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東庵日常》章节试读

《不東庵日常》的笔记-第12页 - 晴耕雨読の日々

日本前首相細川護熙是一位在事业上（政治家）达到过顶峰（曾经短暂地担任过日本首相）的人，他为什么要在六十岁退休之后就开始隐居的生活呢？他隐居的生活又是什么样的状态呢？在这一章里做了介绍。
細川護熙首先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世，三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上学的时候成绩也不好。中学在天主教的教会学校上学，由于对学校采取的“填鸭式”教育的不满，对学的内容也不太感兴趣，所以那时候学习成绩并不好，父亲也经常被老师叫到学校，作为家长被老师批评。然而細川護熙却最终留级。尽管年幼的细川护熙在上学的时候并没能从学校学到多少东西，但是父亲却从他从上小学的时候起，开始读『論語』、『古文孝経』、『万葉集』、『古今和歌集』这类的书。当时太平洋战争（指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以日本帝国为首的轴心国和以英美国为首的同盟国于1941年12月7日至1945年9月2日期间进行的战争，范围遍及太平洋、印度洋和东亚地区）的战局吃紧，实行了灯火管制。于是細川護熙就钻进日式房间的壁橱里读书，甚至还曾经有过在防空洞里读书的经历。
細川護熙青少年时期的启蒙读物包括『三国志』和『太閤記』（以丰臣秀吉的生平事迹为题材的作品的总称）、丘吉尔的『わが半生』（推测为丘吉尔所著：“My Early Life: 1874-1904”）在内的许多人物传记、历史书、游记等等，而读法则采取了素読（光念，只读字面，不求其意）的方法。細川護熙认为上杉鷹山（日本江户后期米泽藩主。名治宪。果断地实施财政改革、增产兴业、奖励俭约等一系列藩政改革，卓有政绩，有明君之称）所说的：「学問とは古聖人の道を稽古することなり」（学问就是古圣先贤对于道的探索）十分推崇。而当时非常疼爱細川護熙的祖父護立（もりたつ）认为，无论怎么读名人的传记也不如亲自和当代的社会精英人物直接接触更好。于是，在祖父的安排之下，細川護熙得以和当时日本社会的一些知名人物，比如日本政治家、外交家的吉田茂（よしだしげる）、画家横山大観、登山家槙有恒（まきありつね）等等直接见面。而吉田茂不凡的气度也给細川護熙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十五六岁时的細川護熙经常会思考人生该如何度过这样的问题。正好在那个时候細川護熙的叔父在西伯利亚去世。这位叔父在生前曾是很受日本政坛瞩目的人物。受到此事的影响，原本想成为一名木匠的細川護熙决心继承叔父的遗志，进军政坛。在三十多年的职业政治家生涯中，細川護熙常常会思考退休后的人生将如何度过，而他在很早很早以前便已决定，退休后隐居山林，过上一种“晴耕雨读”的生活。这个想法不断在头脑中萦绕，渴望之情有增无减。
在六十岁从政坛隐退之后，細川護熙回到位于神奈川的湯河原的自己的住所，放下俗世中的繁华，不看电视，不看报纸，甚至是美国总统布什来日本访问，邀请他去参加宴会，他也一样婉拒。他用陶渊明的诗来比喻自己今天的隐居生活：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細川護熙在书中所引用的是这首诗的日文译文）
細川護熙在自己的住所的一角开辟了一小块田地，用于耕作，自己种些茄子、西红柿和黄瓜等等。然而最大的问题是附近的猴子，总是把除了菜叶之外的东西全部吃光糟蹋光。无奈之下，細川護熙用铁丝网把自己的小小田地围了起来，而当他自己在铁丝网围着的空间里耕作的时候，在外人看来，他自己倒更像猴子！

