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难民》章节试读

《恋爱难民》的笔记-第1页 - 一何以总是遇不上

一何以总是遇不上
作为一个爱情观比较保守的人，我一向固执地认为“网络恋爱”、“极速约会”、“兰桂坊”这些场合，通通不是结识异性朋友的“正常环境”。至于何谓“正常”，我的定义是：白天，清醒，与我的日常生活相关的场合。比如图书馆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正常环境”，而“相亲会”则不是。当然，能不能在图书馆遇到真命天子，则要另当别论。我的朋友说：“你判断一个人，是根据‘在哪里遇到他’和‘在什么情况下遇到他’，进而当场肯定或者否定这个人，你的思维方式如此僵化武断，当然很难遇到男朋友啊！”
挑选靠墙相对的两张沙发，中间隔着一张小圆桌。虽然是角落的位置，但因为在狭长的通道上，所以是一个理想的半封闭环境。我们既免受咖啡机的噪音干扰，又可以望到对方身后人们的活动，眼睛不至于总是盯着对方而感到疲乏。在这样的一个下午，我们俩一时倚靠着墙，一时缩进沙发里，专心于谈话的同时，间或分神望望别人，舒适而自由。
如果我今天不介意，甚至希望被人搭讪，那么我们这个位子就不行，因为这个位子对于陌生人来说，会显得过于私密和隐蔽，容易产生尴尬。我会选择那边开阔空间的一张小桌旁有两三张沙发的位子，这样跟人‘搭讪’就是一件很自然随意的事情。我不会去坐椅子，因为我在咖啡馆常常一待就是半天，沙发才能坐得舒服。另外，我不会频繁看手表，或者一直埋头看书看计算机，我会摆出一副悠闲而不自闭的姿态，那样别人就不会认为我在等人或者很忙，而害怕打扰我了。
有文凭的培训课程，譬如审计师、证券分析师之类，上课的人都是奔文凭而去，下课便四散东西，因为他们自己的脚跟尚未站稳呢。但MBA就不同，它是一个‘锦上添花’的课程，读得起的人条件应该不会太差，何况人脉交际是许多人上这个课程共同的目的。他们为结交商业伙伴，我为结交生活伴侣，各有取需啦。
在相对固定的时间去固定的一家健身中心做运动。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只有规律地出现才会有经常见到的人，而自己也容易被别人觉得面熟，以后过去搭讪感觉就不会那么尴尬。
如果想通过做义工结交男朋友，老人院和智障机构都会很困难——因为在那里服务的几乎全部是女人。环保、教育和社会运动的团体里就有很多男生。红十字会，还有提供医疗服务的组织里面男生也多，但是遴选过程严格一些，专业知识也可能成为考虑因素。联合国最多人争。
"无法遇到的人”并不是因为那些人都躲起来了，而是因为许多别的社会和个人的因素限制了我们的交际。一个有社会学背景的人要歧视起人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他们不仅能够看到一个人的可悲遭遇，分析出他的背景中有哪些被主流社会否定的价值因素，更能够看到这个人所处的社会环境对他的限制，从而推测他的社会地位发展趋势。因此，一个在普通人眼中“又穷又懒”的人，在一个心存偏见的社会学家眼里，可能就不只是这一代的穷和懒，而是在三代之内恐怕都翻不了身。

《恋爱难民》的笔记-第1页 - 第二章

2.4 处理好和对方朋友的关系是本地恋爱男女的一个重要课题。一个人的朋友不仅是他个人历史和身份构成的一部分，更是他日常生活之依赖，习惯之所在。不想得罪他，就不要得罪他的朋友。不想得罪她，就不要接近她的朋友。
对于男人而言，朋友可分为“功能型”与“核心型”两类。“功能型”朋友包括机友、球友、牌友、酒友等，这些朋友经常见面，是他日常生活的组成部分，他向别人提到这些朋友的时候，一般很少称他们为“朋友”，而是会在与其厮混的具体活动后面加个“友”字。对于他来说，这些朋友是可替代的——今天打牌“张三”来不了，“李四”来了也一样合适。在这些朋友面前，他是一个乐天合群的人，聚在一起无非是玩。
作为他的女朋友，在这些朋友面前，只要处处给他留三分薄面，配合他吹牛娱乐的精神，就尽善尽美了。哪怕这些朋友对你颇有微词，他也往往不会在意，而只是一笑置之。如果你恰好天生丽质，则更加什么也不用做，因为他会自动把这些朋友的所有微词理解为羡慕。
