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丝带》书评

爱的伤痕：评《Slammerkin》

从二十世纪晚期，英文文坛关注历史小说的女性作家越来越多。Caeia March, Jeanette Winterson, Sarah Waters等女性作家笔下的小说带领读者们追溯探索着过去——一个女性声音被压抑，女性活动被忽视的过去。在所谓的官方编纂史中，历史叙述往往掌握在男性历史学掌握，在这些男性学者笔下，女性在历史的参与程度被削减到无迹可寻，女性的个体经历被指责为过于主观且感情化因而不受重视，女性的声音被集体湮没在滚滚历史河流中。而从二十世纪开始，女权历史家们开始争取女性在编纂史中的地位：“我们正在学习：把女性写入历史必然需要包括重新定义和扩大历史事件重要性的传统定义，并学习把个人的、主体的经历以及公共和政治活动都包括到历史中……这种方法论不仅仅意味着一个新的女性历史，还是一个新的历史。” (注1) 同样，对于很多女性历史小说家，历史小说成了一个政治工具，让女性作家和读者们想象一个被女性活动深埋、被忽略、被列入禁忌的历史。（注2） Emma Donoghue的小说Slammerkin, 也参与到了挖掘、谱写女性，尤其是英国社会往往被忽视的下层女性过去的活动中，带上了女性平权的特色。让我们随着Donoghue带着脉脉温情和悲悯的叙述，走入一个曾经真是存在在过去的英国下层社会女孩Mary Saunders的一生，理解她在那个女性地位极度地下的男权社会中的挣扎、渴求、无奈与绝望。Mary Saunders, 她的亲身父亲因为反对英国政府1752年的日历改革，被投入监狱，最后病死狱中。14岁的Mary 为了获得一条红色缎带，被一个布料小贩夺去了初贞，在怀孕的懵懂中被母亲赶出家门。无家可归又身无分文的Mary因为没有庇护所，在流浪的第一天夜晚被一群士兵强奸。像破玩具娃娃的她被一个妓女Doll Higgins救起，在Doll的小居室里得到了庇护。流产后，Mary也操起了妓女的职业，直到好友Doll意外死去，她带了所有钱与衣物，从出生地大都市伦敦辗转到母亲的家乡——一个位于威尔士和英格兰边界的小村庄Monmouth。在那里，她成为了母亲旧友Jones太太的女仆。一边享受着Jones太太带来的母亲般的温情，Mary 一边悄悄在夜晚从操起妓女的旧业，积攒着自己一袜子袋的钱币，妄图未来某天能重新回到伦敦，开始一个与妓女身份不同的崭新的生活。却不料Jones太太在发现她的积蓄后偷偷把她的钱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在愤怒与绝望中，Mary用一把切肉刀杀死了Jones太太，也让16岁的自己走上了绞刑架。对漂亮衣服的沉迷，是贪婪，还是自我意识的觉醒？玛丽出生于一个英国下层社会家庭，死去的父亲是一个工匠，母亲是一个女缝工。18世纪英国依旧是一个男权当道的社会。Mary从小就知道：一个男孩比女孩值十倍价钱（原著， 12页）。Mary从母亲那里得到的母爱少得可怜，她时常被训诫被斥责，而按照当时的社会情况，女性的阶级跨越几乎毫无可能，她的前途似乎早已注定，就是从母亲那里继承女缝工的职业，像她母亲一样因常年的缝纫变得驼背，住在黑暗阴冷的小房间里。而14岁的Mary似乎是一个爱慕虚荣的贪婪女孩，她喜欢漂亮的衣物，喜欢鲜红的缎带，华丽的天鹅绒，这些都是她这个女缝工家庭无法触碰的东西。Mary也有着一颗不甘现状的心：“并不是所有女孩都会终身以女仆或者缝工为生。这世上还有厨师、挤奶工、卖鱼妇、卖花女、洗衣妇、园丁，以及产妇，甚至是奇奇怪怪的药剂师。女人们开学校、救济所、卖派点的摊位、和女帽商店。” （原著，46-47页）玛丽并没有登天成名的野心，她只是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职业，这份职业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子承母业。“对更好生活的模糊梦想萦绕着Mary”（原著， 20页）。这现代人看似正常的自我择业意识以及对更好生活的向往，在18世纪，足以让Mary被视为一个贪婪的女孩，一个叛逆者。在 那个社会，无论哪个阶层的女孩，都应该遵从男权社会制定的社会规则：听从家人对自己未来的安排，保证自己婚前的处女贞洁，婚后从生活上扶持好自己的丈夫，生下能继承家业的男孩。任何超出这个规则的念头和行为，都是离经叛道的，必然要受到社会约束和谴责。而Mary对漂亮衣物的渴望，对自己职业定位的渴望，对更好生活的渴望，让她偏离了不公社会为她设定的人生路线，注定了她之后漂泊的生活。Emma Donoghue似乎在这里也暗示着那些历史中对男权社会不公规则进行挑衅的女性们，她们勇敢而无畏，却因为不遵循带有性别歧视的条条框框，在为自己和女性同胞争取权利的路上，牺牲了太多自我利益，乃至生命。亲情：是否坚不可摧？Mary为了得到一条缎带，被一个衣料小商贩夺取了贞洁，并在懵懂中怀上了孩子。她的母亲在得知Mary怀孕后，不分青红皂白把她驱除出了家庭，让她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母亲-女儿的这个亲情关系被建立在了处女条件上。