《不東庵日常》的笔记-第37页 - 茶陶と桃山人

常听到有人说今天的社会变得越来越浮躁。大家每天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以增加个人财富为目的的。在这一章中，細川護煕博古论今，从茶具的烧制与审美开始，谈到了日本历史上几位名士对于金钱和人生的态度。私の好きな良寛さんの言葉に「欲無ければ一切足り、求むる有れば万事窮す」というのがあるが、光悦はおカネには不自由しない立場にあったから、贅沢をしようと思えばいくらでもできたにちがいない。にもかかわらずあえて質実な暮らし、生き方を貫いて、そのことによって自らの精神を解き放ち風雅の世界に遊んだ人生の達人だった。中译：我喜欢良寛（1758-1831。日本江户后期的禅僧、歌人。俗名山本荣藏。号大愚。越后人。出家并云游各国后，归居故乡继续化缘生活。有万叶调的和歌和高品格的汉诗、书法传世。弟子贞心尼把其俳句和和歌编为一集，名《莲珠》）所说的“无欲一切足，有求万事窮”（这两句诗的日文正确读法为：「よくなければ　いっさいたり」、「もとむるあれば　ばんじきゅうす」）。光悦（即：本阿弥光悦（1558-1637）。日本桃山时代至江户初期的艺术家。京都人。正业为刀剑鉴定师。尝试书画、陶器、漆器等的实际创作和设计，风格独特，表现出纯日本式的装饰美和艺术性。被誉为“宽永三笔”之一。作品有漆艺《舟桥泥金画砚盒》、陶艺《不二山》等）并不是没有钱的人，单从经济角度来说，无论想过上多么奢侈的生活，都绝对有能力实现。然而他却不为所动，过着简朴的生活，且一生一以贯之，从这一点上看，是一生都生活在精神自由、风雅的世界中的达人啊。
读到此处，我也不禁羡慕这种获得了精神自由的生活。然而在今天的世界，钱确实可以买来物质生活的丰富和便利。在这种情况下，钱越多，物质生活越舒适，与精神生活的自由之间是否有矛盾呢？細川護煕在接下来这段做了回答。おカネでも宝石でも骨董でも、所有するものが多ければ多いほど、盗られたらどうしよう、壊れたらどうしようといった諸々の気遣いが生まれ、それはまさしく精神の自由を縛ることになる。中译：无论是金钱也好，珍宝也罢，抑或是古董珍玩，所拥有的越多，越会担心一旦失去将会怎样，一旦这些东西损坏了将会如何，很多人把大量的心思都花费到了担心这些问题上，这些担心便成了限制精神自由的枷锁。
原来如此。那么細川護煕所说的这种观点，是否只代表他一个人呢？良寛さんの「欲無ければ一切足り云々」という言葉にしても、妙秀、光悦親子の「無所有」という生き方にしても、それは日本の教養ある人たちが古来心がけてきた最も大事な美徳の一つだったに違いない。中译：良寛所说的，无欲一切足云云，妙秀（即：光悦的母亲）和光悦母子所践行的这种（宁肯接受物质生活方面几乎“一无所有”，而注重精神世界的自由和丰富）的生活方式自古以来便是有修养的日本人所珍视的一种美德。

《不東庵日常》的笔记-第28页 - 轆轤の修業ー野生の王国でのことー

细川护熙在自己年满六十岁退出政坛之后，开始潜心钻研陶艺。师从比自己小将近十岁的陶艺家辻村史郎，开始在辻村的工作室里学习陶艺制作。用细川护熙自己的话说：ここで文字どおり朝から晩まで轆轤を挽いた。夏場は五時半起き、冬場でも六時には起きる。晩飯の時間まで轆轤を挽く。月のうちの半分近くはこの野生の王国でひたすら轆轤を回す日々が続いた。やがて師匠が私に向かって、無精ヒゲの例の親しみのある笑顔で「ほんまに、しつこいオッサンやな」というようになった。参考译文：在这里用文字记述，从早到晚转拉胚机（的生活——译者注）。夏天的时候五点半起床，冬天的时候六点起床。一直干到晚饭的时间。一个月中近一半的时间每天都在野生的王国（细川护熙把辻村老师的工作室戏称为“野生的王国”，形容其工作环境原始而艰苦）中一个劲儿地转拉胚机。直到有一天，老师照例面带慵懒又亲近的笑容，向我（细川护熙）走来说：“真是个执拗的大叔呀”。
日本前首相细川护熙此时已经年过六十，在这样的年纪还有能力开始学习一项新的手艺，不为养家糊口，而纯粹是为了爱好，追求精神上的满足，能以前首相之地位，拜比自己小将近十岁的陶艺家为师，并且能在很长的时间（据书中后文介绍，在辻村的工作室里学习大概一年半的时间）里在艰苦的环境中从事枯燥的工作。虽然被老师戏称为“大叔”，却也乐在其中，令人敬佩。

