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地球的信》章节试读

《来自地球的信》的笔记-第50页

文章摘抄之《我所发现的生活》
有个人家住费城，小时候可穷了。当时他走进一家银行，问道：“劳驾，先生，您需要帮手吗？”一位仪表堂堂的人回答说：“不，小孩儿，我不需要帮手。”
小男孩儿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他嘴里嚼着一根儿甘草棒糖，是他花一分钱买的，钱是从虔诚的好心姑妈那儿偷来的。听得出来，他分明是在抽泣。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到腮边。他一声不吭，沿着银行的大理石台阶儿跳了下来。银行家弯下他高贵的身子，躲到了门后，因为他觉得那孩子想用石头打他。可是，小男孩儿却拾起一件东西，把它揣进寒碜的破上衣里去了。
“过来，小孩儿。”小孩儿真的过去了。银行家问：“瞧，你捡到什么啦？”他回答：“一根别针儿呗。”银行家说：“小孩儿，你乖吗？”他回答说“乖呀。”银行家又问：“你信主吗？——我是说，你上不上主日学校？”他回答说“上的”。
接着，银行及取来了一支用纯金做的钢笔，用纯净的墨水在纸上写了“圣彼得”（St.Peter）这两个字，问小孩儿是什么意思。孩子说“咸彼得（Salt Peter）”。银行家告诉他这两个字是“圣彼得”。孩子说了声：“噢！”
于是，银行家让小男孩儿做了他的合伙人，把全部资本和一半儿利润都给了他。他还娶了银行家的女儿。现在呢，银行家的一切全是他的了，全归他自己了。
我叔叔给我讲了这个故事，我花了六个星期在一家银行门口找别针儿。我盼着那个银行家把我叫进去，问我：“小孩儿，你乖吗？”我就回答“乖呀。”他要是问我“St.John”（圣约翰）是什么意思，我就说是“咸约翰（Salt John） ”。可是，银行家并不急于找合伙人，而我猜他没有女儿，恐怕倒有个儿子，因为他有一天问我：“小孩儿，你捡到什么啦？”我乖乖地答道：“别针儿呗。”他说：“咱们来瞧瞧。”他接过了别针。我已经摘了帽子，准备跟他走进银行，做他的合伙人，再娶他的女儿为妻了。可是，我可没有受到邀请。他说：“别针儿是银行的，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在这儿溜达，我就放狗咬你！”后来我走了，连别针儿都被那头吝啬的老畜生给没收了。这就是我所发现的生活。
（1874年发表于宾夕法尼亚州《兰开斯特农业鉴》）

《来自地球的信》的笔记-第53页

文章摘抄之《善门难开》
从童年至今，我一直都喜欢阅读按一定套路写成的逸闻，这已成了习惯。别出心裁的杜撰高手们在《世界报》上发表的逸闻都很离奇，使我爱不释手，因为它们既能给我教益，又可使我愉快。它们总在我手头，每当我觉得自己的同类太卑鄙的时候，我就去捧读它们，于是我那种情绪便会给一扫而光。每当我感到自己太自私、太龌龊、太无耻的时候，我就去捧读它们，于是，它们便会告诉我如何才能重新赢得自尊。我尝屡屡希望：这些引人入胜的逸闻不是一写到愉快的高潮便戛然而止，而是交代交代后事如何，写写善人善举的圆满收场。这个希望一直存在我心里，无法忘怀，因此我终于决定去满足它，办法就是亲自找出那些逸闻的结局。我动手干了起来，经过大量劳动和苦苦搜索，终于完成了此项工作。现在我谨将成果呈于各位眼前，逐一列出些逸闻，再补上我通过调查搜集到的结局，以飨诸君。
·知恩图报的狮子狗
有一天，一位好心的医生（他读过好多书本）看见了一条迷路的狮子狗，它的一条腿断了。他把那个可怜的生灵带回家里，给它的伤腿打上绷带，然后放走了那个到处流浪的小家伙，此后就忘了这件事。几天后的一个早晨，他开门后大大地吃了一惊：那条知恩图报的狮子狗正耐心地等在门外，旁边还有一条迷路的狗，由于碰到意外，它的一条腿也断了。仁慈的医生马上给了那只倒霉的生灵治了伤，更没忘赞美上帝高深莫测的善良仁慈，因为上帝竟肯用像可怜的丧家狮子狗这么差劲的工具来教他行善，如此等等，难以尽述。
结局
