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旧事》书评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5-1
ISBN:9787508638713
作者:叶兆言
页数:214页

有斜阳处有春愁

叶兆言,金陵人士,出身名门,著作等身,我却从未读过。但我最喜欢的作家苏童认为:“叶兆言的性格为人绝对是儒家的,他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满腹经纶,优雅随和,身上散发出某种旧文人的气息。”这句广告胜却千言万语,令我对其兴趣大增。小说已来不及,先从这本最新的《陈年旧事》着手。一本追怀民国时期风云名士的散文集。从文字来看,不愧学识与见识广博、深得文学世家熏陶的赞誉。叶兆言以近花甲之岁,却紧跟时尚潮流,所写虽为民国旧人旧风物,但用词却让当今读者倍觉亲切,“富二代”、“干爹”、“非著名”之类流行用语任意驰骋,却也觉得贴切,并无生硬之感。由此见得,叶老师也是与时俱进且生性活泛之人,有趣之人方可写有趣之字,所以一本书,几十位名人,他写时信手拈来,随记忆灵活而动,甚至时常无结尾,初读时偶然会令人错愕,觉得故事没说完,随后便觉此种写法之精妙,回味无穷。作者写得随性,读者若是心情与此书基调频率接近,则也会自得其乐,不觉时间流动。此书最鲜明的特色,便是串式写法。比如首篇写到陈寅恪之父陈三立,文中提到书法大师李瑞清,于是下一篇就写李瑞清;而民国名士之间多半关系也如珠串,一根时间或地理坐标即可将多数人连接起来,要么血缘,要么婚姻,要么挚友,总有瓜葛,绝无孤立,读来不禁令人称奇。作者对民国人物极其熟悉,仿佛和你面对面聊聊身边的几位朋友,寥寥数语就可写出时间跨度很大的人物经历,让人在疏离和苍茫中感喟时运和命运。作为今人,尤为感慨的是,当代之功利令人猥琐狭窄,正如素来不喜徐志摩的叶兆言语:“徐志摩的很多做法确实很俗,但是相比今日之文人学者,他已经雅得多”。

你的异域,我的故土

你的异域,我的故土马维在一家常去的书店的醒目位置看到 “思享家丛书”出了新册子,便很自然地从架上取下翻看。我得承认,这首先是因为看重丛书主编、作家徐晓的名字。时隔多年,我依然忘不了阅读《半生为人》所带来的震撼:相信在这样的作品和作家面前,当代很多散文或“散文家”都不免自惭形秽吧。后来有机会亲见作者,果真“文如其人”——在今天这个时代,当得这几个字的人并不多见。引起我好奇心的另一个理由是,这套书先前出版的几册,有大半我都翻阅过,的确名不虚传。而当下面世的这几本,也足够吸引人:香港作家陈冠中的《我这一代香港人》、学院派公共知识分子刘擎教授的评论集《中国有多特殊》、名家叶兆言的民国专栏合集《陈年旧事》。还有一册书,题目起得最为潇洒,曰《与故土一拍两散》,其作者,看似名不见经传,却同样有着显赫的家世:祖父乃著名学者、《资本论》最早的中文译本合译者王亚南先生——顺便说一句,在很多人看来,其实王老先生最大的学术贡献反倒不在此,而在其1948年出版的《中国官僚政治研究》一书。聊了那么多关于作者的闲话,话说回来,我当然知道,我的同类——书虫们,最看重的其实还是书本身的质地,却并不怎么在乎名头的光鲜与否。当我怀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将这几本书从那家本地有名的实体书店抱回家细细阅读之后,我得承认:出于对名家的警惕甚或是过度警惕,我原本真的低估了它们可能拥有的阅读价值。某种程度上,我买下这些书,是出于支持本地独立书店的想法。可是,这个念头却在不经意间让我遭遇了一场非常不错的精神大餐——虽然说不上奢华,甚至以其形式而论并非那么地formal,但我却真的“吃”得酣畅淋漓,意犹未尽。先说陈冠中的《我这一代香港人》。我阅读陈先生的作品,自《城市九章》始,此后即一发而不可收,真可说是喜欢得“弗得了”。此书延续了作者一贯貌似散淡的笔法,描述在作为读者的我这一代人眼中是父辈的那代香港人的林林总总,往往能令隔岸观火的读者大呼过瘾。香港是他的城,他对香港的爱,时不时会体现在那些也许会让人不太舒服的批评里。比如他以挑刺的态度议论到的“港式精明和效率”,说“我们从小就知道用最小的投资获得最优的回报……这成了我们的习性……我们的赚钱板斧、知识结构、国际观都是局部的、选择性的,还以为自己见多识广……我们这批人不知道自己运气好到什么地步,其实并不是因为我们怎么聪明,而是因为有一个历史的大环境在后面成就着我们。”看似漫不经心,不过至少在我这个局外人看来,却是处处说到了点子上。这部书里最好玩的,还要数对“刻奇”(Kisch)现象的探讨。这个词在华人世界的媒体上如此流行,却鲜有对其涵义做出系统梳理者。这部书里收录的长文《给受了过多人文教育的人》以一种近乎戏谑的笔法探讨了当今日常生活中人人都会遭逢到的Kisch的种种表现,极为有趣。而作者对北京、台北、上海等各大华人城市精神的对比,则显示出了一位老牌文化人的功力与敏锐,让人不由心生佩服之意。如果说陈冠中的作品,书写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香港人的文化自省,那么在《与故土一拍两散》里,海归作者王昭阳则展现了更多的“异域观察家”色彩。这部书主要写到作者在美留学期间经历与耳闻目睹的种种以及由此生发的大量感慨。很可能是由于遭遇的缘故,作者虽已在欧美诸国生活数十年并已归化美国,对美国文明却充满了叛逆与不满。而眼光的毒辣又使其批判常常切中时弊——尽管也许因为看似不是中国的时弊,而不怎么吸引眼球——必须承认,他所看到的问题,大多乃是真问题,而非基于意识形态站队的结果。事实上,或许它们还不仅仅是“美国问题”,也同时就是“中国问题”。同样是谈论中国问题,刘擎教授的《中国有多特殊》,其观察世象的视野与挖掘和阐释问题的功夫,似乎要比前者更为深广。我这么说,其实是想表明以下观点:这真是一部现今少见的值得反复阅读的公共读物,也是这几本书里我个人最偏爱的一部。作者在该书序言中恰如其分地将汉密尔顿的写作信条当作公共写作的典范,而我觉得,在当今中国的公共写作中,已经罕有仍然对知识本身抱有纯粹兴趣而同时又愿意并且能够对众多关乎社会的问题进行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多角度审慎探讨的作者。不过在这不多者中,刘擎先生无疑应该是重要一员。尽管“中国有多特殊”这个书名,完全不足以概括本书所论及的议题之广博与复杂,但这个题目还是明白无误地表达了作者挥之不去的“中国意识”。无论是对罗尔斯的自由主义命题的探讨、对现代之政治正当性观念起源的追溯,还是对马丁·路德·金抄袭事件的回顾、对法国学术明星贝尔纳-亨利·莱维的介绍与批评,抑或是对美国大选的观察、对今日中国社会被“社会达尔文主义”之浪潮吞没的思虑……尽管论题不一而足,但在作者这些学术或公共关怀的背后,都有一个同样的中国语境。换言之,尽管不是所有问题都可以简约化为“中国问题”,但作者的种种关怀仍不失为是中国知识人所独有的。观察前三位作者,很容易发现其外在的共同之处:留洋知识人。而叶兆言这位以小说家身份来写民国文化名人的名人之后,却没有这层背景。也许真的是因为这一缘故,至少在对比阅读时会发现,《陈年旧事》里收录的文章有更多的旧时中国气息,读完后令人打心眼里向往永不再来的旧日时光。我还必须说,这种向往,不是一种理性的向往,也不是一种厚此薄彼的臆想,好似那个年代真的好过如今多少似的,不是这样的。它更多的是一种乡愁般的渴望,恰似一个婴孩在刚出生时想要再次回到母体,寻回那种特别舒服的感觉一般。本书白描式地叙述了民国诸多文人的八卦,自然有些是我们读到过的,但也有不少学者的掌故是过去为人所不知或忽视的。因为作者生于世家,长在民国之都南京,就读于文史学者众多的南京大学,拥有地利与人和的便利,为一般人所不能企及,故而也就可以为我们写下不少文史学者的轶闻。在如今民国热,尤其是民国学者热鼓噪得有些惹人厌的情形下,作者那一篇篇短小精悍的文字,却仍然能令读者颇感耳目一新,实属不易。如果说尚有些许遗憾的话,那就在于,书中个别篇章在写作时恐怕是顾虑篇幅的缘故,有虎头蛇尾之嫌。这四部书,自空间而论,探讨的主题从中到外,从东到西;自时间而论,则是由昔日到今日,由历史到现实。不过,无论论题如何变换,无论选择何种切入点,都不脱对故土的关怀和对异域的关照。作为读者的我们,其实也同作者一样,时时需要面对来自异域与故土之间的张力。你有你的异域,我有我的故土。而在这个充满变幻的世界里,一切都随时有可能改变位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或许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才令我们感受到生活的辽阔与自由。

