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橙血》书评

厉害

不动声色的撕裂或毁灭不可避免的痛感与怜惜像看吹气球，一点点胀大，饱满，再然后，“叭”一下，破了

私奔的故事之二

《橙血》是个私奔未遂的故事，当然私奔不是此篇小说的主题。这仍然是关于文化冲突的描述。一个七十岁的白种残疾老太玛丽，对于一个四十多岁中国男子阿贤的畸恋构成这篇小说的主要情节。玛丽作为施恩者收留了阿贤，阿贤作为回报成功地管理了玛丽的果园。但玛丽却拒绝接受任何一个中国商人的订货。她的理由是不卖给中国人树胚，是因为任何东西在中国人那里都会得到淹没般的繁衍，玛丽对如此的繁衍一向恐惧，并不完全是恐惧一种极品的贬值，她更愿意任何精良的物种、抑或人种持续它们（他们）的优越。玛丽企图割断阿贤自己种族的根性，她把他假想成“东方式的古典”，让阿贤穿着精致的丝绸长衫，留着乌黑优良的辫发，并且成为那些白种客人著名的固定景物，在相机的取景框里占着永恒的地盘。玛丽把阿贤当成一件赏识的私有之物。当白种人们对这一东方古典啧啧称奇的时候，玛丽会发出一种陶醉的微笑。尽管玛丽对于阿贤的爱如同爱自己，但来自种族的天然亲近瓦解了阿贤对于玛丽自私且专断的宠爱的感恩之心。一个中国年轻寡妇银好在和阿贤的一次聊天中轻易地霸占了阿贤四十年里情感空间。阿贤觉得四十年的上等生活使他错过了什么。他决定离开玛丽，放弃玛丽划归他名下的百分之六十的产业。只为寻找那份相似的亲切。阿贤的私奔是一个人的私奔，他甚至对这个叫银好的女人一无所知，便一往情深。原因是他与自己的种族隔离了太久，尽管玛丽试图将阿贤改造为一个西方上流社会的有产者，但种族的根却深深的盘亘在阿贤的心里。一旦唤起记忆，那精心的改造便全盘皆输。在严歌苓那里，这种种族之间的差异有着不可交流之处，特别是将一个弱势的种族融入到一个强势的文化当中，弱势种族的本性虽被表面化的改造了，但最终还是顽强的存在着。在异乡的飘零感被凸现出来，改造愈彻底，飘零感便愈深切。在小说中，阿贤在三十年来的果园生涯中几乎割断了和自己种族交往的任何脉络，但那份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飘零感让他有着赴死的决心逃离果园，奔向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中国女人。他的私奔显得壮烈且凄美。小说的最后是阿贤被看果园的比尔误以为是偷树胚的开枪打死。“玛丽凝望着阿贤歪在怀斯的怀里的头，那根古典的辫子被齐根剪去了。阿贤还在抽搐，像一个病孩子。在最后的几分酒意里，玛丽想着十四岁的阿贤走下火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