第二天，好心的医生一早便见到了那两条狗。它们感激涕零地等在他门外。跟它们一起的，还有另外两条瘸狗。瘸狗们迅速得到了治疗之后，四条狗便各奔东西。好心的医生心中对上帝的惊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了。那天过去了，次日早晨来临。现在门外坐着那四条被修好的狗。与它们同坐的，还有另外四条待修的狗。这天也过去了，又一个清晨到来。现在门外有十六条狗了，其中八条是新近才瘸的。它们占着人行道，行人只得绕开它们走。中午时分，伤狗们全得到了救治，但在好心的医生心里，对上帝的虔诚中却不由得掺进了几分亵渎。旭日再次东升，阳光照在医生门外的三十二条狗身上，其中十六条断了腿，不但占了人行道，还占满了半条街，旁观者们则占满了剩下的半条街。受伤的狗们大哭小叫，痊愈的狗们高唱赞歌，过路的市民们纷纷褒奖，汇成了令人鼓舞的欢呼声。不过，那条大街的交通却堵塞了。好心的医生又雇了几名外科助手，赶在天黑前做完了他的善举，并事先做了防范，取消了去教堂的安排，好以此番善举表达他对上帝的虔诚。
不过，事事皆有限度。又一个黎明到来的时候，好心的医生看见了门外有大大一群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都在大哭大闹，恳求他帮一把。他说：“我最好还是承认：我上了那些书本的当；它们只给我讲了故事里可爱的部分，然后就没了下文。还是取猎枪来吧，这件事已经走得够远啦。”
他端着武器，刚一出门，便踩在了最初那条狮子狗的尾巴上，后者立刻咬住了他的腿。后来，狮子狗全力奉献的伟大善报在医生心中激起的宗教狂热益发强烈，与日俱增，终于转变了他的羸弱心智，把他弄疯了。数月之后，好心的医生发了狂犬病，处于临死前的阵阵剧痛中。他把哭泣的朋友们叫到病榻前，言道：
“千万当心那些书本。它们只讲半个故事。无论什么时候，如果有哪个可怜的倒霉蛋求你们帮一把，而你们又怕善没善报，这时你们千万要相信自己的疑心，把求助的给宰了。”
说完，他便把脸朝向墙壁一边，断了气。
·心地善良的作家
一个穷且年轻的文学新手想发表自己的手稿，屡屡不成。终于，当饥馑的恐怖开始显露在他脸上时，他将自己的惨状将给了一位有名的作家，求作家给他出出主意，帮他一把。慷慨的作家立即放下自己的事情，开始细读这青年的一篇被退回来的手稿。完成了这桩善举以后，他真诚地握着年轻人的手说：“我发现这篇东西还有些长处，星期一你再来吧。”到了约定的时候，名作家脸带微笑，二话没说，展开了一本油墨未干的杂志。可怜的年轻人惊讶地发现杂志里竟登了他的文章，便跪了下来，禁不住失声痛，叫道：“我怎么做才能证明我对这桩高尚之举的感激啊！”那位作家就是大名鼎鼎的斯诺德格拉斯。就这样，那个穷且年轻的文学新手摆脱了默默无闻和饥肠辘辘，日后成了同样大名鼎鼎的斯纳格斯比。但愿这则皆大欢喜的逸闻提醒我们：吾辈当以仁厚的耳朵去倾听一切初学乍练者的求助之声。
结局
一个星期后，斯纳格斯比又来找名作家，带着五篇退稿。名作家露出了十分惊讶，因为在那些稿子里，这个青年奋斗者显然只剽窃了一处。不过，他还是仔细耕耘了这些稿子，掐去了那些多余的野花，挖掉了几亩地上的形容词树桩，然后设法让杂志社采用了其中两篇。
大约一星期后，感激不尽的斯纳格斯比又来了，又带了一包货。当初，名作家成功地扶持了这个可怜的奋斗青年时，好不心满意足，还将自己比做了那些书本中的慷慨善良之辈，颇觉受用；可现在，他缺开始怀疑这一系列高尚情节出了什么岔子。他的热情一下子就凉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忍拒绝这个奋斗青年，小伙子正一个心思地紧抓着他不放，对他无比信赖。
好啦，这一切的结果就是：名作家很快便发现自己永远背上了那个穷且年轻的新手。他作了种种温和的努力，想卸掉这个包袱，但全不奏效。他不得不每天都给这年轻新手提供建议，每天都给他鼓励；他不得不一直说服杂志社采用这新手的稿子，然后再去修补那些手稿，使它们够得上发表。这个一心上进的青年终于入了门儿，突然名声大振，因为他写了一本描写名作家私生活的书，笔调尖酸刻薄，该死的细节无一遗漏，销量惊人。那本书对名作家的羞辱，叫名作家犯了心脏病。断气之前，名作家说：“朋友们，千万当心正在奋斗的文学青年啊！对那些上帝认为应当挨饿的人，谁都不该不自量力地去解救，否则定会惹祸上身，自取灭亡。”
·感恩戴德的丈夫
有一天，一位太太正带着自己的小男孩儿，坐着马车，穿过了某个大城市里最热闹的大街，突然那几匹马惊了，疯了似地蹿了出去，把赶车的从车上甩了下来。车上的母子吓瘫了，动弹不得。这时，有个正赶着马车为杂货店送货的勇敢青年冲了上去，冒着生命危险，制服了横冲直撞的惊马（这句话大概印错了。——马克·吐温注）。那位太太万分感激，记下了青年的名字，回家之后，把这个英勇行为告诉给了丈夫（他读过好多书本）。丈夫含着热泪，听了这番烦人的叙述之后，便与他获救的妻儿一道对上帝千恩万谢，因为上帝连一只掉在地上的燕子都不忍心不管，然后派人找来了那位勇敢青年，将一张五百美元的支票塞到他手里，说道：“威廉·佛格森，这是对你高尚行为的报答。还有，你如果需要个朋友，那就记住：汤普森·麦克斯帕顿永远感激你。”此事告诉我们：善举绝不会得不到报答，无论行善者的地位有多么卑贱。