阅读过去回忆当年——读叶兆言著《陈年旧事》

早几年,叶兆言《陈旧人物》出版时,我还未曾混迹文字江湖,就更不曾留意一本书的出版了。但近两年,不停有人在耳边盛赞这本书,说文字笔法均不俗,值得一读。因地处偏僻,快递等都不能达,也就懒得从网上找到一读。一本书也就这么错过了。在遇到《陈年旧事》时,初以为还是那本书换个书目的重版呢,看短序才知不是。其实,无论出版与否,既然遇到肯定都要读的。《陈年旧事》体例还是延续《陈旧人物》,也就是叶兆言所说的“续集”。谈的都是过去的人事,以人叙事,以事论人。所不同者,本书所涉及的以政治、军事人物居多。叶兆言所谈近五十人,有些如今依旧如雷贯耳;有些已经淹没在历史尘埃,渐被忘却,但当年哪一个不是风云之辈。多少年后再读,照旧如新,仿佛当年。我倒是不大认同作者叶兆言“陈年旧事说过去就过去”的说法。说白纸黑字也好,说历史不能重来也罢,风流其实是不会雨打风吹去的。时隔经年,叶兆言还在不厌其烦地一篇篇叙说陈年旧事即是明证。叶兆言在写赵元任时说,阅读过去回忆当年,事实真假都在其次,关键是我们愿意相信什么,需要什么样的真相。这句话可以说是定下了全书的基调。这是一本阅读过去回忆当年的书。阅读也好,回忆也罢。作为叶圣陶之孙,叶兆言肚子里肯定有大把的轶闻趣事可吐露,好在本书除了轶闻外还有更多值得称道的东西在。作者写蔡元培之女、画家蔡威廉时,第一段就有“名人子弟总会沾点光,但沾光也可能吃亏,因为你始终淹没在名人的光圈里,自己无法闪光。你生活在名人阴影中,会有一种无形压力。”写这些的叶兆言大概也是深有体会,我甚至觉得这写的就是作者本人。这是个人的阅读看法,姑且存疑。好在无论是作为蔡元培之女的蔡威廉,还是作为叶圣陶之孙的叶兆言,在名人的光圈之内,也都各有令人称道的不俗成就。叶兆言好历史,感觉尤其喜欢关注历史中的政治、军事人物,本书大半篇幅都是写此。比如他写陈立夫:大陆人能记住的,还是追随蒋介石的那段从政历史,其实这只是他人生的四分之一,此后的道路仍然很长。笔者孤陋寡闻,也是通过叶兆言的这篇短文才对陈立夫人生余下的四分之三有了初步了解。可了解处还尚多。他写“二十世纪最有文化的人”胡适:敢把自由和容忍带进政治和官场,虽败犹荣,是政治和官场对不起他。写胡适的何其多,这么写的大概不多见。《陈年旧事》,遥想当年名士,因缘际会,成时代的风流人物。其人其事,令人不由得心向往之。名之曰“陈年旧事”,慨叹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陈年旧事》以简洁、朴实的笔法,勾勒了40余位中国近现代著名的人物形象。作者像聊天一样,讲述了诸如胡适、林语堂、吴梅、竺可桢这类大师的老掌故老段子,将陈年旧事娓娓道来,读来别有一番味道。作者善于结合时代背景,笔下人物令人神往,感慨大师风范以及时代沧桑。《陈旧人物》不沉闷,在学术之外,有趣味;在趣味之余也有学术。毕竟是写小说出身的作者,懂得抓住阅读者的心,懂得让人怎么一读就不好放心,非读完不可。书里那么多篇章,往往都是写到紧要处时戛然而止。让人去回味,猜测,查证……让读者参与到“阅读过去回忆当年”中也很好。

掌故•读书

多年前,作家王蒙曾提倡作家学者化。广义上讲,很多学者也是作家,尽管他们的学问做得也不咋的,但王蒙指的显然不是他们。我理解这话主要是说给写小说写诗的那些人听的。“文革”后成长起来的绝大多数小说、诗歌作者,大环境的原因,确实读书太少了。也有例外,比如我认识的小说家中,有叶兆言。苏童说他“是个真正的读书人,满腹经纶,优雅随和,身上散发出某种旧文人的气息”。我猜叶兆言看了这评价,除了会把“满腹经纶”理解成哥们儿之间溢美之辞以外,其它每个字都接受。实话说这也是我心目中的叶兆言。《陈年旧事》是叶兆言的新著,收录将近五十篇文章,写民国年间的老人老事。无论题材还是行文,在这类随笔合集当中,难得的整齐。几年前他还出版过一本《陈旧人物》,两本有点像姊妹篇。看这些文章,就明白苏童那句评语有多准确。我读此书,觉得有趣之处颇多。文笔、内容自不必说,各种掌故和段子活泼生动;值得赞叹的是,编排上也藏有玄机,前后篇文章所写的人,有千丝万缕的内在联系,有点像语法修辞里讲的“顶针”(又称顶真、蝉联或联珠)。比如开篇写陈三立,文中写到汪辟疆《光宣诗坛点将录》里,将陈三立尊为“及时雨宋江”;第二篇写书法大师清道人李瑞清,而李瑞清在《光宣诗坛点将录》里,是“天闲星入云龙公孙胜”。不仅如此,陈三立曾挂名做过几天南京大学的校长;李瑞清则在南大当过六年的总监督,他与南大的关系,基本类似蔡元培之于北大。既说到了蔡元培,第三篇就写他。第四篇则写到了蔡元培的女公子蔡威廉,当年与潘玉良齐名的女画家。第五篇再写蔡威廉的丈夫林文诤,曾经的国立杭州艺专(中国美院的前身)教务长。林文诤在杭州艺专做教务长时,校长是林凤眠,所以,第六篇写林凤眠……如此“顶针”下去,写到曾家后代,更是蔚为大观,牵出一系列民国时期的名人,考古专家曾昭燏是曾国荃的后代,现代化学界权威曾昭抡是曾昭燏的哥哥,《许国璋英语》第五、六册主编俞大絪是曾国藩的曾外孙女,陈寅恪的母亲俞明诗是俞大絪的嫡亲姑妈,俞大絪的哥哥俞大维又娶了陈寅恪的妹妹陈新午,俞大维和俞大絪的妹妹俞大綵又嫁给了傅斯年。《陈年旧事》既写了蔡元培、胡适、林语堂这样妇孺皆知的名人,也写了王伯沆、陆费逵、柳诒徵这样现今一般读者不熟悉、但其实当年赫赫有名的大家,这些材料背后,不难看到叶兆言“真正读书人”的身影。而题材的选择、行文的津津乐道,又足以看出叶兆言“旧文人”的趣味——旧文人读书的趣味,重在读床书,要读多少闲书,才能读出这么多的掌故。所以我说苏童的评语准确。我自己也认同这种“旧文人”气息,我知道有些人心里会觉得,掌故段子算不得真学问,对此我毫无异议,我也不觉得喜欢甚至钻研掌故算“有用”。可“有用”这件事儿,真的那么“有用”么?我想再给这么觉得的人讲一个掌故:版本学算真学问吧?可是康生在1958年中宣部一次会议上说,像北大的游国恩、王瑶那些人没什么实学,都是搞版本的,实际上不过是文字游戏。康生这个话,你同意么?我是部分同意的。广而言之,文学、哲学种种,在“有用”当道的时势下,都可划归游戏类。好了,有了上边的话打底,再玩个“倒戈”游戏吧。有一位专写掌故段子的郑逸梅,素来为诸多大学者赞赏,他曾总结有两种读书法:“里打进”式和“外打进”式。他说前人看重基本功,所以以阅读经典为唯一重要,诵千古名篇,务使含英咀华。在这时期不许读所谓的“闲书”,以免分散注意力。直至文理通达,才能涉猎稗史小说,有所遣兴。这种读书属于“里打进”。而“外打进”式读书法,则由浅入深,循序渐进,先从饶有趣味性的稗史小说和时代气息很浓厚的散文开始,然后读清文及晚明小品,更上溯元曲、宋词、唐诗、汉文章,直至《左传》、《离骚》、《诗经》、《尚书》也会钻研。郑逸梅比较了这两种读书法后说:“培根之深,植基之固,是前者胜于后者;至于领会之易,进步之速,是后者胜于前者。各有利弊,难下结论。”诚哉斯言,全看你何种性格,它不仅决定你的读书趣味,还决定你的命运呢。

