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笔记

出版日期:2014-4
ISBN:9787807695110
作者:梁小斌
页数:350页

作者简介

梁小斌被称为“体质孱弱,精神顽强的诗人”,当朦胧诗的耀眼光芒渐渐淡去之后,他依然坚守在文学阵地,把他的思想化作泣血的文字,这就是他在患病前写就的上百万字的思想随笔,《地洞笔记》就是这些思想笔记的精华。
多年以来,梁小斌远离尘世的喧嚣,躲在他的“地洞”里,专心构筑自己独特的精神体系,他本人也更具有了卡夫卡名篇《地洞》所讲废墟中的幸存者的意味。
作为诗人的梁小斌通过自己内在的体验,阐释了关于生命、自我、人性、爱的话题;那些随处可见的充满哲学意味的话语,那些具有诗一般韵律的文字,那些碎片式的、箴言式的文字,最能打动人心。
这些文字告诉我们,梁小斌在时代之外观察这个世界,也从不曾离开这个时代这个世界。

书籍目录

叶匡政丨这个世界从不了解她伟大的人/1
梁小斌丨自序/1
2003年思想笔记丨人的终结/1
事实上,人的终结是被世界抛弃的,世界总与人的主观愿望相反,世界是活的,在于它善于发现你在世界的怀抱里并不老实。
2002年思想笔记丨识别/49
你蜷缩在任何理论的地洞里,你必定被识别出来。我把画家用来当静物的苹果吃了。
2001年思想笔记丨晨霜/95
我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晨霜了。坏人如同晨霜一样,稍微去迟一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坏人,出现在一个晨霜凝重的早晨。
2000年思想笔记丨人类之爱/129
我为她作为我们所有人的代表与太阳接洽、引来火种而流泪,我甚至甘愿为这位圣洁之女捧鞋,在她下山的时刻,忽然想到她该穿鞋时,立即奉上。然后,我又退到一旁。
1988年思想笔记丨挖地洞/201
我要在完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为自己挖个地洞。我被“深深掩埋”这个词所蕴藏的内容吸引。我深知,我现在是一个在偷偷摸摸挖地洞的人,这是我的精神氛围。
1987年思想笔记丨融化到此为止/239
这块冰在变小,它应该融化在水天一色的俗套诗意中。但是,偏不!原来,这冰块的内核是一块黑色石头。上面刻着几个字:融化到此为止。
1986年思想笔记丨“变形”/271
我必须有我的人生风格,有我的变形。这个“变形”实际上是恢复真实的姿态,反抗虚假姿态对真实姿态的侵吞。
1985年思想笔记丨“局外人”/285
“局外人”失去了痛苦的机能,我认为是没有道理的,他有什么好办法能死到临头都无动于衷呢?“局外人”身上没有恶魔缠身,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变得如此宽大。所以,“局外人”的处世态度是神秘主义的。
1984年思想笔记丨我活在世上,世界不放心/315
现在,我混进日常生活里,伪装成与他们一样过正常、平静、什么也不知道的生活,但我总露出手脚,无时无刻不显示出惊恐。世界总要把我从日常生活里揪出来,虽然我隐藏的时间较长。我活在世上,世界不放心。
瓦当丨出版后记:从“朦胧诗”代表人物到地洞思想家/344

内容概要

梁小斌,1954年生,朦胧诗代表诗人,民间思想家。
1972年开始诗歌创作,诗歌《中国,我的钥匙丢了》《雪白的墙》曾经脍炙人口,风靡一时,被列为新时期朦胧诗代表诗作。九首诗作被选入中学、大学教材。出版有诗集《少女军鼓队》,思想随笔集《独自成俑》《地主研究》等。2005年,中央电视台评为年度桂冠诗人。
青年时代梁小斌因诗歌而被广为人知,以后多年远离人们视线,一生多有磨难。自1984年被工厂除名后,一直靠阶段性的打工为生,前后曾从事过车间操作工、绿化工、电台编辑、杂志编辑、计划生育宣传干部、广告公司策划等多种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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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书评

 
 


精彩书评 (总计2条)