结局
一个星期以后，威廉·佛格森来了，求麦克斯帕顿先生运用影响，给他找个更好点儿的差事，因为他觉得赶马车送货有些屈才。麦克斯帕顿先生给他弄了个下级办事员的工作，薪水也不错。
不久，威廉·佛格森的娘生了病，于是，威廉……算啦，还是长话短说，麦克斯帕顿先生答应把佛格森的娘接到自己家里住。没过多久，那位母亲便说想念自己的儿女，于是，玛丽和朱丽娅也住了进来，还有她们的弟弟吉米。吉米有把小刀，一天，他带着它独自溜达，进了客厅，只用了不到四十五分钟，就把价值一万美元的家具糟蹋得一文不值了。一两天之后，吉米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跌断了脖子。于是，他家的十七位亲戚都来到了麦克斯帕顿家，参加吉米的葬礼。丧事叫她们结识了麦克斯帕顿一家，于是，葬礼后他们便住进了厨房，还求麦克斯帕顿先生给他们找各种各样的工作，等干腻了，再求他给找新的。那老婆子很能喝酒，又很能骂人，可是，感恩戴德的麦克斯帕顿先生却知道：考虑到她儿子的救命之恩，自己有义务去改造她。因此，麦克斯帕顿一家便一直坚持完成他们的慷慨使命。威廉成来，要走的钱越来越多；他要求弄到的那些差事，其地位和薪水也越来越高了。对这些要求，感恩戴德的麦克斯帕顿先生全都予以满足，多少还算是满足得及时。经过一番犹豫，麦克斯帕顿先生还答应送威廉去上大学。可是，大学刚一放假，这位救人英雄便提出要去欧洲养养身体，饱受祸害的麦克斯帕顿终于造了反，终于挺身反抗这个暴君了。他明明白白、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这个要求。威廉·佛格森他娘大吃一惊，连手里的杜松子酒瓶儿都掉在了地上，惯于诟骂的嘴巴也不管事了。她一缓过劲儿来，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就是你的感激呀？没俺儿子，你老婆孩子这会子又在啥地方？”
威廉也说：“这就是你的感激呀？你老婆孩子不是俺救的吗？你倒是说呀，是不是俺救的？”
七位亲戚从厨房里蜂拥而至，纷纷叫道：“这就是他的感激！”
威廉的两个妹子也沉不住气了，说：“这就是他的感——”话被她们的老娘给打断了，那婆子连哭带闹地喊道：“想俺那上了天堂的小吉呀，为了搭救这帮忘恩负义的家伙，连命都给丢啦！”
革了命的麦克斯帕顿抓住这个时机，鼓足了勇气，大喝一声：“从我屋里滚出去！你们这帮叫花子，全给我滚！我上了那些书本的当，可以后再也不会上当了——这一回真够了。”他又转身对威廉喊道：“不错，你是救过我妻子的命，下回谁要是再救她的命，但愿他被马车当场轧死！”
我不是神职人员，故此，我把自己搜集的一则逸闻放在我这番说教后面，而不放在它前面。以下便是，摘自挪亚·布鲁克斯先生回忆林肯总统的文章，登在《作家月刊》上：
J.H.哈克特是个演员，擅演福斯塔夫（注1）。他的表演给林肯先生带来了很大的快乐。林肯先生一向渴望向别人表示自己的责任感，因此，他给哈克特写了他一张条子，真诚地表达了他看后者演出时的愉快。哈克特先生回赠给总统一本书，那本书或许是他自己写的。他还给总统写过几张条子。一天夜里，时间已经很晚了，总统先生通知我去白宫。当时我早忘了总统与哈克特的那段交情。走进总统办公室的时候，我惊讶地看到哈克特就在前厅里，正等待总统接见。总统问我办公室门外是否有人。我回答了之后，他半是悲哀地说道：“啊，我不能见他，我不能见他。我原以为他已经走了。”接着他又说：“这不，它正好说明了一点：在这个地方，跟一些叫人愉快的朋友和熟人交往有多难。您知道，我很喜欢当演员的哈克特，我写了条子，把这个告诉给他。他送了我那本书，我原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我看，要说干演员那一行，他的确是个大事，非常称职；可是，只因为我们像任何两个人之间那样，彼此写过几张表达友好的条子，他就来问我要东西。您知道他想要什么吗？”我猜不出来，林肯先生说：“听着，他想当驻伦敦的领事。哦，天哪！”
在本文结尾，我还要注上一句：据我所知，威廉·佛格森事件确有其事——我只是变动了一下细节，以免威廉对号入座。