这个男人很可能还有两三个“核心型”朋友。这些朋友在他的人生中，已经先你一步，经过岁月和经历的洗涤，成为他看重的人，其中甚至有个“红颜知己”。这些朋友了解他的过去，清楚他的为人，是他所信任和欣赏的人。他向别人提到这些朋友的时候，一定会称他们为“朋友”，因为其他说法无法准确描述他们的关系和交情。他并不一定经常和他们见面，但是他会把“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与他们分享，他在这些朋友面前，不需要过分伪装和保护自己。作为他的女朋友，如果不能够在他的“核心型”朋友那里获得加分，起码不要去得罪他们。你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最善良真诚的一面，尽量保持通情达理。
面对“红颜知己”，你要相信，既然你做了他的恋人而她没有，就说明你的种子在他心里发芽了，她的种子还没有。只管种好你自己的花就好，不要去管别人的种子。
对于女人而言，朋友只有一种，就是“亦敌亦友”。
哪怕她是一个脾气温顺、为人厚道的女人，平日里在金兰姊妹中被刻薄欺负惯了的，也一定不能忍受自己的男朋友站在姊妹那边说话。因为在女人看来，一个男人的忠诚，始于他的嘴巴。
作为她的男朋友，不要单独接触她的朋友，也不要把她的朋友加为网友，永远把她隔在你和她的朋友们之间，不要去主动关心她的朋友。让她知道，你只对她一个人感兴趣。
只要她爱你，就会对你专一，她的异性朋友仅仅是作为市场的存在，好比房子上的一扇窗，主要作用是看风景而不是跳楼。
如果你承认香港人不是这世界上最喜求新求变的一群，为何幻想他们会为了爱情而使自己已经安顿好的人生来个翻天覆地的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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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恋爱军师
没有人肯承认，当我们在关心别人的生活时，有句潜台词是“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
朋友们的意见大体上可以分为‘纯属娱乐’和‘真心实意’两类。朋友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起哄的人居多，而打电话或单独见面时则比较能够听到认真的意见。
有时候二人产生矛盾，几日冷战之后，再见面时双方对质往往是各自怀揣朋友的意见，有备而来。∵"没什么感情经验，许多事情都不知道怎样处理。我常常猜不到她怎么想，又不好开口问她，所以只好问朋友咯。”言谈中一脸“我在乎她，所以我问别人”的真诚表情。
本城民众在遇到问题时，倾向于先积极收集各路信息并汇集各方意见，再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最后还有空去看的话）。而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们普遍没有时间去“停一停，想一想”，于是，集思广益便直接越过独立思考，成为解答问题的不二法门。
遇到矛盾怎么办？问“过来人”。
不了解自己怎么办？问“了解我的人”。
不了解对方怎么办？问“异性朋友”，甚至“对方的朋友”。
别人观点不全面怎么办？多问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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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费劲的浪漫
初为这个专题做采访的时候，我觉得“香港人”简直就是“闷”的代名词。“恋爱中的香港人”，这话题真没什么噱头，因为“香港人”并不会因为“恋爱”而基因突变成“法国人”。你看，我到处打听人们亲身经历过最浪漫的事，可是每一次访问做下来，感觉都像看了一遍“无线电视台”拍的那些囿于家庭、学校、办公室的生活情景剧，一百集的剧本和二十集的也没什么不同。然而仔细一想，这世上并没有“浪漫”的统一标准，不是当事人的我，更没有资格批评不似好莱坞大片的爱情故事就不浪漫。
“过去我知道我人很闷，以为那并没什么；恋爱以后我才明白，别人也会觉得我闷的！以前我看电视，以为恋人对着海相互偎依着就浪漫了；恋爱以后我才明白，两个人对着海相互偎依，什么也不做保持那姿势一个钟头其实一点也不浪漫啊——至少我女朋友不觉得。”
xx对于“浪漫”的看法是：因爱之名刻意地为对方做些事。是否即兴并不要紧，重要的是心意。换言之，“浪漫”是一件包装了爱的礼物，而收件人主要关注的，却是礼物包装。“浪漫”需要动脑筋，需要花时间花力气，甚至花钱。接受的一方，是通过估计这件事情花费了对方多少人力物力，来体会其中所包含的爱意。∴费劲