  •     “笨拙”的诗意:梁小斌的地洞与诗人世界读梁小斌的文字,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与其早年创作的诗相比,他的思想笔记不再那么地流畅与优雅,文字里总含着别扭,沉甸甸的思辨让人喘不过气来。这难免让人怀念当年的意气。那时,他的诗歌虽然携着后革命时代的沧桑,不乏悲怆的气息,但是在清逸的时代里,总不免让人动容,留有几分的感同身受。我们引他为同道,发现时代被紧锁,赶忙察觉到钥匙的丢失,一把解开美好生活的钥匙的丢失。他让我们在困惑中憧憬,期待那遗失的美好。于是,我们爬梳着历史,瓦解了曾经的宏大叙事,引入了大写的人。在自由的允诺中,我们兴冲冲地跑到诗人的面前,晃动着手中的钥匙,期待他一展愁眉。但是,诗人推开了这把钥匙,厉声呵斥,并紧绷着神经,遁入思想的零散笔记中。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这本《地洞笔记》,正是这些思想笔记的集结。虽然其中不少的文字,已经出现在先前的《梁小斌如是说》之中,但是重读这些文字,诗人的深邃依然让我们感到艰涩与疏离。倒不是因为他的文字有多么的冗长,恰恰相反,诗人的思想笔记却显得有些零散与碎片化。按照当下流行的微博体来说,零散与碎片化不正是为了让人在阅读时感到舒畅和自如吗?但是,在通读诗人的思想笔记中,零散与碎片化却逼迫着我们进行深思。这种吊诡性的阅读体验,依个人的有限学识,似乎像极了古代先哲的深邃文字。但诗人是为了学步古先哲,如存在主义者索伦·克尔凯郭尔对于柏拉图对话式写作的模仿吗?我想不是的,因为模仿与格式化的写作正是诗人所鄙夷和厌恶的。那么,诗人的写作意图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的思想笔记从1984年开始,难道是为了反思80年代的新启蒙运动吗?又或者,诗人仅仅是为了延续诗歌的乌托邦世界吗?可以说,诗人的思辨式笔记,迫使我们进入他的文本世界,在阅读中思考这些问题,。一、“带响声的鸡蛋是邻居的预谋”关于梁小斌,叶匡政在《地洞笔记》的前言中,有那么一段看来是极为精当的评论,他说:“梁小斌之所以值得研究,是因为他公开了作为一个人与自己思想的困境展开搏斗的过程,他总是在人们的思维盲区搜索,从人们停止思考的地方开始思想,以一种自传式的自我意识对事物进行观察,并记录了那些自己能够评述的事物和看法。这些文本不仅表现出理念的准确性,更体现出他对从未遭受质疑的一些命题的知识勇气。、、、、、、作为一名思想者,他拒绝一切确定性的观念并予以反驳,他的任务一直是想促使人们对质朴事物与知识假设提出质询。”的确,在梁小斌的文字中,我们找不出坚固的确定性观念,他似乎一直在质疑,质疑与思考周边的一切。大到时代巨变,小到日常起居,均逃离不出他的思维法庭。他会在参观大型市政建设时,不同寻常地联想到“伟大工程”的虚妄性,细致入微地思考伟大工程的由来,以致于得出“伟大是由保密而来,伟大是由遮蔽而来”的观点。而在自己失业时,他想到的竟然不是“有了上顿、没了下顿”的生存问题,而是质疑个人能否逃离世界的可能性,从而开除他的“厂规三十条”,成了个人命运的隐喻。甚至在夜深人静时,他竟会对是否敲打一个鸡蛋以填饱自己的肚子产生疑惑,他害怕打扰了邻居的安眠,但又不无怯懦地认为“带响声的鸡蛋是邻居的预谋”。正如周国平所说,梁小斌这种在生活的卑微里对于思想的坚守,不能不让人想到卡夫卡和佩索阿。不过,就怀疑和思索一切的姿态而论,或许爱德华·萨义德对于理解梁小斌的文字更有帮助。这二者虽然远隔重洋,在具体背景和个人志趣上存在不少的差别,但对于压迫都有着犀利而细致入微的怀疑与批判。萨义德面对的是殖民主义渗入腑胀的宏大背景,他要在资本主义的铜墙铁壁中撬开缺口,履行其所谓的世俗时代知识分子的使命。而同萨义德一样的是,梁小斌也经历了属于一个时代中国人的宏大叙事,那个时代的红色海洋成了他怀疑和思索中不可抹去的烙印。在梁小斌的思想笔记中,我们看到了他同80年代弄潮儿一样的批判姿态。他不相信革命年代的万丈豪情,毫不犹豫地揭露其虚伪面孔,尖锐地指出革命叙事的轩轾。