本文的所有读者想必都经历过那种令人感动的美好时光，即冒着生命危险，在慷慨慈善的事件中扮演了主角。我很想知道，他们当中有多少人愿意提到自己行善的情节，再叫人提醒他们回想起事后的结果。
注1：福斯塔夫（Falstaff），莎士比亚历史剧《亨利四世》里的一个破落骑士。——译注
（作于1878年，1961年收入《马克·吐温幽默随笔及故事全集》）

《来自地球的信》的笔记-第54页

文章摘抄之《生活里的开心事》（节选）
注：因为是纯手打，而且这篇文章感觉有点长，又临近还书的日子，所以只摘抄了文章中的一段精彩段落，望谅解！
二 新怀表
一个富有教益的小故事
我那块漂亮的新怀表已经走了十八个月，既没停过，也没快过；所有的机件都没坏过，更没停止过运转。我已经开始相信，它在每天计时方面非常准确，绝不会出错儿。我打算仔细研究一下它的构造以及它为什么老是不坏。可是，终于在一天夜里，我发现它停了。对着它，我心痛欲裂，预感到这下肯定要大祸临头了。可没过多会儿，我又振作起来了，不但凭着猜测确定了怀表的时间，并且撵走了我的不详预感和迷信。第二天，我走进一家有名的珠宝店，打算给怀表对准正确的时间。店主接过我的怀表，为我对时。他说：“它慢了四分钟——得把快慢针儿拨快一点儿。”我想拦住他——我想叫他明白那块表走得挺准。可这没用，那傻瓜就知道那表慢了四分钟，就知道非得把快慢针儿拨快一点儿。于是，他就不动声色地对我的怀表残忍地下了毒手，把我心疼得围着他直跳脚。我的怀表开始赶时间了，一天比一天走得快。不到一个星期，它就像是发了高烧，其脉搏差一点儿就达到了每分钟一百五十下。两个星期之后，它已经把镇子上所有的计时装置远远地甩在了后头，比年历上的日子多走了是三天。10月得树叶子还在变黄，我的怀表早就进入11月底享受冬雪去了。它迫使我提前交了房租，提前付清了该付的账单，提前做完了诸如此类的事情。这简直就是在毁我，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把它拿到一个钟表匠那里，叫他为我拾掇拾掇。他问我以前可曾修过。我说没有，它从来不需要修理。他马上露出不怀好意的悦色，忙不迭地撬开了表壳儿，又把一个小骰子盒儿嵌到眼眶里，窥视怀表的机件。他说那表除了需要校正快慢，还需要清洗上油，叫我一星期后来取。经过清洗、上油和校正，我的怀表慢下来了，慢得就像在敲一口大钟。我渐渐开始误火车，误所有的约会，误吃饭。明明已经过了四天，可我的怀表只走完了三天，叫我好不气恼。
我渐渐地退到了昨天，退到了前天，退到了上个星期。没用多久，由于受到了这块表的影响，我已经孤身徘徊在上上个星期之中，远离了现实的世界。我发觉自己好像对博物馆里的木乃伊暗暗生出了同感，很想跟他们通通消息。我又去找了一个钟表匠。他把那表拆得七零八落，我在边儿上等着。他说那表的发条盒儿“胀了”，还说他三天就能叫它缩回去。打那儿以后，这块怀表就走得很匀了，但仅此而已，因为他在头半天里会走得飞快，并且不断地咆哮、喘息、吼叫、打喷嚏、喷鼻子，吵得我连自己的说话声都听不见。只要它一发作，当地人和一块表都盖不过它。不过，在剩下的半天里它却会慢下来，不务正业，直到让被它甩在后头的所有钟表都撵上它。这么一来，在二十四小时过完的时候，它便能恰好赶上正点，分秒不差。它总能公正地走出平均的时间来，没人能说它履行职责时干多了或者干少了。但对一块怀表来说，能走出平均时间，这还算不上太大的毛病。我拿着它，又去找另一个钟表匠。他说主轴螺丝坏了；我说幸好没出比这更严重的毛病。说实话，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主轴螺丝是什么玩意儿，只是不想在生人面前显得什么都不懂。他修好了主轴螺丝，可是，有得必有失。那怀表走一会儿，停一会儿，然后再走一会儿，如此继续。至于间隔多长时间，全得由着它自己的性儿来。它一开始走，每回都要像步枪那样往后坐。起初几天，我还在胸前加了个垫子，可我终于还是把它送到另一个钟表匠那儿去了。他把它拆成了一件儿一件儿的，戴上眼镜，在零件堆儿里翻来翻去，然后说那玩意儿的游丝大概除了毛病。他修好了游丝，又叫那表走起来了。现在它走得挺好，只是一到差十分十点的时候，它的两个针儿就会像剪子那样并在一起，从此一直并行下去。靠这样的怀表，连世界上最有经验的人也没法儿确切地知道一天当中的时间，因此我又去修理它。这个钟表匠说表面儿玻璃非弯弯不可，还有，表的主弹簧也不直。他还说，表得一部分机件要擦擦油泥。他做完了这些事情，我那块计时器就表现得格外出色了，只是常会出现一种情况：安安静静地走了将近八个小时以后，它里面所有的东西就会猛第发出一阵嗡嗡的响动，声如马蜂振翅。接着，两个表针儿就开始拼命旋转，一圈儿接着一圈儿，快得叫你看不清楚它们谁是谁，表盘上简直就像密布着细细的蜘蛛网。在接下来得二十四小时里，它就会慢下来，两个表针儿用六七分钟才转一圈儿，最后“嘭”地一下停住。我心情沉重地去找另一个钟表匠，看着他拆开我的怀表。后来我打算仔细盘问他一下，因为这事儿现在显得太不妙了。那块怀表本来值两百块钱，可为了修理它，我大概已经花了两三千块。我等着的时候，猛地发现那个钟表匠原来是个老熟人——当年他是轮船上的技师，技术也不怎么样。他仔细检查了表的各个零件儿，跟他前面那个表匠的干法儿一样，然后用同样自信的语气宣布说：
