的呢!情勢如此,那一對孤兒寡母也就不得不遣廕昌請老袁出山,授權組閣以挽救危局了!然而袁世凱本是個政治頭腦十分精明的政客,他料定滿清氣數已盡,所以表面出山,卻不為大清效力,而是守著自己的北洋六鎮,權傾朝野,癢寇以脅清廷,靜候時機也!列位,以袁世凱的實力,區區革命黨豈不是束手就擒!袁自小站練兵至再次複出,北洋六鎮這班底是國內哪個勢力能夠撼動的?歷史不是寫著么,袁世凱剛一出山,馮國璋取武漢三鎮如探囊取物,民軍有何還手之力也!然而老遠看著這衰頹的滿清,是不准備扶持了,便依著自古的權術,拜將封侯之後,就要逼宮、廢帝了。說到這,辛亥革命確是給腐朽的滿清以巨大的震懾,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呢,清廷哪裡就肯將祖宗的江山拱手讓人了呢?明乎此,沒有袁世凱,恐怕革命黨不經受一番歷練,不拼個你死我活是不能如願的。清廷上下,早已被革命嚇得魂飛魄散,縱有幾個鬧宗社黨的年輕貴族,也擋不住孤兒寡母和一幫老頭子自保的心了!斯時革命黨取了南京這一重鎮,上下正虛位以待袁世凱去做大總統,不料孫中山先到了一步,也就做了臨時大總統。孫公威望固不如袁公,其自知也,固先做個臨時的,仍然虛位以待。總統大位被孫大炮捷足先登,也是袁公始料未及的。因而逼退溥儀,南北共和,自己做大總統,就不得不作為袁公的當務之急了。後人寫史,對這一段公案,冠名以“袁世凱竊取辛亥革命果實”。我說,這哪是竊取呢?絕乎袁,孰人能擔當此統一南北的重任?革命黨中,黎元洪、孫中山乃至後來的宋教仁,也都是對袁擁護有加呢!一個願意送,一個願意取,這總統之位落到袁公頭上,兩廂情願,何來竊取呢!若果真強言之,那毛公抗日救黨,躲在延安韜光養晦,反而後來將蔣公逼退到台灣,其竊取抗日果實,未嘗小於袁公之竊革命果實呢!袁公既做了臨時大總統,又做了正式大總統,在中國可以是權勢如日中天了,何以又逆水行舟去做洪憲帝呢?在這之前,我又不得不對袁世凱與二十一條發發牢騷了。時人以及後人皆以喪權辱國論,此固然沒錯。吾人讀到日本當年提出的“五號,二十一條”,不禁是怒髮衝冠,何以日人辱我族之甚,想將我中華民族亡國滅種,將泱泱大國置於日人統治之下!后雖有抗日之勝利,今日仍在諸多問題上避讓之,甚是窩囊也!此是題外之言,不作長篇大論。再看二十一條,超出條約內容,其與近代之《南京條約》《馬關條約》《辛丑条约》等不平等條約,性質實在是大同小異也!何哉?情勢所逼,而不得不簽也!後人抓住這二十一條結果不放,就要說袁世凱喪權辱國了!列位看官,你把孫公、毛公、蔣公、鄧公放到那個位子上,簽的恐怕還要早、還要快呢!袁氏如何天生就是個賣國賊呢?殊不知,爲了拖延這二十一條的簽訂,袁公也是迂迴曲折中拖延了四十多天,且讓顧維鈞將此密約洩漏給國際社會,來給日本施壓呢!最後,那亡國滅種的五號七條也不是在袁政府的努力下而令日本放棄了么?後人觀史,以結果下結論,也就罵袁世凱賣國賊了!然而平心而論,時日本大軍壓境,不簽便要強取豪奪,袁氏何嘗不知呢!