有趣的掌故

翻到第二篇,惊讶的叫了起来。我非文坛人,自不知文坛事。然老师学字于清道人这个是我所熟悉的。第二篇太有趣了,才终于知道清道人也就是江西人。而且还那么低调做事情,恩,说到底,去收付老先生的字才是正途!

百年八卦

首先我承认——不用承认大家也看出来了,标题抄袭自世界名著《百年孤独》。不过意思和大家猜的不太一样(从标题看很像是是对八卦进化史进行的考据,个人非常期待这样的学术成果早日问世),其实我想表述的是“八卦一百年前的人物”,是的,叶兆言老师的《陈年旧事》就精选了48位活跃于清末民国的风云人物,依次行了一丝不苟的八卦。我们看看目录:《蔡威廉:艺术家活得很长很重要》《傅斯年:学术界的曹操》《杨宪益:最令人称道的富二代》《林语堂:原来写书可以这么赚钱》……叶兆言老师深得娱乐周刊的精髓,在标题上就尽显八卦本色。翻开第一页第一行字“一九〇〇年注定不安分……”,写小说的叶老师还是忍不住用了这种冲击诺贝尔文学奖的风格来开头,好在这个史诗般的开场过后,我们期待的八卦还是如期而至了,这里摘录几个以飨读者:俞大维先生九十岁摔了一跤,为了检验自己脑袋有没有摔坏,马上找了本高数书来做微积分题目,结果全对。国民党“二陈”之一的陈立夫虽显赫一时,但在国民党失势之后远走美国做起了养鸡事业,还同时创立了“陈立夫牌”的皮蛋和辣酱,在华人圈内一度小有名气。胡适先生一生共获得三十多个荣誉博士头衔。国学大师冯友兰虽在美国获得博士头衔,但英文水平却备受非议,另外一位大家夏志清先生对其的评价是“英文很劣”,“很丢人”。鲁迅和马寅初最初学的专业都是地矿;而胡适一开始学农学,面对一堆苹果,根本分辨不了,害得他信心全无,不得不下决心改专业。以上这些八卦主打娱乐性,在娱乐的同时也给这些被贴满“某某家”标签的神人们喷了点人间烟火,接了接地气。而类似下面的两则可能我们看过就得想一想了:蔡元培陈述他从北大辞职的理由,是屁大的事都要向上面汇报,“我是个痛恶官僚的人,能甘心仰这些官僚的鼻息么”,“我绝对不能再做不自由的大学校长”。(对于被历史教材给予巨大差评的陈立夫陈果夫兄弟俩)毛泽东在重庆市语言国民党迟早要完蛋,但是有了二陈,还能拖十年八年,因为这两个家伙不肯贪污。(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陈立夫远走美国后需要自己艰难创办养鸡厂,而不是我们想象的躺在夏威夷沙滩上晒一辈子太阳)看了叶兆言老师此书,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我们感觉民国时期乃至更往前千百年的人都显得很“文化”,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时候没有当今八卦的核心力量——艺人们,为大众提供八卦素材的任务基本上都落到了文化人的肩膀上。被林语堂胡适徐志摩林徽因八卦滋养的人们毕竟与被陈冠希张柏芝谢霆锋刘晓庆滋养的人们还是有些不同的。另一方面,正如作者所说:“一个人学识渊博,留下的往往不是学问,而是段子”。段子化传播,正如微博时代的碎片化阅读一样,都是难以抵挡的“潮流”,如果没有这些段子,恐怕我们大家能记住的,也只有“某某家”“某某家”这样的标签了。

天才横溢,触手成春

  乱世总是出英雄。喜爱政治的的,总恨不能生在战国,三国,一不留神,一个编草鞋的也可以当上君王。喜欢文化的,盛唐北宋也是让人想一头栽进去附庸一番风雅的朝代。而说起近代历史,人们总喜欢说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是文化人的黄金岁月。    虽然叶老说“阅读过去回忆当年,事实真假都在其次,关键是我们愿意相信什么,需要什么样的真相。”但近代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文化人,因为距得近,更有真实感,而不是发黄的书页代代相传,无从考证的他人的杜撰史。  陈年旧事的历史堆里闪烁的人名对才疏学浅得我真是一番洗脑,就连仅仅是名字对我来说都是一种高深文化。比如曾国藩家族的后代曾昭“繘”,书上写的“繘”是火字旁,偏偏我打字时从头翻到尾,有足字旁,木字旁,丝字旁。。。。。。唯独没有火字旁的这个字。真不知道是我最终没发准确这个字的读音,还是搜狗文化包容度太小了一些。《许国璋英语》5.6册的编写者俞大烟,曾国藩的曾外孙女,烟也不是这个烟,是丝字旁的烟,我仍是在搜狗里一筹莫展。最近总是感慨,书越读得多,越觉得自己无知,每个问题如要刨根问底,那可真是千枝万叶。各种知识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让自己惶恐自己原来所知少得可怜。作者说“一个人的成功会有很多原因,有时候,反倒是一些不入眼的小八卦,更能说明问题。”于是,作者通过本书中40余位中国近现代著名的人物彼此间带着错综复杂的联系,多层次地展现了民国时期天才横溢,触手成春的大批文人,他们不仅有着各行业的深厚文化底蕴,各种人物性格也被渲染的有声有色。不过这些人物却让我屡屡联想起钱钟书围城里形形色色的人物,只是他们的共同点都是陈旧地被围在了历史的城里。文人巨匠如果始终一副正正经经,满腹经纶的样子,难免会觉得迂腐而不好接近。作者用不经意的口吻讲述了一些趣事。比如讲到陈中凡当老师,“有一次课堂上讲《西厢记》,他现身说法,唱“彩云开,月明如水浸楼'台”运腔吐字太过用力,结果一口假牙全喷了出去。学生看他从满是粉笔灰的讲台上拾起假牙,用手帕轻轻一擦,装进嘴里继续唱,忍不住哄堂大笑”。这样妙趣横生,有点搞笑的窘相,一下就把这位高高在上的老牌教授堕入凡尘,原来这些“大家”也跟我们一样要吃喝拉撒睡的嘛。书里谈到“黄侃做学问的绝技就在于,它使用了最古老的弓箭,却比那些戴着折光镜片,手握现代步枪的人打得更准,更靠谱。”“旧文化那些玩意儿,事实上在我们的上一辈,已痛痛快快地失传‘儿生逢盛世,岂复学章句,书足记姓名,理必辩是非’。”仰慕这些文人之际,不禁也深为现代中国文化的贫瘠与苍白一声叹息。因为鲁迅,以往的现代文学史,很多人都成了反面角色。类似陈西滢之流。只是有点奇怪这本书里并未提及鲁迅,周作人,钱钟书等人。“文章有人读,还能有回应,对于写作者来说,是件很高兴的事。因此首先要表达感激之情,同时又忍不住弱弱地回应一下,争辩一声。”作者的这个自我评价令我不禁莞尔,忍不住去百度了一下“叶兆言”,原来已是位近六十的老者,用出这样现代的90年后语言,让人联想若干年要有新一代青年写记录他的陈年旧事,也可把这种与时俱进的精神写进去。