“这块表里的水蒸气太多啦——你得用活动扳子松开安全阀儿！”
我当场就揍出了他的脑浆子，然后自己出钱，叫人把他埋了。
我叔叔威廉（他已经过世了，愿上帝保佑他）就常说：好马在溜掉以前一直是好马；好怀表在被送去修理以前一直是好怀表。他时常打听那些没本事的补锅匠、造枪炮的、鞋匠、技师、铁匠后来都干什么去了，可谁都不知道。
（作于1870年，1875年被收入马克·吐温选编的《新旧随笔集》）

《来自地球的信》的笔记-第51页

文章摘抄之《生命的五种恩惠》
一
在生命的早晨，来了一位好心的仙女，带着一只筐子，说道：“这里有几样礼物，你可以从中任选其一，你要谨慎从事，做出明智的选择，啊，千万要做出明智的选择！因为其中只有一种是宝贵的。”
礼物一共五种：名望，爱情，财富，快乐，死亡。年轻人急切地说：“不用考虑。”他选了快乐。
他走进了世界，去寻年轻人喜欢的那些快乐。可是，每一种快乐都转瞬即逝，使他失望，使他感到徒劳，使他感到空虚。种种快乐都嘲弄了他，然后离他而去，最后他说：“这些年已经被我浪费了。要是能再选一次，我就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二
仙女出现了，说道：“现在还剩四种礼物，你可以再选一次。要记住——时光在飞逝。礼物中只有一种是珍贵的。”
这个人沉思良久，选了爱情，却没注意到仙女眼里流出的泪水。
许多许多年之后，在空无一人的家庭，这个人坐在一口棺材旁边，自言自语地说：“他们已经一个个地离我而去了，现在她也躺在了这里面，她是我最爱的人，是我最后的爱人。他出售给我的每一个钟点的幸福，都要我付出一千个钟点的悲伤。我从心底诅咒他。”
三
“再选一次吧，”仙女说，“岁月已经给了你智慧——肯定会如此。现在还有三种礼物，其中只有一种还算有些价值。记住我的话，千万要慎重地挑选。”
这个人思索了很长时间，选了名望。仙女叹了口气，走开了。
几年以后，仙女又来了，站在了这个人的身后。他独自沉思着，天色正在渐渐变暗。仙女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曾一度名扬天下，人人都称赞我，有一阵我觉得很满足。可那一阵实在是太短了！出名之后不久，嫉妒、诽谤、中伤、仇恨以及迫害就接踵而来了。到头来我只得到了嘲笑，最后还招来了怜悯，而怜悯正是名望的坟墓。啊，苦涩而悲惨的名声！名望鼎盛的时候，我得到的是诽谤和非议；名望衰落的时候，我得到的是轻蔑和悲悯。”
四
“你还可以再选。”仙女说，“还剩两件礼物。不要灰心，起初那些礼物里只有一种可贵的东西，现在它还在。”
“财富——财富就是力量！以前我真是太没有眼光了！”这个人说道，“现在，我终于可以不虚此生了。我要去花钱，去挥霍，让人人都羡慕我。这些嘲笑我的人，这些看不起我的人，个个都讲匍匐在我面前的烂泥里。我要用他们的嫉妒去喂饱我饥饿的心。我要享尽奢华，享尽欢乐，享尽令人销魂的精神之乐，享受人所珍爱的一切肉体满足。我要去买，买，买！买尊重，买敬意，买仰慕，买崇拜——这个卑微世界的市场上能出售的所有金光闪闪的生活赝品，我都要买下来！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时光，以前的选择都太蠢了，让它们成为过去吧那时候我太无知，只选了那些看上去最好的东西。”
短短三年过去了。终于有一天，这个人坐在一间简陋的阁楼里，浑身瑟瑟地颤抖着。他形容憔悴，脸色苍白，眼窝深陷，衣衫褴褛，正啃着一块干面包皮。他低声嘟囔着：
“尘世的一切礼物都见鬼去吧！它们全是愚蠢，全是镀金的谎言罢了！可是，人人都把它们误称为礼物。它们不是礼物，而纯粹是租来的东西。快乐啦，爱情啦，名望啦，财富啦，统统不过是永恒现实的短暂伪装而已——而痛苦、悲伤、耻辱和贫困才是永恒的现实。仙女说的不错，她筐子里只有一种珍贵礼物，只有一件价值无比的东西。现在我才知道：与那件无与伦比的礼物相比，其他的礼物是多么可怜，多么一文不值，多么恶劣不堪。那礼物无比珍贵甜蜜，无比仁慈，它能把折磨肉身的种种痛苦以及吞噬头脑和心灵的耻辱和悲哀，统统淹没在没有梦的永恒睡眠中。快把它给我吧！我累了，我要休息。”