在他看来,“历史上的革命,消灭的不是与它不一样的东西,而是消灭有可能与它相似的东西”。革命,并不意味着解放,相反的,是一种改头换面的宗教。他尖锐地看到了宏大叙事下的虚伪,不无戏谑地认为革命的乌托邦是“一个伟大的过程,是一个圣徒接受沐浴、忏悔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所谓的“人性解放”,不过是“为了吸引听故事的人”,为了拖延梦想破碎的时间。然而,如果梁小斌的思考仅止于此,那么他同80年代的启蒙巨子也就并无区别,我们也很难能够理解此后他对于生活的怀疑态度。事实上,梁小斌在把矛头指向革命宏大叙事的同时,也将尖锐的目光投向了新启蒙运动对于自由的允诺。早在1984年的思想笔记中,在全国上下拥抱新时代的氛围里,梁小斌就意识到“启蒙的结果恰恰是加速了人的苦难的进程”的吊诡性症候。在他看来,启蒙在许诺人性解放的同时,也勾起了人的苦难意识。“原来我们并不知道自己身上难受的味道是什么,我们并不处在痛苦之中,经过启蒙,我们被指定为处于‘痛苦’中的人。人,曾是一个彻底的非理性的生物,没有任何自我反省的能力。人就是那样存在着,活着或者死去,无任何感情、痛苦可言。启蒙像阴影似的附在了人的身上,于是人的活动开始出格。”可以说,正是在对革命时代的宏大叙事与新启蒙运动的自由允诺的双重批判中,梁小斌开始为我们展现出了一个“压迫”深入毛细血孔般的日常生活。二、“凌乱就是我的命运”那么,在窥视诸多“压迫”、反驳一切确定性观念后,梁小斌到底该怎么安顿自己的不羁心灵呢?在《地洞笔记》中,我们看不到明确的答案。梁小斌自始至终游离于这个世界,他自认为被世界流放,他并不试图与这个世界和解。同萨义德的自传标题一样,他要寻找的乃是与日常生活的“格格不入”之处。他以此为乐,不假外求,不愿意构建任何理论体系——“凌乱就是我的命运”。那么,他为何如此如此地桀骜不驯呢?他以“凌乱”作为生存标准的理据又何在呢?按理说,大凡诗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那是他们梦中的乌托邦与伊甸园,在那里,他们用诗意的语言裁剪着彼岸的世界,美轮美奂,令人魂牵梦绕。就像同是朦胧诗人的顾城,就以孩童般纯真的视角拒绝这个世界,道出“在我的诗中,城市将消失,最后出现的是一片牧场”的诗意宣言。又或者像朦胧诗人中愤世嫉俗的代表北岛那样,在诗的语言里渗透着强烈的人性,宣告对这个世界的不信任,诚直宣誓——“在没有英雄的时代,我只想做一个人”。但是,与他们同属一个时代的梁小斌,却一点儿也没有沾染上他们的豪情与诗意,他对一切都进行思索和质询,犹疑的心态让我们不仅感受不到诗歌的热情,甚至开始有点儿难以把握诗人的初衷。事实上,在梁小斌的思维世界中,有着像日本文学评论家竹内好一样的对于“反抗”的复杂心思。他质疑革命的宏大叙事,质疑启蒙的虚伪解放,思索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他甚至认为简单的质疑实际上也不过是一种逆反心态,同样地需要被推上怀疑的砧板,接受思维的审判。在一次接受记者的采访中,他就对于文学的解构和反叛就作出了这样的鞭辟入里的阐述,他说:“解构是长期的思想探索和冒险。部分‘口语诗人’在解构天下所有有意义的事物时,他们从来没有参与过有意义事物的创造,从没有参与过历史的劳动,把新诗从伪解构的蒙昧中解放出来。‘伪解构’说到底是一种盲从。往往我们发现,有人几乎不用动脑筋就已经学会了解构。解构不是凭空掉下来的,现在诗歌的‘伪解构’充斥诗坛,是诗歌的灾难,是中国人全部灾难的一部分。你如果说花象征爱情,诗人就在爱情前面加上‘不’,就认为是解构了,就认为是有思想了,就认为是批判了。犹如‘困难’的反义词是‘容易’。但是,我们偏偏没有创造出‘容易’二字。我们只好在‘困难’前面加上‘不’,说成‘不困难’。好多所谓解构的诗也是按照这种方法写出来的。这是有关解构的‘新八股’”。梁小斌对于“伪解构”的态度,很难不让人想到米歇尔·福柯对于“权力”的解释。不过,我们不必深究这二者之间的相似与区别,倒是透过这种质疑一切的态度,梁小斌展现的独具一格的锐利目光值得我们细细品味。