故纸堆里的《陈年旧事》 —————民国人物小叙

他是南大现代文学正统科班出身,平生却喜好古典文学,恨不能向古代致敬;他的本职工作是写小说,笔耕不辍三十载,发表了近百万字的鸿章钜字,私底下却羡慕学者,也想做一个有学问的人;尽管周遭充斥着赞美与恭维,他眼中的自己仍是个不合时宜的文人。我相信他字字真诚,句句肺腑—— 一个讷于言辞的人,文字就是他的利剑,纸张就是他的疆域,他将思辨的力量转化为身下的骏马驰骋。他是著名教育家叶圣陶之孙,他是当代“南京作家群”的成员,他是叶兆言。书名为《陈年旧事》,用自序里作者的话说“无非是说说过去的人,谈谈过去的事”。《陈年旧事》描绘了民国时期四十八位社会名流的趣闻轶事,勾勒了一幅近代名士的众生相。亦庄亦谐的语言风格,辅以串烧式的写作手法相勾连,于故纸堆里做文章,信手拈来俱天成。鲁迅和他的“敌人们”提到鲁迅,就会想到他如“匕首”般的杂文。鲁迅是新文化运动的先驱,大刀阔斧的革命派。其为人爱憎分明,对敌人真是秋风扫落叶般犀利无情。其文风尖锐,与当时文坛复古派、现代评论派、左联等文学流派都有过大大小小的论争。自目录纵观而下,新月派之胡适、徐志摩,学衡派之柳诒徵、胡小石都不免“躺着也中枪”。其中被批判得最惨的当属陈源。陈源,字通伯,笔名西滢,民国时期现代评论派代表人物。同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无锡人,对陈西滢总是多了一份莫名的亲切。在叶兆言眼里,陈西滢是典型的英国绅士—— “文化有余、幽默凑合”,同时骨子里流淌着江南人的血脉——“身上没有匪气,更没有霸气”,“老实,无用,是个老好人”。陈西滢与鲁迅交恶源于陈撰文诬告鲁迅剽窃,一时之间沸沸扬扬,后来还是胡适打的圆场,这场“抄袭门”事件才算得以落幕。陈西滢之妻凌淑华为民国才女,与徐志摩私交甚笃,当年存有志摩日记的“百宝箱”就是由凌淑华代为保管。鲁迅曾在《中国新文学大系》中评价其小说“……恰和冯沅君的大胆、敢言不同,大抵是很谨慎的,适可而止地描写了旧家庭中婉顺的女性。……使我们看见了和冯沅君、黎锦明、川岛、汪静之所描写的绝不相同的人物,也就是世态的一角,高门巨族的精魂。”显然,鲁迅不待见陈西滢,但丝毫不妨碍其赏识凌淑华,这一点,颇具玩味。活跃于十九世纪的文化商人十九世纪的中国,豪杰辈出,风起云涌。当时的商务印书馆与北大齐名,并称为“中国近代文化的双子星”。文化和出版从来都是一对孪生兄弟,相辅相成,一荣俱荣的。没有文化的繁荣就没有出版业的辉煌。学生们在台前轰轰烈烈闹学潮、闹革命,出版界的精英在幕后偷偷印刷新课本,宣扬民主共和——这大概是当时世态时局的真实写照。彼时的商务印书馆可谓是哺育出版大亨的摇篮——中华书局的陆费逵,世界书局的沈知方,开明书店的章锡琛原先都是商务人。再看籍贯,连同商务印书馆的张元济在内,都是浙江同乡。无怪乎叶兆言感慨:“看来不是商务出身,不是浙江老乡,还真搞不好出版。”让人惊叹的是来自广东香山的王云五。天生的生意人,有着最为敏锐的商业直觉。在一百年前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购买一套《大不列颠百科全书》,从此踏上了以经济手段玩文化出版的道路。至于出任国民党财务部长,以经济手段玩政治,这都是后话了。叶兆言著此书算的上是“玩票”,其主攻方向并不在此。阅读过去,回想当年,事实已然模糊,大多所谓真相都是以讹传讹、众说纷纭。历史俨然是一坛陈年的花雕,浸染着岁月的余韵,滋养着“速食时代”我们日益缺乏文化积淀的心田。