所能做著,唯拖延時間,藉助國際壓力了。後來在抗戰初期,蔣公說:“可戰而不戰,以亡其國,政府之罪也;不可戰而戰,以亡其國,亦政府之罪也。”當國者何嘗不想救中國於水火,無奈情勢所逼,不得不為也!去瞭解這段歷史的人,如若讀到袁政府是如何在西藏與英斡旋、在蒙疆與俄斡旋、在東北與日俄斡旋,為維護我中國之國土而寸土必爭,比起國共兩黨將外蒙拱手想讓,不是更可歌可泣么?時過境遷,百年之後回顧這段歷史,確為我中華民族之磨難史也。歷史的三峽還沒過去,中國之民治社會尚未形成,觀夫今日之中國,不論社會還是政壇,頓覺今不如昔呢!這又要評一番項城的皇帝夢了。以項城的精明頭腦,對當時的中國情勢,應該是有所看透的,然而當國者總會為自己的智囊團所蒙蔽,有野心的未必就是袁世凱啊!那趙秉鈞打著為袁公除掉政敵的旗號刺殺了宋教仁,說到底還不是爲了阻止宋北上組他的國民黨內閣,保自己的總理大位嗎?袁公身邊,袁克定、楊度等人,一個欺父誤國、一個想拜將封侯,還有一大批想著加官進爵的人臣,一片擁護之聲就把袁公推上了千古駡名的不歸路。袁公曾對馮國璋問起是否稱帝回答說:“袁家還沒有活的超過六十歲的人,我今年五十八了,能做幾年皇帝?況且我那三個兒子,一個殘廢,一個假文士,一個土匪,哪個能繼承大統呢?”袁公明確表態不稱帝,雖話不能全信,終還是能說明他有所顧忌。猶豫之中,又有一批野心家在身邊勸進,袁公也就誤信人言了。列位看看這批野心家,袁克定是個十足的沒品也沒才的妄想狂,除了想做太子也沒什麼能力;楊度倒還有些才華,時頗為中山器重呢,而準備皇帝登基的籌安會中,也不乏招攬了劉師培、嚴複這類一等一的大師呢!然楊度一心想做宰相,便借著古德諾的帝制共和論,強解為“帝制優於共和”,這政治學的權威古德諾也是百口莫辯,楊度似乎就從學理和法理上為袁公打了一針定心劑。廢共和,興帝制的八十三天鬧劇也就悲劇性地上演了。袁公不知,身邊這群謀士,是要把他推向火坑啊!然而路已鋪好,就不得不走下去,走到項城走不動了,身死殞命,袁氏當國的歷史也就畫上了一個句號。至於此,“項城生不逢時,陛下要問蒼生”算是寫完了。然吾人猶有意猶未盡之感,方才覺得這百十來年的近現代史是讀不完、研究不完的。項城啊項城,時勢造人,你有何錯?所錯者,中國之專制政治向民治政治轉型之歷史陣痛也,因而你也就英雄無用武之地,偏逢亂世,做了奸雄。世人都罵你,我卻敬你!歷史轉型之大勢,非一人可力挽狂瀾啊!殊不知時至今日,政壇還不是為著接班的事鬧得不可開交,甚至大打出手呢!在斯時內憂外患之時代背景下,項城當國能有此番作為,實屬不易,雖建功不多,為害也不若毛公、鄧公多吧!歸根結底,近世這些民族大英雄、大豪傑們,實在是時代的產物,轉型期必有之現象,安能因其人些許瑕疵而將其打入地獄?中國之今日,尚沒能實現民治社會呢?這又是誰之過呢?如今鬧得國不國、民不民、黨不黨,社會主義不是社會主義,資本主義不叫資本主義,專制獨裁也還是存在的嘛!明乎此,後人獨罵項城,豈不謬哉!