比如,在《地洞笔记》中,他数次提到的关于拯救的隐喻就特别值得大书特书。在他看来,“救命”一词是“生命本源词汇中最为生动、最难以忘怀的词汇”,但是在经历了文学的创作后,“救命”的生动性受到了理想主义的拯救模式的扭曲和压迫,最终沦为一个固定的、机械式的书写,以致于在“救命”的文学呼喊中,再也看不到所谓的“精神凸现”。他怀疑着所谓的“拯救”叙事,他独到地看到了现代情境下的压迫,他认为有了理想主义的拯救模式,人就不过是“按照一条拯救规律被捞起来”罢了。在这些稀松平常的文字背后,若是我们了解近代文学中的“救命”叙事,比如鲁迅笔下的“救救孩子”的呼喊,那么梁小斌的思维穿透力一定会让我们大为惊叹。不过,梁小斌如果真的是质疑一切事物背后的权力叙事或者压迫叙事,那么将他的思想笔记放置在后现代文学或者后殖民文学的类型中,或许会是比较好的选择。但是,梁小斌思想的复杂性,毫无疑问地不容许我们做出如此简单的归类。在这本《地洞笔记》里,正如编辑犀利的目光所窥视到的那样,梁小斌并不是完全质询和怀疑一切的,他所念兹在兹的竟然是为自己挖一个地洞,挖一个思想的地洞。在这个思想的地洞中,他可以沉湎在自己的思维世界中,拒斥世俗世界的干扰,抵消异质性的侵袭。那这会是如顾城、北岛般的诗人世界吗?如果是的话,梁小斌为何没有完全地遁入这个乌托邦中,反而细致入微地观察与怀疑世俗世界的点点滴滴呢?如果不是的话,我们又该当作何解释呢?三、“我在迫近真实”正如不少的评论者所注意到的,梁小斌笔下的“地洞”,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佩索阿的阁楼或者卡夫卡的地洞。甚至在我看来,梁小斌对于挖掘地洞的细致描绘,也会使我们自然而然地将其与电影《肖申克救赎》中的安迪·杜佛兰进行比较。可以说,在这些不同的形象背后虽然有着各异的时代背景和问题意识,但他们的共同之处在于都将个人的命运和思索寄寓在狭窄的空间内,踽踽独行,不为外人所道。不过,无论是将卡夫卡、佩索阿,还是电影形象安迪·杜佛兰来理解梁小斌,都存在着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缺乏文本上的依据。事实上,透过细致阅读《地洞笔记》,我们可以发现,梁小斌的“地洞”实际上来自索尔仁尼琴。在梁小斌1987年的思想笔记中,他告诉我们索氏“曾经描画一个偷偷摸摸挖地洞的人。这个‘逃跑者’揭开洞口的草皮后,紧接着就向四周张望,他听到了脚步声。按理说,他应当赶紧把头缩回去。可是,鬼使神差,他竟然伸头想看看究竟是谁从这里走过,结果他被巡逻的哨兵抓住了。”这个挖洞者的笨拙,让梁小斌印象深刻,并认为“仅就艺术魅力而言,这是最为动人的一笔”。一年后,在梁小斌1988年的思想笔记中,我们看到了他在描绘挖地洞的文字里,对于索氏笔下挖洞者的致意。他同那个挖洞者一样,不会因为最后从挖好的洞口处,推开草皮探出脑袋而激动。他体会到的是在“公开”挖地洞时,根本不会考虑到的乐趣。他要欣赏挖地洞过程中的“每一个倩影”,每一个细节,甚至说“每一个丢弃之物,在丢弃之前,我都要格外地看上一眼”。他当然知道,好奇心的驱使也许会使他同索氏笔下的那个挖洞者一样,被“巡逻的哨兵”抓住,投入生活的监狱之中,但是他却无怨无悔,因为在偷偷挖地洞的过程中,他想到的只是“挖空心思创造出很自然的样子”。他不愿意学得机灵点,在探出洞口的那一刻狡黠地避开哨兵的巡查,用他的话来说,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我在迫近真实”。是的,正是这种由笨拙而来的“真实”,构成了梁小斌思想地洞的底色。笨拙,意味着与流畅叙事为敌,意味着与优雅诗歌为敌,意味着同天衣无缝的理论为敌。在他看来,“任何流畅的心理活动,都无法与实际深入生活中,因做某件一件事情流畅而带来的愉快相比。”那种宏大叙事的优雅,不过“暗示着安详的结论”,不过是一种思想的怠惰与无能。他斥责文学的乌托邦写作,认为“我们的文学,看不到生活人物的僵硬属性,却在僵硬属性的内部无限憧憬类似于踢抢的准备状态”。他为文学的失落而伤神,为“真实”与“笨拙”的凋谢而秉笔直书。那么,这种“真实”和“笨拙”,是否寄寓了梁小斌的乌托邦幻想和诗人伊甸园的期待呢?我们不该妄加揣测。不过,梁小斌在1986年所写的一篇短文,对我们的理解或许会有所帮助。在这篇文章中,梁小斌对于顾城的诗意化人生,做出了这样的评说:“顾城对个人处境和笨拙没有深切感性认识,他体会不到为了追求爱,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写于2014夏,王鸿