民国人物关系网

据我并不经常看报的粗略经验,现今报纸副刊和专栏最集中的内容,当属:一、“国外见闻”,美国日本英国法国东南亚,只要是国外就行,想我泱泱大国还有十几亿人没出去过,大家都爱张望张望别处的生活;二、“历史钩沉”,秦始皇的亲生老爹是谁?慈禧太后如何玩转宫廷?古代女人的月经如何处理?武则天和上官姑娘果真如此淫乱?三、“情感问答”,我的老公出轨了怎么办?和最好的闺蜜喜欢上一个男人怎么办?发现前男友和现任男友在搞基怎么办?怎么办?当然,也少不了各种民国人物的八卦和掌故文章。民国人物耶,望去灿灿如星河,其实可点的也就那么些人,翻过来,翻过去,文章却可以源源不断的产出。你想,一个人既然可以有一本传记,把它切碎,再切碎,再添点别的作料,下锅一炸,外焦里嫩,正好出锅。也许是我文人心不死,又患上一懒二拖三不读书之绝症(张佳玮语),自己不愿去啃传记,在报纸或网上翻拣,相比前面几种,还真对这样的油炸点心情有独钟。正如叶兆言所说,怀旧是人生难免的一种情绪。抚今追昔,还是过去的月儿圆,还是过去的人物是人物。文化的黄金时代,永远在过去。叶兆言自言从小喜欢历史,又是名人之后,可以成文的素材当然不止小说,于是,专栏结集,《陈旧人物》于2007年由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收录了关于一众民国人物的散文二十九篇,所谈人物有康有为、梁启超、章太炎,也有苏青、张爱玲,还有闻一多、朱自清、吕叔湘,齐白石、张大千也不再话下。光从这些名字,就可看出作者学识之杂之博。最近,《陈年旧事》出版,作者序中自陈:本书体例与《陈旧人物》大致相同,当做续集也未尝不可。以人叙事,以事论人。然而,内容却不限于文化人,政治和军事方面都有涉及。翻书一看,果不其然,这本文集中所涉人物已没有上一本那么令人熟悉,从名流到学者,从作家到出版家,从政客到军人,还有南京大学中文系的一干老教授,一一道来,都是故事。读此等闲书,先找认识的人名看,可是翻完目录可就囧了,除了胡适蔡元培等大名响当当的人物,其他学界政界军界的一概不识,便只好,从头来翻了。一翻开,如入盘丝洞,一张网上,可都是人物,一一串起,都是牵连。作者就顺着这些关系一个一个往下说,看者如我除了看个故事,混个脸熟,也不得不赞叹一句:你们都认识!不,你们还都是一家人!开篇讲完大诗人散原老人和书法大师李瑞清之后,便来了连台好戏,先是蔡元培,继而由蔡元培而蔡威廉,蔡威廉而林文铮,林文铮而林风眠,呼呼,蔡威廉是蔡元培的女儿,画家。林文铮是蔡威廉的丈夫。再插一脚,当年林与蔡在西南联大时,沈从是他们的邻居,还写过一篇《记蔡威廉女士》。林文铮和林风眠什么关系呢?好朋友。这一轮算是才告歇息了,鼓点又起来了,湖南曾家与浙江愈家联姻,拉开一张巨大的名人关系网。曾国藩弟弟曾国潢后代曾昭燏。曾昭燏的哥哥曾昭抡取了俞大絪,哥哥俞大维,国民党国防部长,蒋经国的亲家,姐夫傅斯年。说了北大校长傅斯年,便要再谈清华校长罗家伦。何况,他们年轻时都曾是五四运动的两大学生领袖。既然说到国民党中的政客去了,那么朱家骅、陈立夫、陈果夫、陈布雷也就一一上场,不容辩驳。说起南京大学中文系的老教授们,黄侃,吴梅,程千帆,王伯沆,陈中凡,汪辟疆,胡小石一个不能少。谈起出版,商务印书馆、光明书店都要点到。话有不敬,不知作者是否长了一个蜘蛛精的脑子,要不怎么把这么错综复杂的一张大网细细密密的给缝补辍对起来?不光是正面人物,专门收集奇巧淫书最后跑去日本参加大东亚文学者大会当了汉奸文人的周越然也赫然在册。真真是民国一日游,如坐过山车。风景快闪,惊叫连连。神马?林语堂靠《开明英文读本》,拿了三十万大洋的版税?当时的文化人真值钱。不光我这么感觉,作者也说当年的留学生,出去混几年,从此吃香喝辣。“国外回来的俊杰,年纪轻轻,薪水动辄几百大洋。在哪混都系主任,住舒适小洋房,娶美丽的外国老婆,生一大堆儿女。”作者本人有个小兴趣,经常比对各人的年龄,这个比这个大几岁,哪个活了多少年,不知觉把我也引得出神,这些人可都是高寿啊!先说庚子赔款二期学生中的三杰,赵元任活到90岁,竺可桢85岁,胡适72岁。再看出版界老板,开明出版社章锡琛,生于1889年,死于1969年文革时期,终年80岁。商务印书馆的创始人张元济生于1867年,死于1959年,终年92岁。商务印书馆大老板王云五,生于1888年,死于1979年,终年91岁。还有,陈三立,陈寅恪他爹,活了78岁。蔡元培活了72岁。林语堂81岁。林风眠91岁,俞大维96岁。这个名单估计还有很长,果真是看谁笑到最后?翻完这本书,只留存个大概映像,也没想活吞大象,只期日后在别处看见,可以对书中人物会心说一句:噢,原来是你。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提起民国,总是有各种大师。叶兆言的这本书摘取了48个民国时期文艺界,商界,科学界,军界的名人轶事。《陈年旧事》采取了一种开枝散叶的叙述手法,从一个人的亲戚、朋友开始发散,读起来觉得每个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练习,好像民国的上层人士关系是一张大网,你总会找到两个人之间连着的那根线。不能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互相提携也总差不多。和其他讲述民国大师的书不同的是,作者一直在隐晦地强调这些名人大师“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倒不是说这些人没有真才实学,如果真是这样,也不会留下那么多奇闻趣事了。作者要说的其实是这些人虽然有才华,但是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有才华。许多出国留学的文艺界的大师,其实都是游学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最后也没有拿到真实学位,比方说徐志摩,作者在书中对这个不折不扣的民国富二代这样写到,“……出国留学也一样,一会儿政治,一会儿经济,一会儿哲学,反正每一个准儿。认为哪个大学好,就跑哪个大学去注册,觉得哪位老师有名气,就自说自话拜人家为师”,整个民国的文艺界留学圈子里,给人的感觉是最后念出正经学位的反而不正常,大家好像都和方鸿渐一样痛恨学位,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回国去当大师。文艺界如此,科学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很多人都是一开始出去时工科,农科,最后都转区了哲学,文学,这里面最有名的当属有三十多个荣誉博士头衔的胡适之了,“胡适刚出国,学的是农科,后来转行文科,真正用来攻读博士,不过两年时间,勉强把课程读完已很不错。因此他回国,大家都喊胡博士,其实并没拿到学位”。拿到学位也好,没拿到学位也好,都不妨碍这些人最后一个赛一个的“牛”,说他们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并不是真得傻到认为他们没有真才实学,而是说他们头上的那些“博士”,“大师”的虚名已经被越传越离奇,远超了他们真有的学问,所以对待大师,还是理性一点,学习可以,崇拜就真的免了吧。

三师叔

王安忆在复旦,马原在同济,格非在清华,毕飞宇在南京大学,二月河在郑州大学,梁晓声在北京语言大学,刘震云、王家新和阎连科在人民大学。我不是文坛中人,不知道这个名单还能拉多长,但是,专职的或是客座的,作家们走上讲坛显然很入时。正是因此,看到《陈年旧事》的封套内页,在“作者简介”下郑重写着“曾任金陵职业大学教师”,不免百感交集,此君太老实!论资格,我觉得叶兆言是可以在南京大学执教的。一则他是南京大学中文系正途出身,80年代中期就拿了硕士学位。二则他有家学渊源,祖父叶圣陶自不必说,父母也不是等闲之辈。三则他喜读闲书,眼界开阔,散文随笔写得杂花生树草长莺飞,肚子里很有几斤墨水。四则他写了太多的南京人物,特别是南京大学校史中的著名人物,堪称“杰出校友”。最不济,他也足够资格当“三师叔”。三师叔者,比不了传衣钵的大师伯,比不了知上进的二师叔,三师叔有点像旁观者,对于本门的历史、大佬、恩怨情仇,了若指掌。在还没有互联网的时代,三师叔于酒酣耳热之际透漏的掌故段子是后学的“入门须知”;即便有了互联网,三师叔的见识和眼界依然重要。我觉得,三师叔的最佳境界是:闲话不无聊,笑话不下流,说理有真知,扯淡有性情。何况叶兆言夫子自道:“对日记有特殊爱好,恐怕是偷窥欲作怪,曾经收集了不少。”一个有“偷窥欲”的三师叔,也就是一个有钻研精神的三师叔!莘莘学子们,你们有福了。《陈年旧事》写了民国时期的48位名流,大部分属于学术圈。圈子者,按照时髦的学界术语,乃是“学术共同体”,要以“文化场域”和“社会资本”分析之。构成圈子的各种社会关系,说得坦白了,不外乎师承关系、雇佣关系、门第关系、同仁关系、姻亲关系。以后者举例,曾国藩的后人中有一个女考古学家,终身未婚的曾昭燏。她的哥哥曾昭抡是化学家,娶了语言学家俞大絪。俞大絪的哥哥是弹道专家俞大维,俞大维娶了陈寅恪的妹妹陈新午,他们的儿子是蒋经国的女婿。俞大维和俞大絪还有个妹妹俞大綵,英文教授,门下有白先勇,俞大綵本人则嫁给了学霸傅斯年。壮观!圈子者,有共识、有惺惺相惜和同仇敌忾,但是也有分歧、有形同陌路和势如水火。叶兆言坦言,后人写民国,说起南京大学的前身中央大学,常喜欢谈论老先生们如何风雅,“殊不知自有中文系以来,文人相轻的阶级斗争就没断过。”仅就中央大学中文系来说,黄侃和吴梅的互殴、陈中凡与胡小石的翻脸、胡小石对朱东润的无情,让圈外人看了也是惊心动魄。前些年“民国风”劲吹的时节,凡事向“佳话”处看,还是叶兆言客观并且达观,他说“有学问的人产生龃龉,本是人之常情”。民国文人不是特殊材料制成的,未能免俗吧。没存着为民国文人树碑立传的心思,《陈年旧事》写得十分放松。叶兆言调侃上世纪20、30年代的学者们,赶上了“黄金岁月”,教授们“真金白银”。特别是“学成归来”的一批才俊——拿没拿文凭和学位另说,国外镀点金,衣锦还乡,到处都是好位置等待,马上就大学教授,就系主任,就文学院院长,年纪轻轻,薪水动辄几百大洋。于是住舒适的小洋房,娶洋老婆、女学生,生下一大堆儿女,风光十足。叶兆言敢于说:“先前回来的精英,平心而论,不是在国外学得好,而是因为身居要位,有种种便利,又能够进一步努力,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个修得正果。”没法子,机会就是机会,现代学术体制刚刚建立,基本原则是“先到者先得”,后代学者打翻了醋缸也没用。可叹文人的好时光毕竟不长,转眼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洋博士的行情大变,教授们也有饿死之虞,文人圈的斗争和分化愈演愈烈。时至今日,一言难尽!若是从这个角度理解,三师叔离讲台远一点、离书桌近一点,也不错。本文不算严肃书评,惟希望大家借此对该书感兴趣而已。已发表,请勿转载。