值得一读

总体来说还是值得一读的书,但是和《晚清七十年》比,有江郎才尽的感觉,材料减少,议论增多。如果看过《晚清七十年》就没太大必要再读这本了。

不论喜不喜欢,它让人重新思考

必须承认,从小到大一直受过的教育让我很抵触它。不太喜欢他总是时不时拿老毛出来比较一番,对他的很多观点也并不苟同。我觉得很多地方可能也跟生活于不同的意识形态下有关。匆匆看完,只觉得很有感触,具体的还当细读。

莫谓河广,一苇杭之

很慶倖我讀到的是未經刪節的版本,由唐先生的視角看到了紛紜複雜的民國歷史。這本書之所以讀來讓人耳目一新,是因為唐先生不僅是半個過來人,其童年時代可視為袁氏時代的延續,他可以通過和很多親歷過甚至影響過那個時代的人交談,獲得第一手的材料;更因為唐先生旅美數十載,能站在一個局外人的角度,毫無偏私、毫無成見地審視這段被掩蓋和歪曲的往事,在他的筆下,每一個人物都有血有肉,孫公並非大聖大賢,袁氏亦非十惡不赦,而國家命運卻成了政治鬥爭與權力角逐的犧牲品。理想與現實辛亥革命一聲炮響,燃起了清朝末年的絕望境地中多少有為之士心中的理想之火,同盟會、立憲派等都想在這新的共和土壤中大幹一番事業,甚至連袁世凱,在企圖借民國鞏固個人權力的同時,不也一樣希望能鞏固國家的根基么?然而殊不知,共和之路卻並非那樣順利。一來這些心懷神聖理想的有為之士無一人有民治實踐之經驗;二來列強虎視眈眈,革命黨起事事發突然卻沒有後續軍費支持,風雨飄搖的大清朝實是丟下了一個爛攤子給民國收拾;三來民主共和確是一新玩意兒,中國老百姓大多是見了誰都點頭作揖的順民,只想太平度日,不想要什麽選舉權、議政權來惹是生非,“民智未開”一語並非過分。而孫中山與袁世凱,一個是精研西方政治的新起之秀,一個是傳統中國的治世能臣,在現實舉措中卻體現了根本上的一致性。以孫公為首的革命黨過於理想主義,竟以為僅憑一部《臨時約法》就足以約束袁世凱的野心,熟料民國初年的政壇上,權力是由其實力決定的,而袁世凱這樣一個集威望與實力於一身之人豈甘心於做一虛位元首?既然約法掣肘,修憲自是必然結局。而宋案爆發后,事實原委尚未查清,孫公竟亦無視法律程序,甚至也不顧自身實力與同仁反對,只管舉一反袁大旗,最後自己毀掉了自己親手創建的共和前景。袁世凱棄置法律倒還可恕,然國父孫文,這個力主民主共和并創立了近代第一部憲法的人竟也拋下了法律去尋那槍杆子,這足見其共和之理想與自身現實已差了一大截,與民智之現實更又差了一大截。法治意識與法治基礎薄弱至此,封建殘餘之深入骨髓可見一斑。故古德諾教授說民國不適合共和而適合帝制是有一定道理的,但古德諾只是一象牙塔文人,他不懂中國的複雜現實,最終被一群想於帝制中尋個人利益的政客利用而遺憾終身。他正如當日中國眾多理想主義者一樣,落入了自己沒有看見卻真真實實存在的理想與現實的鴻溝。獨裁與民主歷史的發展似乎具有偶然性,唐先生字裡行間亦透露出對種種偶然性的深深惋惜。總統制不成,內閣制不成,政黨政治失敗,南北失和,全國陷入一片戰火,為何一個好端端的民國落得如此下場?這其間或有偶然因素,而背後卻是必然情勢的支使。唐先生旁徵博引,比古論今,一段轉型期的歷史,其實可以於多處印證。英國革命后的克倫威爾,法國革命后的拿破崙,美國革命后的華盛頓,俄國革命后的列寧,這些人物的崛起共同說明了一點:在革命與動亂的歷史時期,人們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強有力的政府。而英國從議會鬥爭到光榮革命,法國從攻佔巴士底獄到第三共和國成立,漫長的光陰,幾代人的鮮血也共同說明了一點:民主的實現並不是通過一場革命就能一蹴而就的,它需要經歷必然的轉型期的陣痛。反觀民國初年,內有地方割據,外有列強侵擾,爲了應對複雜的國內外環境,更靈活、更有效、更迅速的採取措施,加強中央集權正是必要之舉。孫公將總統之位讓與更具威望與實力的袁世凱,並非妥協,而是利於國家權力的運作。袁世凱廢棄掣肘的內閣制,加強總統的權力,也並非惡意,而是順應形勢與民心(民國的動亂讓老百姓覺得民國反不如大清)。此時應該做的,正是建立強有力的政府,收編軍隊,排除異己,削弱地方勢力,加強中央軍事實力,袁世凱所做的一切,亦正有這樣的趨勢。但袁世凱到底還是傳統中國的官僚,他有能力、有作為、有手段,但眼界太窄、心胸太窄,骨子裡還是一條升官發財的老路,還是個人與家族的無上權力慾望,所以他勢必難當大任。最終,一失足,鑄成千古憾恨,不僅使袁自己遺臭萬年,更讓中華民族的民主探索走入歧途,在日後的百年中,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才漸漸回歸了正軌。唐先生全書思想貫穿在一個“歷史三峽”的比喻里。從獨裁到民主的路途正猶如船行三峽,悠悠長路,灘高浪險,對於沒有民主細胞的吾國吾民或許需要兩三百年才能走完這段艱難的旅途。但我們已經知道了方向,只需在既定的航向里慢慢磨練,慢慢摸索,不斷調整政策。孫公的“軍政、訓政、憲政”的設想正是這樣一條正途,只是孫公有生之年未見其實行,而其後人亦未得其要旨。民初的“寡頭政治”只是一個短暫的歷史時期,只要這個最高元首能爲了子孫萬代的福祉,向著最終的方向,因勢而利導之,終能促成從獨裁到民主的一步轉變。可惜袁世凱雖有其勢,卻未有其心;孫公雖有其心,卻未得其幸。於是已經駛船入峽的民國,還在夔州和白帝城之間,卻望峽生畏,卻步掉頭,終至翻船慘禍,豈不悲哉!