五
仙女来了，带回了原来的四样礼物，但没带死亡。她说：“我把死亡给了一位母亲的小孩儿，她爱那孩子，小孩儿虽然无知，但很信任我，要我替他选一种。但你却并没有要求我替你选啊。”
“啊，我太不幸啦！还能给我剩下什么呢？”
“你连剩下的东西也不配得到，它就是：垂暮之年受到的恣意侮辱。”
（发表于1902年7月5日《哈泼周刊》）

《来自地球的信》的笔记-第52页

文章摘抄之《德国萨非根德的传说》
本文是从《域外旅行记》一书中剔除出来的，因为这个传说的真实性似乎可疑，当时又无法辨明其真伪。 ——马克·吐温
一
一千多年前，这片小小的地区本是个王国——可以说，它是个小不点儿的王国，像精致的小玩具一样。在那个好战的古老年代，这个王国却远离了猜忌、冲突和动乱，因此它的生活很简单，百姓也温良正直。王国一直沉睡在安宁的甜梦里，安享安息日般的柔和宁静。那里没有敌意，没有贪婪，也没有野心，所以也根本不存在嫉妒。它的土地上根本没有不幸。
时光荏苒，老国王去世了，年幼的王子继承了王位。百姓对小国王的爱戴与日俱增。他为人善良，心地纯洁，品行高尚，遂使百姓的爱戴逐渐变成了激情，几乎可说是崇拜。话说当年小国王出生时，预言师仔细地研究过他的星象，发现那本星光闪烁的天书上写着一些东西：
胡伯特十四岁那年将发生一件大事；届时会有一只动物，它会对胡伯特的耳朵唱出最甜美的歌，并将拯救他的性命。只要国王及其臣民为了那桩善举而尊重那只动物，这个古老王朝便不会没有继承者，其百姓亦不会陷入战争、饥荒与贫困。但千万当心，切不可选错了动物！
国王十三岁那年，预言师们、政治家们、小小的国会以及广大的百姓整年都在谈论着一件事情，那就是：该如何理解当年那个预言的最后一句话？以往的情况似乎表明，那只救命的动物会在恰当的时刻自动出现；不过，那句话又似乎是说：国王必须事先作个选择，说出哪种会唱歌的动物最让他喜欢。他若是选得聪明，被选出来的动物便会拯救他的性命、他的王朝和他的百姓。但他若是“选错了动物”——那可就要当心了！
到了年底，人们对这件事情还是像年初一样各执己见，众说纷纭。但是，无论是聪明的还是头脑简单的，大多数人都认为：最保险的办法是让国王先做个选择，越早越好。于是，国王便下了一道诏书，命令在新年的第一天，每个拥有会唱歌的动物的人都要把动物送进王宫大厅。人人都遵旨办事。进行考试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国王神情庄严地步入了大厅，身后还跟着一大群朝廷大员。个个身穿官袍。国王坐在黄金宝座上，准备作出裁决。可他忽然说道：
“这些动物全在一起唱；朕可受不了这嘈杂之声。大厅里这么乱，谁都没法子作什么选择。把它们全拿走，每次带一只进来。”
众人遵旨。于是，一只只会叫的鸟一次把美妙的歌声送进了年轻国王的耳朵，然后再被带出大厅，给下一个候选的让位。宝贵的时间不知不觉地流过去了。面对这么多迷人的歌手，国王觉得很难作出取舍。何况那预言还说，若选错了就会遭到可怕的处罚，这就更叫他举棋不定，更叫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越来越紧张，脸上露出了痛苦的模样。大臣们都看到了他的样子，因为他们的目光片刻都没离开过他。于是，大臣们便在心里说：“他已经没了勇气——冷静头脑也不知哪儿去了——他一定会出错儿——这下子，他和他的王朝以及百姓们可注定要遭殃了！”
一个钟头已到，国王默默地坐了片刻，然后说道：
“把那只红雀带进来吧。”
红雀用颤动的嗓音唱着欢快的调调。国王听到一半，刚要举起王杖表示选中，却又停下来说：
“咱们还是谨慎为好。带那只画眉上来，叫它们一块儿唱吧。”
画眉被带上来了，两只小鸟一起尽情地唱出了奇迹般的歌声。国王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渐渐拿定了主意——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年迈的大臣们心中萌生了希望，脉搏也开始加快。国王慢慢地举起了王杖，突然，一个可怕的声音打断了测试。那声音来自大厅门口，是这个叫法：
“喔……吭！喔……吭！——喔——吭！喔——吭！喔——吭！”
