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神歌》书评

《萨满神歌》：人类文明的原始表达

在所有带着“席慕容”标识的作品中，《萨满神歌》的发布显得最为寂静。自2015年8月出版以来，当当网上仅有18条购买记录，这里至今也没有一篇书评。然而，在翻开扉页的时候，我仍然感到由衷的喜悦和震撼。透过略带翻译腔的文字表面，满满的原始气息扑面而来，人类旺盛的生命力蓬勃而出。萨满是一切人类文明的原始宗教。与当代社会中的其它宗教相比，不为人们所熟知的萨满教显得简陋许多。萨满是对人类原始信仰行为的一种统称，散布区域相当广阔，几乎覆盖了北亚、中北欧及北美的广袤地区。萨满教是一种原始的多神教，作为人类文明的原生宗教，萨满教是原始人类社会中自然产生的，并没有统一的教义或模式，也不带有类似基督教或佛教等创生宗教的任何特征。世界各地的萨满面目不一，形式各异，很难用统一的标准去摹述。正是因为这种原生性，《萨满神歌》在本质上并不是一部由尼玛和席慕蓉两位作者创作或编辑的作品，而更像是一部收集来的“历史的声音”。《萨满神歌》主要采集于蒙古地区，其中有部分是科尔沁地区代代相传的萨满颂词。科尔沁萨满文化是通古斯萨满文化与蒙古阿尔泰萨满文化的交汇，既带有通古斯凛冽的山民特色，又饱含阿尔泰粗犷的游牧味道。这本书从丰富的民间资料中选取了不同角度的29首赞歌，既有人类与天地自然的对话、与野兽飞禽的交流，也体现出人类对生存的渴望、生殖繁衍的自然本能和对祖先的敬畏和崇拜。《萨满神歌》带有明显的蒙古游牧文明内核。其所编选的神歌无一不带有游牧文明所崇尚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烙印。在环境保护形势日益严峻的今天，再翻开这本薄薄的书，不禁让人开始思考我们作为地球上的智慧生命应该怎样对待脚下这片珍贵的土地。从这个角度来说，《萨满神歌》也带有一定的环保主义色彩。英国学者约翰•布朗曾在《诗史》中提到，一切原始民族的文学艺术都是一个整体，即歌、舞、诗不分。这也可以概括对萨满神歌最基本的认识。透过这29首神歌，我们能够窥见一丝原始的游牧社会生活的风貌。这些世代流传的神歌，即使抛开其厚重的历史性与社会性不论，也带有丰富的文学性。从文学本体来说，《萨满神歌》的天然韵律和丰富意象，具有十分强烈的美感，不逊于任何一位桂冠诗人精心雕琢的作品。随手攫取其中一篇，心神都将被歌中明快的色彩所摄，被诗文中的候鸟、雄鹰、鸿雁、骏马所引领，仿佛能够望见白雪皑皑的山顶，树木茂盛的密林，渐渐化冻的贝尔湖，绿意复萌的草原，也能听见代代萨满在厚重历史长河中的脚步声。文学的进化是历史演变与进化的一个部分。萨满神歌作为人类先祖伟大的精神产品，依靠诗歌的力量不断向前发展，从社会和历史中汲取生命力，也向社会和历史中注入生命力。正如席慕容在封底上所写，“须知，在难以估计的迢遥时空之前，往昔那一位女萨满站在暗夜篝火旁向天穹祈求，她的第一篇祈祷词，就是我们人类的第一首诗”。如果你愿意让自己的想象做主，那么你可以从这短短的诗篇中，望见矫健起舞的萨满，也可以闭上眼睛，用心灵听见基因的记忆深处那原始野性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