无论是被强奸或是嫁给丈夫，在自己初贞被夺走的那一刻，女儿与母亲的亲情关系就被彻底切断。18世纪的男权社会把女性视为商品/财产。在原生家庭，女儿比男孩儿价值更低，她们最大的价值在于她们的青春和处女身份。一旦处女贞操失去，女孩作为商品就在原生家庭中失去了其价值，被转为丈夫的所有物。Mary被强奸失去了贞操，失去了原生家庭中她存在的价值，也立即被这个家庭如垃圾一样丢弃。在Jones太太家当女仆的时候，Mary与Jones太太也建立起了母亲-女儿式的亲情联系。在彼此日渐熟悉的相处中，Mary与Jones太太开始互相倾吐之间的秘密。Mary告诉Jones太太自己与母亲之间的不合，而Jones太太也泄露了她与Mary生父之间曾经的感情经历。在交换秘密的过程中，Mary 和Jones太太之间的间隙逐渐消失：“你曾经可能成为我的母亲”，“难道现在我不是你的母亲？”（原著，341页） 情感的交流让她们越发亲密，一个母女亲密的氛围被炮制了出来。但令人怜悯的是，Mary与Jones太太之间的母女亲情关系如泡沫一样脆弱，如影子一样虚幻。一切都建立在Mary是一个还没有破处的女孩这个虚假条件上：“现在Mary 似乎把自己的余生都提前租给了Jones夫妇。女仆的工作让她变为一个孩子，让她按照吩咐起床，或是在某人的突发奇想中睡下。她在别人的命令下过着日子，为别人的利益而工作”。（原著， 204页）像孩子一样遵从着Jones夫妇的命令和安排，为Jones家庭干活，这些是她在自己原生家庭中没有做过的，这个角色也是她在自己原生家庭中没有扮演过的。“她（Mary）几乎相信自己又成了一个处女。”（原著， 241页）Jones太太把她当做一个孩子一样对待着。这种女儿的家庭角色是一个已经破处的女性无法得到的——破处了的女性应该承担起作为别人妻子的家庭责任。而Jones太太的误解让Mary仿佛回到了从未有过的童年，也享受了从未有过的来自“母亲”这样角色的温情。但不幸的是，这种母亲-女儿的温情是虚假的。嘲笑了客户的Mary被Jones太太鞭打后失望伤心。Jones太太自责地安慰她并道歉：“我们都有同一个主人，你和我都是……我们不都是仆人？以这样或者那样方式？”，而Mary却尖锐地回答：“……但是，一些人被鞭打，而一些人鞭打人。”（原著，364页）Jones太太的话揭露了当时社会婚姻关系中男女角色的地位真想：主人与仆人，而Mary进一步指出，在婚姻关系中，女孩儿的地位更为低下。在男权社会的婚姻家庭中，母亲——女儿的关系变得如此脆弱易碎。无论母亲还是女儿都为家庭中的男性服务，她们的亲密关系也会随着男主人的需求而破裂。而最后，Jones太太偷偷把Mary卖身存起来的钱捐给了慈善机构，导致Mary愤怒地杀了她。Donoghue在描写Mary杀人时的笔触带着人性的怜悯与温情：Mary的绝望建立在Jones对自己因劳动而来的私人财产的剥夺上：“谁让她用另一个女人的汗水、以及在“乌鸦巢穴”后巷的近百个夜晚的收入把自己打造成慷慨女士？”。她让带着更好未来希冀的Mary瞬间变得一无所有，对Mary小说揭露了一个残酷的事实：男权让女性间的亲情变得虚假、变得脆弱不堪：“每一个人都在评判她、指责她，认为她们自己最有权威而最后让她失望。把她踢出去或是离开她，前者或是后者或者皆是，总是这样，在哪儿都是这样。”每一个人都按照男权社会的行事、行为标准和游戏规则评判她，却没有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她实质的帮助，反而轻易放弃她。而这个最根本的事实很不幸地在我们这个社会还以各种方式演绎着，这或许也是《Slammerkin》 的现实意义吧。Emma Donoghue在小说后记上说明，《Slammerkin》这本小说是基于真实存在的Mary Saunders的幸存事实历史报道所写。根据史料记载，Mary是Jones太太雇佣的一个女仆，1763年月13日她杀了自己的女主人。1764年3月21日，也就是Mary 16或者17岁时，她被处决：或是被吊死，或是被火烧死，或者两者。（原著：421页） 而Donoghue却用自己生动的笔触，填补了这样一个在滚滚历史车轮里毫不起眼的女孩令人悲悯的短短一生。在掌握历史编纂的人手中，Mary或许只是一个贪婪漂亮衣物或是妄图夺取女主人财物的女罪犯，而在Donoghue笔下，我们看到了被社会压迫而反抗、被夺取亲情、被剥削肉体价值然后被社会抛弃的一个女性形象，而她或许代表着官方历史史里被遗忘的众多女性。她们的生命如浮游一样微小，她们的生活痛苦、挣扎，她们无法参与到重大历史事件的决策甚至是进程中，但是她们真实地组成了一个社会的一段历史，以自己的方式参与、推动了社会及文明的进程。注：（1）Ann D. Gordon, Mari Jo Buhle, and Nancy Shrom Dye, “The Problem of Women;s History”, in Berenice Carroll, ed,Liberating Women’s History (Urbana, 1976), 89.（2）例如：Sarah Waters的“维多利亚三部曲”探索了英国维多利亚时期女同性恋的故事。而女同性恋在英国历史中从来都是禁忌话题，是“不可能存在”也不能谈说的群体原文引用皆为笔者自己的翻译，“原著”指英文原版： Slammerkin (London: Virago Press, 2000)