《不東庵日常》的笔记-第32页 - 茶陶と桃山人

今天读到的这一章里，讲了日本传统审美观念对于茶碗的制作，很有意思。不知道大家注意过没有，日本的茶碗很多都是外形不规则的，甚至明显是歪的，茶碗的表面和内壁都很粗糙，这看似与日本人在其他方面精益求精，追求工艺和制作的极致好像有些矛盾。
比如把日本人饮茶时当作点心的お菓子，从选料到外观再到制作，做的精美绝伦，有的お菓子外形模仿某种水果，而从中间切开之后，发现里面也如同真的水果一样，有明显的果肉和果核的部分，且果肉与果核部分的位置、比例与真水果无异。制作如此精美的お菓子和外形好像有些粗鄙的茶具摆放在一起，好像很不协调。
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不协调呢？在这段文章里，作者細川護煕先生从一个日本陶制茶具烧制者的角度，讲述了其中的奥妙。
标题：茶陶に惹かれてるーー安土桃山という時代
被茶具所深深吸引——那个被称做安土桃山的时代（安土桃山时代又称织丰时代，是1573年至1603年之间，织田信长与丰臣秀吉称霸日本的时代。本注释来源于百度百科）
副标题：茶陶に始まり茶陶に終わり
全身心投入陶制茶具的烧制
焼き物は諸々の道楽の行き着くところだとよく言われる。私の場合、焼き物は単なる道楽のつもりではないが、作陶を始めると、確かに奥が深くて、その言葉がわかるような気もする。焼き物の中でも、私にとって主役はあくまでも茶陶であって、見ることも、造ることも、全ては茶陶に始まり茶陶に終わりと考えている。目下のところ、作陶の中心は茶盌で、茶盌六、茶入その他のもの四くらい割合で手がけている。
中译：常听说很多人都把制作陶器当作业余爱好。而对我来说，并没有把烧制陶器当作业余爱好来对待。一旦开始烧制陶器，特别是随着逐渐深入到陶器的制作当中的时候，越来越感觉制陶对我来说不是业余爱好那么简单。在烧制陶器当中，我总是把烧制茶具当作最主要的方面，从外形到制作过程，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思考茶具的制作中。现在，制作陶器的核心内容就是烧制茶碗，烧制的器物中六成是茶碗，其他器物只占四成。
外国の器というのは、中国でも欧米でも、まずほとんどすべて同心円、シンメトリックだが、日本では少し歪んだような、ひょうげたものに味わいがあるとされる。朝鮮物の中には、歪みや傾きのあるものもあるようだが、これはいわば、“失敗作”の流用で、もともと意識的に採り上げたものではないと聞いたことがある。日本の茶陶では、微妙な歪みや窯焚きの際に生じた肌の変化などが大きな見どころとなるが、これは外国人にはなかなかわかりにくいようだ。それだけ茶碗の魅力には日本的な美意識が反映しているということだろう。
中译：就外国的陶制茶具来说，中国的也好，欧美国的也好，首先外形上基本都是同心圆，且左右对称，而日本的陶制茶具在外形上则有些扭曲，有些滑稽的外形之下蕴含着独有的韵味。在朝鲜的器物当中，外形是歪的，或者向一边倾斜的器物也是有的，这样的作品可以用借用“失败之作”一词来形容，从审美意识的角度，从根本上就不采纳这种造型，类似的说法也是听说过的。而日本的陶制茶具，在入窑烧制的过程中（器物）产生的微妙的扭曲和倾斜正是最值得看的地方，这一点对于外国人来说，总是难以理解的。从这一点上说，（陶制茶具的外形的扭曲和倾斜）正是日本式的审美意识的直接反映。
茶陶に惹かれるのは、土と火という、太古以来存在する原初的なものと素心で向き合うときに、そこに日本的な精神の投影とも言えるものを感じとるからかもしれない。あるいは日本近代の代表的な画家村上華岳が喝破したように「万物朦朧たる内に　真理ー線ー神ー」を直感するからかもしれない。
用自太古以来最初就存在的土与火，以陶器来体现内心，正是陶制茶具最为吸引人的地方。或许，称这样制作出来的陶器体现了日本式的精神追求并不为为过。正如日本近代画家村上华岳所一语道破，“万物朦胧之内——真理——分界——神”，日本式陶器的外形上，或许正体现了对这句话最直观的感受。
原来如此，经过細川護煕先生的介绍，才知道日本式陶制茶具不规则的外形，其实是日本人审美意识的体现，体现了日本人用土与火来表现本心的精神追求。难怪細川護煕先生在自己的另一本作品集《晴耕雨読——細川護煕作品集》中收录的大量自己制作的陶制茶具，外形都是那样“扭曲”，又是那样的质朴和自然。说不定在千百年前，文明尚未进步的时代，生活在日本列岛上的原始日本人，就是用最简单、粗陋的茶具，盛放着树上采摘来的野果。而今天的日本人，以返璞归真的审美意识指导下制作出来的茶具，盛放着从外观到口感都几近完美的お菓子，也可以看作是对历史、人性和内心本源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