年虽陈,事不旧

写民国文人政人往事轶闻的书,在下以前也读过几本,今天叶老师这本,颇感风格迥异。要是看惯了快餐文字、听惯了天桥大鼓风格的同学,再看叶兆言老师这本书,估计会觉得有点儿闷,但对于这个领域感兴趣的人来说,这还是一本不错的读物。叶老师的书里是不屑于搞什么戏剧化的转折的,也没有故意烘托的意象,更不可能看到什么地摊文学津津乐道的名人艳史,然而即使不需要这些,叶老师的文字依然宁静淡雅,将那些往年岁月的人与事,一件件道来,不多评论,也不多推断,只是将事情轻轻摆在那里。然而叶老师一句话点到即止,却引得我等读者对隐藏在岁月背后的那酸甜苦辣,百般深意,实在无法不浮想联翩。而千人所见,景各不同,叶老师虽写的陈年旧事,于我这今人读来,却觉得不管其中好事坏事儿,都颇为熟悉,时变世变,人性不变。我偶尔看“国学大师”不爽的时候会私下抱怨,中华文明哪还剩多少文化遗产、优良传统,不是些还停留在农业文明的古董技术、就是些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伦理道德,刚战翻满人的辫子奴隶戏,又跑来西马邪教的异端邪说涂炭生灵,文明脉络早就断裂到爪哇国去了。然而看了叶老师此书,则又觉得,这脉络传承,似又微微有迹可循。心中戾气也因而去了几分。

牛人好故事

叶兆言先生,我之前读过他一本后羿。重述中国神话的小说很多,尤其喜欢的像今何在的悟空传,李锐的人间,再就是叶先生的后羿了,他是一个讲故事能力非常牛掰的人。所以看见一条友邻购买状态,我也就买了这本书的电子书。是很多个如厕的时间跟公交车时间看完的,一次看一个人物故事,刚刚好。不累,不急,有味儿,当然不是厕所的臭味儿。我非常热忱的看他写的胡适,因为胡适是对我影响相当深的一位前辈,很多人说叶兆言先生很老实,我关注了他的微博,偶尔看看他的跟新,是真的那种不做作。看他写孙立人的时候,扯了几句中国网民的现状,很真诚,但一点都锋利,温和的担忧。几乎不会去羡慕他人的财富跟权力,可才华这东西,常让我妒忌。我看高晓松的晓说,真嫉妒他的见识,事业广阔思想深度,很有魅力。叶先生也是如此,一定得有磅礴的阅读量跟见识才能把小品文写的这样楚楚动人。这本书真的非常适合装在手机里,琐碎时间掏出来翻上几页,长度适中。看几遍都不会觉得腻味,反正这本书是我长期上厕所大号的密友。作为90后,对民国那段历史既好奇又无知,读这样的书格外有兴趣。我读到喜欢的了,总是要去查查相关的资料补充下,对对看,过程挺收获的。而且,这本书充满了正能量。你可以看见徐志摩这样的土豪金客有充足的物质条件挥霍,可是你看看这些牛人们辗转一生,高低起伏,选择各种,终归是要靠着事业、思想高度、知识来积攒一生的,如果你想问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你可以代入性的把自己想成他们,你慢慢的做个小游戏,意淫当时此景,你选择成为了他们,对于结局你满意吗,对于过程你做得到吗。我非得去买一本纸质书回来不可,偶尔没事站在书架前翻几页,一个深呼吸一定温情死了。