每个人都被吓得心惊肉跳——并且都在生自己的气，因为他们都没能掩饰住惊慌。
接着，一个最可爱、最甜蜜、最标致的农家小姑娘冲了进来。她只有九岁，脚步跌跌撞撞的，棕色的眼睛闪着孩子气的急切神色。可是，一看见那些威仪赫赫的大臣和那些愤怒的脸，小姑娘立刻就停住了脚，低下了头，还用粗布围裙遮上了双眼。没有谁对她说句欢迎的话，没有谁可怜她。片刻之后，她怯生生地抬起头来，含着眼泪说：
“国王老爷，求您饶了我吧，因为我根本没打算干啥错事。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可是我有一头山羊和一头毛驴。它们对我最重要啦。我的山羊能给我最甜的奶水，我那头可爱的好毛驴叫的时候，我想世上再没有比那更好听的音乐啦。所以嘛，听国王老爷您说，唱得最好听的动物能就您，我就把它牵到这儿来啦……”
所有的人都突然粗鲁地大笑起来，小姑娘连话都没说完，就哭着跑掉了。宰相私下吩咐把小姑娘和她的毛驴拉到宫外抽上一顿鞭子，再也不许两者进宫。
对小鸟的考试继续进行。那两只小鸟唱得最好，但国王手里的王杖还是没动。众人心里的希望慢慢消失了。一个钟头过去了，两个钟头过去了，国王依然没有作出决定。天色渐暗，等在宫外的大群百姓心急火燎，忧虑万分，都快发疯了。黄昏来临，天色越来越暗。国王和大臣们已经看不见彼此的脸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没有人吩咐掌灯。这场至关重要的考试虽然举办了，可并没有结果。众人都不愿让灯光照在自己脸上，这样才好掩饰心中深深的忧愁。
最后——听啊！从大厅远处的角落那边飘来了夜莺的啼啭！那是支仙乐般的旋律，悠长曼妙，余音袅袅。
“全体起立！”国王喊道，“敲响所有的大钟，向百姓们宣布消息吧！朕已经做出了选择，咱们没有选错！国王、朝廷和国家全得救啦！从今以后，全国各地都要永远尊重这只夜莺。诏告所有臣民：凡侮辱或伤害该夜莺者，格杀勿论。钦此。”
小王国的上上下下都被欢乐陶醉了。城堡和城市全都通宵点燃火把，人们载歌载舞，痛饮酒浆，欢庆的钟声日夜轰鸣，从不止息。
从那天起，这只夜莺就被人们奉为神鸟了。每间屋子里都能听到它的歌声；诗人们写诗赞它；画家们为它作画；每座拱门、每座塔楼、每个喷泉和每座公共建筑上都有它的雕像。它甚至被请进了国王的枢密会议，无论什么国家大事，都要等预言师拿到这只国鸟前请教、将它为此唱的歌儿翻译给大臣们听了之后，才会作出决断。
二
年轻的国王很喜欢打猎。夏天到了，有一天他骑着马，带着猎鹰和猎犬去打猎，还有一大群贵族陪着。他渐渐地离贵族们越来越远，为了追上他们，他便穿过一个大森林，以为自己是在抄近路，谁知他错了。他不断地往前走，起初还怀着希望，可后来就越来越胆怯。天色渐暗，他还在一个杳无人迹的陌生地方乱闯。接着，祸事来了。在昏暗的光线里，他打马穿过一片乱糟糟的矮树丛，脚下的陡坡乱石丛生。刚到陡坡底下，马就摔断了脖子，而骑马的也摔断了腿。不幸的小国王躺在地上，浑身疼痛难忍。对他来说，每一个钟头都长得像一个月。他拼命听着四周的动静，希望能听到有谁来救援他。可是他没听见任何人声，也没听见任何打猎的号角声或猎犬的声音。最后，他放弃了所有的希望，说道：“快让朕死吧，反正早晚得死。”
就在这时候，夜间的寂静荒地上突然传来了一只夜莺的甜美歌声。
“朕得救啦！”国王说，“朕得救啦！是那只神鸟，那个预言应验啦。是众神保佑了朕，没让朕选错。”
他高兴得几乎不能自制；他有说不出的感激。现在每过片刻，他都以为自己听见了援救者朝他这里赶来的声音。可是每一次都让他失望；根本没有什么援救者。又过了很长的时间，还是没有人来帮助他——只是那只夜莺还一直在唱。他开始怀疑当初的选择，但又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怀疑。破晓的时候，夜莺不唱了。早晨来了，可是，饥渴也跟着来了，而援救的人就是不来。又熬过了整整一天，国王终于开始诅咒夜莺了。
林子里突然传来了画眉鸟的歌声，国王心里说：“这才是真正的救命鸟呢——当初是朕选错了——现在，援救的人要来啦。”