VS好比叫一个中餐厨子烤一个芝士蛋糕，而我们的顾客，虽然平日吃惯中餐，并不嗜好蛋糕，却因为厨子做蛋糕的辛苦而深感欣慰，觉得那就是爱。
一个香港人，可能从小到大都没有自己的房间，要与兄弟姊妹甚至父母共处一室，因此，他大多数的秘密是没有物证的。他划分自己领域的办法，不是划出一块属于自己的空间，而是严格区分什么是自己的事、家人的事，以及别人的事。
然而，香港社会的公共空间是一个高度西化和商业文明的环境。人们在行为上受到约束和规范，在心理上戒除中国人脏乱差的劣根性，连搭个扶手电梯也自觉靠右，因此，回到家中的那份轻松自在，以及来自家人一粥一饭的情感慰藉，于他们是弥足珍贵的感受。对于这样一个香港人而言，爱情的最大意义在于建立一个自己的家庭，因为这样他就可以结束精神分裂的生活，与对方彼此既是家人，而家庭又是自己的事了。
可惜那大概是一个幻想。因为许多人在结婚以后不久，就会又开始有自己的事了。但恋爱中的人是不会考虑那么多的。他们怀抱着“等结了婚以后就不用搞这么多事了”的希望，努力地谈一场浪漫的恋爱，而制造浪漫的灵感来源，又时时离不开家庭生活：“做菜”、“整蛋糕”、嘘寒问暖……这些都是恋人之间表达爱情所最常用的方式。一场“真心实意的恋爱”就是“家庭生活预备役”。
这种恋爱文化的好处是：那些耐不住闷的人会在恋爱中自动淘汰，不至于要等到结婚以后才经不起考验；而那些与恋人浪漫得费劲的人终究会明白，那并不是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或者，不是适合自己的恋爱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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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做得太多的结果是一方盛情难却，一方暗自委屈；而说得太少的结果就是沟通失败，各自不领情。
香港人在“浪漫”一事上的想象力比较贫乏，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为人们在恋爱上的“风险规避”手段。我们既不愿意开口明示，彼此在心灵默契上又尚需修炼（即使恐怕用尽一生也修不成正果），便选择最保险的办法示爱。
什么是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主流社会的价值取向。比方说，我们送对方名牌服饰，心想：哪怕他/她不是特别喜欢这礼物，总归不至于特别讨厌吧？然而，我们有没有想过，如此没有个性的表达方式，是否会不期然地使那份心意也平庸了呢？这样一味“规避风险”下去，结果会不会变成“哪怕他/她不是特别喜欢我，总归不至于特别讨厌吧”？
真正的风险是什么？而我们所回避的又是什么？我想，也许是我们对于我们自己，以及情人的不断发现与理解。而我们一直回避的，会不会正是共同去寻求彼此间最有效的沟通方式？2.3 他极爱读书、思辨和写作。事实上，与他谈话永远是个不太顺畅的过程，这不仅是因为他的思绪跳跃频繁，而且还因为他思想的警惕与严谨，使他无法默认我们谈话中所出现的各种假设、概念与滥调。于是，我们不得不时时停下来辨别那些意味暧昧的词藻和说法，质疑它们的用意。
他曾经寄给我他写的两篇文章，清醒的文字里充满人生的矛盾与哲学的思考，令我看完以后良久无法置评与响应（自然也没有评论的资格和必要），只说：“你可以在公共计算机上写出这么私人、冷静的文章，在下佩服。”
我瞪着这样一份答卷，情不自禁地为一个痛苦的灵魂而落泪。这个灵魂与我毫无关系，可是那种无以自处的痛苦与迷惘却引发了来自我内心最深处的共鸣。我突然明白：我们与这个世界的关系，以及与其他所有人的关系，归根结底，是由我们与自己的关系所决定的。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关系在香港这个地方被迫要变得如此具体，容不得半点疑惑与抽象？一个二十九岁的年轻人，如果还没有一条看得清的人生轨迹，无法给旁人带来任何关于“稳定”与“前途”的想象，他就会被社会边缘化，成为异类，哪怕他像许多人一样热爱文学与足球。这个年轻人的爱情，因为他的无产而被宣告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