与“广西师大”版比较

手头有“广西师大”版,在网上又下了“远流”的“PDF足本”,正逐字校对,并在广西版上用铅笔修改,希望早日完成这本私人的“珍藏”。 广西版把所有唐先生涉及现代或比较史学方面的内容一律删除,与主流或国内不同观念的表述能改则改,实在不能改则删之,原因可以理解。但删除封面胡封面的袁氏就职留影与袁氏登基准备图,不知道编者出于何目的?个人认为这两张图对本书的内容可称得上提纲挈领。

还原一个真实的袁世凯

袁世凯,作为中华民国初期开天辟地的人物,一直是历史争议最多的人物之一。官方以及大多数的历史学家,对袁世凯采取全面否定的态度,将袁定性为卖国求荣,窃国专权的十恶不赦人物。凡是独裁,专权,残忍,背信弃义,卖国,卑鄙等等标签全部都可以往袁氏身上堆砌。唐德刚的本书对袁氏作了另外的阐述。唐氏认为,袁作为中国历史转型时期的关键人物,实在是一位不世出的英雄。袁所在的时代,中国正处在帝制向民治转型的肇始阶段,民族矛盾关系错综复杂,历史政治因素万般交错,袁以大智慧和大毅力,和平劝退清帝退位,接下这个烂摊子,致力于国家和社稷的改造与建设,实在是于民族进步有推动作用的。这位英雄的错,在于晚节不保,在于无法克制自己的野心膨胀,被身边一群sb宵小撺掇妄图称帝开历史倒车,自然是万劫不复,一失足成千古恨。然而我们不能因为袁世凯的最后错误,即全盘否定这个人的其他功绩。事实上袁在清末民初这段特殊历史时期,其对社会稳定,民主共和的探索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就像司马迁作《项羽本纪》,袁氏难道当不得一部《项城本纪》吗?以我们今世今时的历史眼光看待,袁的称帝自然是逆历史潮流的反动之举,然而那是因为我们有了这一百年的时光距离,视角和视野自不可同日而语。而在一个世纪前,中国三千年的封建帝制刚刚结束,民主共和就像一个刚坠地的婴儿,脆弱得不知何时便会马上夭折。而人民依然混沌愚昧,在这样的历史客观环境和条件下,袁氏又是身处风暴中心漩涡的人物,我们如果仍要求他洞若观火地认清历史潮流和趋势,未免有点强人所难。真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啊。本书国内简体中文版本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对原版内容进行了大量的删节。我本来一直心理纳闷,一本讲100年前的老袁的书,值得这么大删而特删么。直到读到本书的繁体原版,才恍然大悟。盖唐氏学识渊博,在讲述历史时喜欢旁征博引,并且以比较史学的方式,将不同历史阶段的事件作纵向对比。唐氏在此书中对茅氏及其砖制正权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读来令人酣畅淋漓,大呼过瘾。这自然为那些咄命捡刀手所不容,故本书300多页原稿在国内出版时被删至200页,真是惨不忍睹啊。我初见本书是大学本科求学时期,有次在学校书店角落见到此书,奈何身上零钱不够,就此错过,不想8年之后终偿所愿,能一窥本书全貌,幸甚,幸甚。今年是辛亥革命100周年。谨以此文小小纪念一下百年前为了民族大义,为了真理而舍身取义的民族英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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