一个并没有怎么看透的人的书评。

有多少人跟我一样是因为它的封面和周嘉宁才看的这本书？虽然第一手拿到这本书的时候感触并不大，讲的通俗点就是失足少女杀人的故事。哈哈，这么讲是不是就没人看了，其实我觉得对于一个女孩来讲，看看还是挺不错的，我觉得这本书对我最大的触动就是玛丽的自我意识，对自由的向往。这个对于现代的女孩太重要了，虽然文中的玛丽也是当的妓女这一行业，但是她所展现的完完全全是一个小女孩的形象，这一点也是它让我认为比小仲马的《茶花女》要更让我喜的欢一点，玛丽干着肮脏的勾当，但是她的心中充满着纯真向往，她不是想要光鲜亮丽的生活，她所希望的仅仅是自由而已，所以即使进入修道院拥有了一个安适的生活，她还是选择了逃出，在到了女主人（sorry忘记名字了）那儿后还是想要逃出。所以，看完这本书我最大的感触就是一个人要保持自己内心的自由，一定不要让世俗限制了自己。哈哈，看书完全走心情，看完了，也看完整了，但是看的不仔细哈。

匮乏与欲望

玛丽究竟想要追求的是什么？仅仅只是红色带所代表的美丽吗？一个穷苦的女孩子，日积月累的穷困与被漠视让她内心的欲望与渴望日益强烈。她在尚小的年龄，被欲望与渴望攫住了——她只是想要一根漂亮的红丝带，她已无心去考虑让一个男人趴在自己的身上意味着什么了。她被红丝带的艳丽所迷惑了，因为她的生活以及她年轻的躯体，都是如此苍白，如此单调，如此日复一日，如此暗无天日。自此，她被亲生母亲驱逐，因形势所逼，也因别无选择，她走上了妓女之路，也走上了绝命之路。玛丽到死都没有过上她想要的富丽堂皇的生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在死前终于穿上了她最为渴望的那件美丽至极的天鹅绒裙子。她美丽了仅仅只是那短暂的时间段而已，付出的代价却是她的整个生命，以及她所爱的女主人的生命。玛丽是厌恶透了她和母亲过的那种生活的，她也同样厌恶着救助站的那段生活。可是她却迷恋上了做女佣的生活，迷恋上女主人身上散发出的母爱。她一边在安稳而平静的生活中满足着，一边却又要压抑忍受着内心的不甘及渴望——为什么她是一个女佣？为什么她要在人之下？她终于自己做出了一个选择——重操旧业，为此而赚了满满一袋子的金币。她一边恐惧掩饰着自己的行为，一边又在等待着被揭穿的那一刻。她一直幻想着富贵的生活，幻想着穿上美丽裙裾的自己。只不过她幻想的依托却被她心爱的女主人虚伪地捐给了其他贫困的人——和她一样贫困却不会出卖自己的人。如果玛丽是现代的女孩子，肯定也会是个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能随意出卖肉体的人。她的匮乏太盛，她的欲望也对应着胀满了她的整个生命。匮乏感是可怕的，贫穷是可怕的。玛丽一直想要摆脱的就是匮乏与贫穷，而她能达到目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的身体了，这也是她对抗现实的唯一武器。可是玛丽是否想得到？即使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富丽堂皇，即使她得到了许多华服美饰，她内心就不会再有匮乏感和被欲望灼烧的那种感觉了吗？并非如此。只是她从没得到过，便会一直心存执念和幻想，她永远得不到平静和满足。只有死亡才能够让她彻底安静下来，停下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