民国大人物们的绣像集

叶兆言先生的书这些年断断续续读过多少忘记了,也难以“屈指算来”,对我这样的“小说迷”来说,其实最容易被忘记的是小说们,而最容易记得清晰的是散文和杂文,比如:《南京人》,一来是朋友推荐的,二来,对这个“伤心城市”总怀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情节的人来说,这本书读来偶尔会勾起很多思绪。现在,手中的《陈年旧事》便是平素最愿意读的那种散文类的怀旧作品——短篇易读,简练生动,幽默有趣,余韵悠长。之前,也读过一本叶先生写的《陈旧人物》,仿佛是图书馆借阅的,因为里面所写的人物绝大多数是文化界人士,除了康梁等,便是张爱玲、苏,乃至张大千等炫亮名字赫然在列,当年就当做应景文字来读着消遣,因为那书里即便是康梁等人,也是叶兆言博览群书之后的侃侃而谈,可以了然叶先生的博闻强记,却远不及当时着迷的张中行之“负暄琐话”系列那般的精致、细腻、韵味悠长,翻过,也就翻过了,仿佛速写的人物,大致的看看也就罢了,现在,大多忘记了。 近日,手中这本《陈年旧事》原本也当做消遣读物,读过之后,却又觉得颇有些不同,特别是文中的人物选取更为宽泛,政教、文化、科技,甚至军事,各方面都有,而叙述的手法也更为自由,夹叙夹议,一叹一赞,亦讽亦嘲,颇为生动。 自目录纵下,依然与《陈旧人物》一般,皆为民国时代闪光的名字,要以寥寥三两千字写这些人生异常丰满的人物,其实不易,不过,以现在流行的“调侃”“八卦”方式倒也合适,毕竟旧时代已经过去,怀旧的心境虽然带着些许的伤感,但能幽上一默,冲淡其中岁月的沉郁,自然是可以“一窥”的。只不过,叶兆言先生的“八卦”和“调侃”功夫自然雅致高妙更多了。好在岁月流逝,文风略有变化的叶先生也不再以《陈旧人物》那样的几近速写的手法,而选用更有趣的白描手法勾勒他们了。 精致的白描是线稿,是可以加以丰润,《陈年旧事》就是一本线稿,仿佛民国大人物的绣像,各种人物都用简洁的勾勒一个轮廓,背衬着那个时代的大背景,牵引了不同的人生墨线,侃侃而谈,聊的是岁月,说的是人生,即便已经结集出版,改日也可以随意提出一个人物写出长篇纪念小说来。似有“白描国手”之称的鲁迅先生曾经在他的《作文秘诀》里写了白描的秘诀:“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无卖弄。”《陈年旧事》虽然不能尽得其中大道,却也已经别有真意了——这些人物多少都有相片存世,于是,叶兆言先生沿袭《陈旧人物》的习惯,只需要一个名字,就足够给出了所需的外形特征、文化社会背景,这样,每一个篇章便就是一个人名即可让读者先来一个大致的范畴设定,接下来下面多了一条副题,那个副题便是这人在这一篇章中的“趣事”。而这次的“逸闻”“趣事”更多便是叶先生自己的描述和评论了,仿佛说书人那般开场,却比《陈旧人物》更为自由洒脱地开始点评。若说《陈旧人物》中的叶先生还有些“高山仰止”的推崇和敬畏,那么《陈年旧事》中的叶先生便有六朝比肩清谈的自在了。 通文都是幽默,抒写历史人物对于读书多的人其实甚为容易,叶先生被苏童盛赞为“他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在《陈年旧事》中能将一个个具有“金字招牌”般大人物化作笔下清逸寥寥的浅影,平实自然,幽默调侃,直率直抒,自然是岁月的历练,比如《李瑞清》篇的开篇,先聊林散之、陈三立、齐白石等“自称第二,他第二,于是没人敢称第一”的轶事,叶先生写道:“这个就叫会玩,江湖上排座次,最牛的人往往故作谦虚,自称第二,他第二,于是没人敢称第一。还有一种玩法,压低自己强项,用哄抬物价的方式,变着法子做广告,将其他领域的水平顺带提高。好比打篮球的乔丹告诉别人,他最擅长的其实是高尔夫。……”读至此处,不觉大乐。再比如写马寅初篇,“当时别的教授上班都是黄包车,只有他(指马寅初)神气十足,天天很威风地坐着大马车。出过国门的人就是一样,难怪朱自清在日记中不断提醒自己,没有留洋资历的人即使当了系主任,也一定要低调,要兢兢业业,否则弄不好就会被别人挤兑了。”不仅调侃了有些一根筋的马寅初还调侃了敦厚的朱自清,令人摇头叹息,旋即又莞尔不已。书中这类夹叙夹议随处可见,读来妙趣横生,叶先生甚至也会用“杯具”来代替“悲剧”,颇为时尚,甚为消夏,大概这也是叶先生自己所说“读者喜欢”的地方了。 无需掩卷回味,只需细读慢品,其中所涉及的各种史料、信息扑面而来,便生“家学渊源”四个字的感叹,特别是写在胡适篇的结语“自由和容忍让胡适变得博大,他投身政治,涉足官场,都成功。在过去,我一直觉得这是污点,现在终于明白,敢把自由和容忍带进政治和官场,虽败犹荣,是政治和官场对不起他。”不觉我心戚戚。常读叶氏祖孙三代文字的读者,自然心中有数了。 夏日炎炎,此书读来清凉,学学叶先生篇章定题,若给此要加个副题便是——《民国奇观》了。【原文地址】网易http://iwenqing.blog.163.com/blog/static/1430144220136227044595/天涯http://blog.tianya.cn/blogger/post_read.asp?BlogID=150117&PostID=51926051

让你迷茫的民国人物关系

《陈年旧事》因它的书名而买。但看后,心中有种莫名的慌张,书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让我无法喘息。由于自己对民国人物了解不多,导致看到谁和谁的时候,总会想作者到底想要摆什么谱啊?难道就是所谓的门当户对,姻亲大联盟。实属不易理解,特别是当写俞大维的时候,难以明白作者的意图,这本书的意图是啥?是给我们一张文人的脸谱,还是希望后人学习文人的婚姻观?苦奈小生才疏学浅,实属不知作者意图,让小生看后,只有一个种感觉,当文人真是苦命啊!当政治大浪潮来的时候,无处可躲,唯有选择去天堂。

怀旧这种情怀

几天前,看到朋友的微博,里面有推荐这本书,说这是一本非常好的书。看到书名陈年旧事, 就让人有种心向往之。 怀旧这种情绪, 本身是一种很难说清,又很美的东西。 自从大学毕业, 随着微博微信各种工具出现, 已经很少静静去看一本书了。 陈年旧事中的人物, 很多名人,很多听过,不认识,很多也许很有名,却因为自己的孤陋寡闻, 未曾听闻。静静翻阅这本书, 作者用或诙谐,或朴实的语言, 把这些人的事情娓娓道来。 也许这不是教科书中的正史, 也许你心中会有疑惑, 但是这无数个似乎久远,又似乎近在眼前的故事,让你仿佛穿越时代, 历经各代文明。 这的确是一本值得一个人细细品读的好书。

秋思落谁家

阅读过去回忆当年,事实的真相都在其次,关键是我们愿意相信什么,需要什么样的真相。(叶兆言《陈年旧事》)在卡尔维诺的《如果在冬天,一个旅人》的开头,这位天才的叙述者一上来便喋喋不休地和读者强调了读他这本“新书”时的“姿势”:“你可以坐着,仰着,蜷着,躺着,头朝下拿大顶——当然书也要倒着拿。总之,要舒适,要让世界隐去。”有些作家是这样的:当你觉得他在开玩笑时,他往往是在解说一个棘手的真理。阅读的姿势其实并不重要,但做事的姿势往往暴露的是人们的态度,甚至是动机。我们为何而阅读?现如今,像卡尔维诺这样专注于故事的作家已然很少见了。毕竟现如今,大多数人的阅读有了更鲜明的目的。于是创作也因势而变了。至于娱乐?有更直接的方式。那么我们,为何还不曾离开呢?关于书的学问《陈年旧事》是一本彻头彻尾的闲书。叶兆言先生的笔法一贯很淡,作为一个小说家,他很擅长讲故事,这一点在《陈年旧事》这样一个散文集中也得到了充分的展现,他像一位邻家老翁,将所谓“陈年旧事”娓娓道来。在不温不火的叙述中,把我国近现代四十多位风云人物的形象一一勾勒,使得不熟悉这段历史的读者也可以乐在其中。在《阅读的故事》中,唐诺先生曾就“书籍的分类”表达了这样的困惑:以《格列佛游记》为例,它可以是一本讽刺小说,可以是西方旅游小说的典范,却也可以作为科幻小说的先驱。当然这样的问题只会困扰到图书馆的管理者。其实一本书——就像一个人,“身兼数职”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我们也不必将其与同类泾渭分明开来。各取所需,各得其乐就好。本作中,我最喜欢的还是那些“关于书的学问”。民国年间时局动荡,只是尽管这样,诸如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等现在依旧兴盛的出版社却是在炮火中起步,担负起启迪民智的重任。同样地,当侵华日军在我国大地上倾洒炮火时,也会将图书馆、出版社作为主要目标,以致大量珍本、善本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这样的作为令人发指,却体现了无论何时,书不仅是文化的传承,更是象征民族意志的符号。因为有传承,才会写就不朽的传奇。我想,无论何时,爱书的人是不会孤单的,因为我们的崇拜,始终无比美好。潇洒流动的线条“潇洒流动的线条”是叶兆言对胡小石先生书法作品的评价。“我喜欢胡的书法,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那种精神,正是我在创作中想努力表现的。”“感到困惑时,写不下去,就会回过头去,看一看那字,看一看潇洒流动的线条。”《陈年旧事》中,叶兆言这样写道。其实作者自己的文字同样如此。宛如“潇洒流动的线条”,将故去的时光娓娓道来,等待在某个时刻被读者信手翻阅。而同样,尽管受到战火的纷扰,但书中所写的大师们却可以独立不移,从容自若地应对所谓“不好的时代”,演绎生命的精彩。像黄侃:“……做学问的绝技就在于,它使用了最古老的弓箭,却比那些戴着折光镜片,手握现代步枪的人打得更准,更靠谱。”“旧文化那些玩意儿,事实上在我们的上一辈,已痛痛快快地失传‘儿生逢盛世,岂复学章句,书足记姓名,理必辩是非。”因为他们有所追求,有所坚持,因而才会执着地秉承着信念。在万象更新的今天,“学问家”们,似乎也要在创新之余,从这些“老朽”身上,学到让“生命潇洒流转”的特质吧。其实阅读绝不是件一定要严肃,毕竟它与心灵有关。一张一弛,才能让心情自由流转。也许你的世界太吵,只是如果你喜欢,你可以阅读本书,与故事相遇。一段段尘封的掌故,会感谢你的路过,为你送上阵阵清凉。耐得住寂寞叶兆言先生的文字是以叙述见长的。这一点使得他的作品既可以包含更丰富的内容,又不会失掉趣味。这看似简单,却实在难能可贵。在写故事时,作者的心境是会在文字中隐约传达的,而这种隐约,落成白纸黑字则会出落得异常鲜明。因此对于《陈年旧事》,一本很闲淡的小书,却透着一丝寂寞。而作者,显然是耐得住这寂寞的。对读者而言,我想在这样一个永远是“最好”与“最坏”并存的时代,阅读材料的获取变得容易,但让阅读成为一种习惯却变得很艰辛。在阅读的历程中,你要面对的困难不比想要回家的英雄奥德修斯少:一方面是书海浩瀚,选择路径成了头等难事——你不晓得该如何开始;另一面则是花花世界,打游戏、刷微博等行为总是有趣的,相较之下阅读则要枯燥那么一点——你不知道该怎样继续。阅读总是寂寞的,因为它只能是纯粹个人的行为,而且是不是还要去面对自己的无知——读的书越多,所谓“阅读之海”会在你眼前变的更广阔,但它更像一张蛛网,你抓住一根丝努力向上攀,却总会在一次次岔路的选择后遇到更多的岔路。因为这张网,是由许许多多耐得住寂寞的人用自己的阅历和努力执着织成的。他们期待自己用生命铺成的路,可以被耐得住寂寞的人走过,并且延伸,以至无穷。这便是所谓的传承吧,毕竟有些事,总是要有人记得的。每本书都有它存在的意义。至于《陈年旧事》,你可以将它聊作消遣,摆放在床头随手翻阅。而同时,这些陈旧的故事,旧时的芳华,总会让人有所领悟。所谓故事就是这样,你可以将它们付作笑谈,但听者却会有不一样的心思。“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四十多段掌故,又有哪些会在月夜,触动你的心弦呢?