  •     凤凰网读书频道《读药》周刊独家专稿,如无授权,请勿转载。专题地址http://book.ifeng.com//shupingzhoukan/special/duyao132/文/方九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就进入了一个狂奔向前、夸张变异却又无比关键的时代。被裹挟于其间,主动或被动前行的人们,想要在时代激起的重重烟尘中,审视自己,看清楚世界,并不容易。而这,却恐怕正是梁小斌写下《地洞笔记》一书的企图:他待在自己挖掘的“思想地洞”里,内省心灵,外窥世界,尝试解析自我以及这个国家的心灵和头脑正在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而也许正是基于此,这些文字片段中充满了浓郁的孤独和敏感的思想气质。这种气质与存在主义哲学的先驱克尔凯郭尔相类似,克尔凯郭尔曾说:“在一切痛苦中最为痛苦的是,既要完成精神任务,同时又要生活在人群中。” 而“混进日常生活里,伪装成与他们一样过正常、平静、什么也不知道的生活”的梁小斌的体验则进一步强化,“世界总要把我从日常生活里揪出来,虽然我隐藏的时间较长。我活在世上,世界不放心。”就这样,在这种极端的孤独敏感与恐惧战栗中,梁小斌持续深入个人存在的本质和生活的真相。他在思想的“地洞”里,慢慢咀嚼、吞咽最平淡无奇的生活碎片,探究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和行为、欲望的蹿突和压制、可疑的政治情怀和行动,以及各种微妙复杂的心理状态。我们可以看到,他处理的是一个近乎封闭的思想世界和心灵世界,他写的是自己在其间的历险、恐惧、抵触、挫折、退缩、反抗等一系列的行为和反应,而这些可以说是真正的思想和心灵的启蒙和觉悟。譬如,他从监狱囚犯的生活中,看到了因遵循规则而带来的安定感对生存焦虑本质的压倒性征服。“每天哨子一响,就准时起床,这不是囚犯所要考虑的,只要遵循就行了。狱规令人痛苦的感受,将很快消失,仿佛来到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应该按时起床,排队吃饭。”并且,他还进一步在观念中深化了它,将之延伸至文化层面,“中国文化的追求行动很像狱内人士学会狱规,直至晚年体察狱规尚不存在,并已达到自由的境地。”而当他在影片中看到革命领袖们为人民疾苦落泪,下一刻却转到对敌人残酷以对时,他开始不安和疑虑,最终得出这样的思索:我们之所以能面对这种反差,最根本的原因是确定了自己的无罪,于是“放心地欣赏伟人的力量”以及“伟大力量的郑重保护”。虽然这些思考的向度未必是颠覆性的,但一定是有挑战性和启发性的。于是就这样,在慢慢消化庸常无奇的现实生活的过程中,梁小斌得出了一个个闪光的思想碎片。虽然他的这种思想寻索方式,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阅读和审美时的跳跃和发散,甚至偶尔会晦涩甚至不知所云,但即便是这样,也足以彻底完胜当下众多“心灵鸡汤”式的美文,而这才是我们这个时代中真正有诚意、有质感和思想见地的文字。并且,与其思想质地共生的,是梁小斌在行文中对诗意技巧的运用。书中的文字断章,就像是质朴优美的散文、狂乱的臆想和梦呓、戏剧化的冲突、激烈的争辩、精妙的逻辑、幽默的玩笑、奇妙的联想和发人深省的警语的混合,不可否认,这很挑战阅读的耐性,但也非常具有吸引力。此外,它的优美和力量还在于文字的节制,无论你单独挑出哪一个片段看,都几乎没有赘言,没有可省略的段落。用含蓄蕴藉来形容它的风格,再合适不过。