可是援救者没来。后来，国王昏了过去，过了好几个钟头。他醒来的时候，听见一只红雀正在唱歌。他听着——可他心里却没有多少兴趣。他已经不再相信什么了。他说：“这些小鸟根本不能带来帮助。朕和朕的家族还有朕的百姓注定要遭殃了。”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又渴又饿，伤口疼痛，虚弱不堪，感到生命已经到头了。他真的想死，好让自己摆脱痛苦。他躺在那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感觉不到，一动不动，就这样过了好长时间。他恢复了知觉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黎明了。在他那双疲惫的眼睛里，世界是那么美丽！这少年心里突然生气了站起来的强烈渴望，从心底涌出了深沉炽热的祈祷。他祈求上天怜悯他，让他重新见到家人和朋友。就在那一刻，他听见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尽管那声音很微弱，又断断续续，可在他期盼的耳朵里，它却是那么甜美，甜美得无法形容。它从远方飘了过来：
“喔……吭！喔……吭！——喔——吭！喔——吭！喔——吭！”
“啊，那支歌更好听！比夜莺、画眉和红雀的声音好听一千倍！它不但带来了希望，而且肯定带来了救命的人。现在嘛，朕真的要得救啦！那位神圣的歌手自动出现了，跟神谕说的一模一样。那个预言应验啦，朕的性命，朕的王族，朕的百姓，全都得救了。从今天开始，这头毛驴就是神驴了！”
在这个濒死的受难者耳朵里，那仙乐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甜美了。那头温顺的小毛驴溜溜达达，走下了斜坡，一边走，一边吃草，一边唱歌。它终于看见了那匹死马还有受伤的国王。它走过去，怀着质朴和好奇，嗅了嗅他们。国王拍拍它，它便跪了下来，就像往常它的小女主人想骑它的时候那样。少年国王忍着疼痛，抓住驴子的长耳朵，吃力地爬上了驴背。小毛驴唱着歌，驮着国王离开那个地方，把他驮到了那个农家小姑娘住的草屋前。小姑娘让国王睡在她的草床上，还喂他羊奶，让他恢复体力，然后飞快地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最先遇上的国王卫队，他们正在到处寻找国王。
国王平安回宫。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那头毛驴是神驴，任何人都不能冒犯它。他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把这头不同寻常的毛驴请进了枢密会议，还疯它做了宰相。他做的第三件事，就是下令清除全国的夜莺雕像及画像，换上神驴的雕像和画像。他做的第四件事，就是诏告天下：等那位农家小姑娘年满十五岁时，他就娶她做王后——后来他果真兑现了这个诺言。
以上就是这个传说。眼前所有这些残破的古墙和拱门上都装饰这毛驴的雕像，其来由就在这里。在许多个世纪当中，那个小王国的王室内阁一直由一头驴担任宰相，就像如今大多数内阁一样，其原因也在这里。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有好几百年的时间里，那个小王国里所有的诗篇、所有的演说、所有的巨著、所有的隆重仪式以及所有的国王诏书，才都用以下这些激动人心的词句开头：
“喔……吭！喔……吭！——喔——吭！喔——吭！喔——吭！”

（写于1882年，1961年收入《马克·吐温幽默随笔及故事全集》）

《来自地球的信》的笔记-第55页

·笔记拾遗
以下是摘抄得比较杂的一些语录，可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1、牛奶不是母牛用嘴喝进肚子去的，而是母牛的毛从空气里提炼出来的。
2、科学啊，凡是你存在的地方，其他一切兴趣都会黯然失色，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3、人们为什么就不能学会先耐心等待新事物的发展，再去选择赞美还是嘲笑呢？
4、从正面意义上说，文明究竟是什么呢？在道德方面，文明就是让邪恶的激情受到抑制，让品行水准得到提高；在精神方面，文明就是推翻偶像，崇拜上帝；在物质方面，文明就是让绝大多数人得到生计和改善。
5、毕竟是我们的国家，管他是对是错。
6、我们若打算隐瞒对一件事的不满，便一定得用堆得像山那么高的恭维把那个事实埋起来。
7、人是机器，一种自动的机器，由好几千种复杂微妙的机构组成，它们和谐完美地发挥着各自的作用，服从为它们制定的规律，而人们对它们却没有支配权，没有所有权，也没有控制权。
8、像人这种靠不住的机器，是不会有任何市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