闲闲散谈人物志

叶兆言的“正业”是小说家,小说作品数量宏富,其中极具特色的是有关民国题材的那部分,如《夜泊秦淮》系列、《枣树的故事》、《一九三七年的爱情》等,语言有话本文学的影响痕迹,叙述从容不迫,颇具韵味。这显示出叶兆言的传统知识分子审美趣味,对史实与学问的注重是其必然,由此,他分出一份精力匀给非虚构写作即顺理成章了。而对民国时期人与事的书写,显然与他的小说创作花开两枝,不必再演绎为艺术形象,只须着重对史实的钩沉,放出自己的眼光, 呈现出来即可。《陈年旧事》寻出四十八位民国人物,跨界文化、科学、政治、军事等领域,勾勒出一个极具广度的人物志,而那疏淡有致的笔触,大约可以消弭时间与空间带来的无形距离。叶兆言写研究小学训诂的学者黄侃时说,“自己的行当虽然写小说,偶尔也写散文,但内心深处,非常想做黄侃那样有学问的人。”这透露出某些自我兴趣的偏好,虽然不知晓叶兆言对专门的学问之精深程度,但其杂学旁收的广度是令人有几分佩服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如此多逸闻故事。写人物的小传,叶兆言用的更像是小说笔法,颇有趣味性,常常在八卦与正经之间走钢丝,还好,基本都稳住了,没有倒向任一边,破坏文章的平衡。这需要积淀的知识与写作的技巧,更需要作者的识见。如讲到晚清诗坛盟主陈散原老人,说自己是“字第一,文第二,诗第三”,叶兆言做了一个平行的比方,“好比打篮球的乔丹告诉别人,他最擅长的其实是高尔夫球”。如此这般,一目了然,文人的矫情展露无遗。其实玩这一套的比比皆是,叶兆言又举出章太炎、齐白石的例子,我知道的还有林纾也有这么故作姿态的“谦虚”,反正把翻译外国小说的成绩排到最末,不值一提。当然如果按照钱锺书《管锥编》、《谈艺录》的写法,一定穷搜殆尽,将古今中外的例证尽数写到,不过这对学问的要求太高,对外国语言的通晓更是常人所不及。对徐志摩的名篇,叶兆言总觉得无法喜欢起来。《再别康桥》,几乎每行都出现“的”,有些别扭;《我所知道的康桥》,“特点是运用了第二人称‘你’,因为这缘故,有些段落让人觉得亲切,然而第一人称‘我’又不断跳出来打岔,忽东忽西,使得文章节奏不断出现问题,真是浓得化不开”。叶兆言对现代名家作品的独到见解不自此始,以前他就说过俞平伯的散文文白交织有点拗口,并不算太好,优点在于有才,缺点是有些卖弄才;而朱自清的《荷塘月色》选入中学教科书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因为其堆砌词藻追求华丽的新文艺腔可能会对学生起误导作用,以为这是好文章的典范。说这些需要必要的鉴别力,当然也不能缺一些勇气,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祖父是叶圣陶,许多现代作家都是老人的故旧,评判长辈不得不谨慎些,叶兆言能直言不讳,表明是性情中人。叶兆言对近现代学界、政界、军界中人实在是很熟悉,如数家珍。其实在他以前的小说里已化用了不少,如今写起人物小传来更是得心应手、挥洒自如,不过其虚构写作与非虚构写作之间的参证还是有迹可循的。如写南京大学中文系首任系主任王伯沆先生,抗战胜利前一年在南京去世,宁愿葬在自家院子里,也不愿和倭寇照面,这样感人的情节被叶兆言借用在小说《追月楼》中。而他对黄埔出身军人的熟悉,在以往的《一九三七年的爱情》等作品中早有体现,而最近的新作《一号命令》中,黄埔出身的国民党军人,起义进入新社会,遭遇的酸辛苦辣也拿捏得极有分寸。人非独立而存在,总要生活于一定的人际关系与社会环境中,叶兆言显然对此下过相当的功夫,挖掘颇深。此书中的人物有着一个复杂严密的关系网,牵丝扯蔓,令人眼花缭乱。如陈三立的儿子是陈寅恪,俞大维娶了陈寅恪的妹妹陈新午,生的儿子娶了蒋经国的女儿;俞大维的妹妹俞大絪嫁给化学家曾昭抡,另一个妹妹俞大綵嫁给傅斯年,而曾昭抡和妹妹曾昭燏是曾国藩的后人。若再论起师生、同门之谊,那覆盖面更是加大许多。当然,叶兆言也是有意识为早期两江师范、后来中央大学、如今南京大学中文系的先驱者、老教授立传,为了或被忘却的人与事。叶兆言是闲闲写来,我们是闲闲读来,发思古幽情,却无沉闷之情状。这些篇什看似悠游自在,全不费力,但细细想想,钩沉如此多的往事人烟,哪是轻易可以做到?难得的是,这一切并非刻意求得,非为发掘而发掘,只是小说家叶兆言“正业”之外的余兴而已,他自己未必太当回事。而我们看到,文章的好处,也正在这份自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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