但这并不意味着此书就是完美的。我的疑虑在于:虽然梁小斌最主要的思想存乎于他对自我、对人性本质的探究中,但其间他却多少对社会过于敏感和警惕。的确,在我们这个以速率为追求,以消费为表征的“物化”时代,大众的生活井然有序却又无比失真。在日益压倒一切的消费和享乐主义的追求下,社会生存和大众思想的真实境况被忽视或被隐瞒,而这对于当代严酷的社会现实和个人心灵、思想的品质,都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在这种时代和社会的眩晕迷乱中保持清醒的人,比如梁小斌,难免会变得精神孤寂——因为在他的这种精神自觉中隐藏着重要的矛盾冲突。20世纪80年代初,梁小斌发出“中国,你的钥匙丢了”的呼喊,成了中国“迷惘一代”的精神标签。其后,这位朦胧诗的代表诗人的经历却令人唏嘘,他被体制开除,消声匿迹多年,成了主流社会中的“边缘人”和“畸零者”。在这种个人与体制,边缘和主流、个体步调和时代速度的对立中,诗人变得愈发敏感和孤独。要知道昔日,诗人也曾“少年志向,敢于解构钢铁,敢于用那只手阻断钢筋”,但是“后来,我们变了,文弱的手哪怕是碰在冰冷的船舷上,我们赶紧缩回,更添浮想联翩。”新时代、新社会日益严重的压力,以及对它们的压抑性的反应,让具有精神自觉的诗人愈加痛苦。那位寻找钥匙的青年现在已成了衰病的老者,“朦胧诗”一代的无上荣光早已消散,昔日的桂冠诗人必须去面对更现实的状况,他“混进日常生活”,但“总露出手脚,无时无刻不显示出惊慌”。而最令人伤痛的是内心的黑暗,在前所未见的生活步调的鞭策下,他孜孜以求的精神自由遭到严酷生存条件的侵害和嘲弄。纵然咬牙坚持立场,他却也感到“一个人的反抗,必将带有沉重的犯罪感,个人无法承受这种犯罪感。”他说,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于是在这种精神拉锯下,他作出了选择,“我要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为自己挖个地洞。我被‘深深掩埋’这个词所蕴藏的内容吸引。我甚至,我现在是一个在偷偷摸摸挖地洞的人,这是我的精神氛围。”所以,我想问诗人的是:这在某种意义上,是否也是一种今夕交缠的退缩和消极呢?思想的地洞,会不会成为另外一个心灵祈祷室呢?我以为,当生活被黑暗征服,那么唯有学会采取行动,才能摆脱。若只是退步再退步,全面退出生活,彻底匿身于“地洞”,那么我觉得这是一种失败,即使它很悲壮。尽管有疑虑,但我对诗人捍卫心灵自由的努力却并不怀疑。我相信对于梁小斌而言,这绝不是流于字面的说辞和企图,而是一种正在践行中的坚毅不摇的挑战及承诺。这种努力和坚持,在我们当代人中间是很罕见的。而当下的中国越来越可望而不可及的,也正是这种东西。所以在这个层面上,梁小斌一定是对的——必须努力挖掘思想的地洞,给我们自己一个心灵空间。但是,也请不要误将梁小斌的思考视为只是一种对抗生活的姿态,因为那样我们就会忘记书中突显的真正的问题,忘了现实中发生了什么,忘了我们的真正意图是重新找回我们塑造自己心灵的能力。

精彩短评 (总计11条)

  •     我活在世上,世界不放心
  •     意外
  •     不合口味
  •     有这样一个人这样看世界,而已。
  •     朦胧诗代表人物
  •     有点重复了
  •     初中读的 中国我的钥匙丢了....
  •     实话说上次在他家见他之前我只知道他的《中国我的钥匙丢了》,回来才买的这本书。推荐。也比较和我现在胃口,我已经很长时间不能读进长文字了。
  •     我在台北101诚品书店找到的唯一一本简体书。它在那里,肯定有它的理由。
  •     我是自己的崇拜者,看到虚无的婴儿。我早已被世界抛弃,而因此自豪。格格不入。铜像的故事大赞。似乎没有看到过相似风格的中文作家。
  •     卡夫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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