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有本心——最文艺植物笔记》书评

草木含情

我读到的是一群大学生对自然的感悟，亦有老师对自然的感悟。两相对比，年龄的不同，体悟自然各具特色。我爱这本书，亦如我爱他们笔下的花花草草。一花一世界

穿越古今的花间派对——读《草木有本心——最文艺植物笔记》

玫瑰不叫玫瑰，依然芳香如故。这是玫瑰的本心，人类为它贴上标签，赋予深意，然而它并不负责区分真情与假意，只保证自己在传情达意的一刻足够美艳。草木有本心，从来就不求美人折，倒是美人常常求其繁茂盛放，以此励志，或是为自己锦上添花。也有人把“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当口头禅，一失恋就乱用。从这个角度看，草木被嫌“无情”也是自然，只因它们太耿直，太自然，太真实。张娟等编著的《草木有本心——最文艺植物笔记》是在穿透“无情”的表象，将心比心，以人心的温度感受草木之本心，将诗和远方，当然也有眼前的苟且，一并寄情于身边的花花草草。寄情于花草，自古以来就是最文艺的一种表达方式，拥有傲人的传统。《草木有本心》每一篇都像一场穿越古今的派对，草木作为派对主角，无需刻意装点自己，便以自然之姿颠倒众生。派对并没有门槛，从古代大文豪到今日大学生，无不与草木推心置腹，分享花间心事，探讨生活哲学。面对一株桃树，《诗经》以“灼灼其华”赞其风韵；白居易以“人间四月芳菲尽”向群芳翻一个白眼；而明朝的唐寅恨不得醉死于花前，让看不穿他的人笑去吧；到了今天，年轻的诗人未必见过“灼灼其华”的桃夭佳人，但仍然会为桃花“圣光一样的微笑”所动容，期待自己人生的春天。面对一株鸢尾，有人为其“天上来的颜色”吟诗，也有人拟一段《枕草子》式的小说。同一个作者可以顿着诗的节奏说发财树“温柔得让人遗忘/敦厚得让人嫌弃”，也可以换个姿势，写成“在微风下轻微颤动，便让人觉得格外的温柔与敦厚”这样的散文。合欢树下，人们各自悲伤，但你的悲伤是小王子的垂泪，我的悲伤是软妹子的裙摆，她的悲伤却是春风夏雨中响亮的呼喊……这一场场的派对经过精心布局，而玩起来又是各行其道，任性发挥。草木间的派对，还让人与过往时光中更好的自己，或内心深处真实的自我，在同一个维度不期而遇。茉莉花下，写作者遇到两个名叫茉莉的女孩，一个是童年的玩伴，一个是少女时代的自己。而我在读两个茉莉的故事时，想起了自己所认识的好多个“茉莉”，并在她们千差万别的个性之间寻找隐秘的关联，寻找源自茉莉的那一份植物本心。我还想起一首名叫《小茉莉》的歌，想起今年口碑最好的国产文艺电影《路边野餐》里最动人的一场戏：生活得面目模糊却依然坚持写诗的中年男人，冲上魔幻了时间的舞台，对着不知今夕何夕的故乡与乡亲，高声唱起《小茉莉》：“小茉莉，请不要把我忘记，太阳出来了，我会来探望你。”满嘴跑着调，却让人听到哭。值得一提的是，本书作者中一大部分都是在读大学生，他们本身处于花样年华中，却已经对花开花落、草木枯荣看得深刻，写得细腻，必须点赞。这些孩子的文字有一种朴拙美感，他们笔下的植物大多与亲人、故乡、童年、日常琐事相关，而这一切全都指向生活中最好的部分，涌动着人们最本真的情怀。一本书读完，轮回了四季，游历了千年，人们在与自然的神交中，对生命意义获得新知，对自身也看得更通透。回看本书前言，“人是属天的植株”源自柏拉图《蒂迈欧》，柏拉图在原文中是将人的灵魂比作一棵“根不在地上而在天上的树”，因为它“居住在我们身体的顶部，把我们的视野从地上提升而向着天体的无限性”，这是神给予人的指导。我很喜欢张娟对“属天”的解读，或者说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解：“人的根系要驻扎天上，让自己与天亲近，具有神性，习得灵性。顺应自然四时变化，就是尊重生命的本体规律。”读到此书正值中秋，“秋光正好，在日常生活的美学里，我们也还有力量，用月中的一树桂花，给自己一个清洁明亮的交代。”这样的文字会让人一面给自己“交代”，一面脑补一幅画面：文艺女神，身着白裙，衣袖盈风，低眉敛目，流连于花间之美好，又怀揣对自然的敬意，将诗意栖居表达得恰如其分。这便是我所认识的张娟，而她也的确将自己花前留影的喜好写进了书里。这才是“花痴”的极致吧——贴近花花草草的灵性世界，观察其俯仰百态，咏叹其生命美学，与植物一同呼吸生活，冥想人生，对大自然深情告白。文／莫璇自由撰稿人，莫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