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力的世界》章节试读

《想象力的世界》的笔记-第28页

（志怪、博物及图录）在巫觋道士那里，这些书是有实用性的，如有一类记精怪的书是避邪远祸用的，中国古人有一个迷信观念，认为识得精怪之相或知道精怪之名，就可以躲避它们的侵扰《左传》宣公三年记楚子问鼎时说：
铸鼎象物，百物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魑魅罔两，莫能逢之。
而《白泽图》、《九鼎记》即是此类巫书，正如《抱朴子》内篇卷十七《登涉》所说：“知天下鬼之名字及《白泽图》、《九鼎记》，则众鬼自却。”又如有一类记地理的巫书，则是为外出避鬼驱邪或接引神仙用的，如被称为道教要籍的《五岳真形图》就是图文并茂地描述五岳地形及鬼神，用来“避邪恶鬼温疫鬼”，“召司命司危”及“五岳之君”的巫觋秘笈，据说“家有蓄图者，善神守护其家，众邪恶鬼灾患疾病皆自消灭也”，而常被人称为小说的《十洲记》，其实也是解释那些“因山源之规矩，睹河岳之盘曲……周旋委蛇，形以书字”，让人携带或披阅，以为“灵真之信”的符图的文字，传说西王母授给汉武帝的书中就有“禹经诸五岳，使工刻石记其里数”的地图，方士李少君传蓟子训，蓟又传刘京的书中就有“昆仑神州真形”及“十洲真形诸秘典”，而它们的用途即“道士执之，经行山川，百神群灵，尊奉亲迎”。

《想象力的世界》的笔记-第95页

（1）叶净能得天罗宫帝释差神送符本一卷，便能“须去即【去】，须来便来，推五岳即须臾，喝太阳海水时向逆流，通幽动【微】，制约宇宙，造化之内，无人可皆（偕）”，这个符本上记的全是鬼神名字。
（2）叶净能入京途中从华岳神手中救得无锡县令张某的富人，方法是画符化为天神。
（3）在长安劾治野狐精魅，救了康太清之女，叶净能用一领毡，四枚钉，“左手执剑，右手捉女子，斩为三段”，结果斩了野狐，“女子菀（宛）然无损”。
（4）为唐玄宗从钱塘取仙药，叶净能“一身元在观，化为【一】身与陛下取仙药”，并在钱塘符斩恶蜃，唐玄宗与高力士不相信，用计试之，被叶净能识破。
（5）在大内宴会上以酒翁化为道士与玄宗对饮，使“皇帝一见大笑，妃后共贺帝情”。
（6）唐玄宗梦神送龙肝，醒后请叶净能详梦，叶说“陛下合得龙肉吃”，于是以符掷水盆，“空中有一神人，送龙腿一只可重三十余斤”。
（7）开元十三年大旱，玄宗求雨，叶净能符召五岳神及天曹，天曹说因百姓抛其面米饼，所以有三年大旱，于是叶净能便“移雨”，“前后三日而足”。
（8）开元十四年，叶净能作法，“将皇帝及左右随驾等，同【往】剑南看灯，疾似飞云，申如电掣”，并让唐玄宗留小汗衫子一件于蜀王殿，后来剑南节度使上奏，因而令唐玄宗相信此事不虚。
（9）代玄宗向天曹地府问皇后有无子嗣，后天曹地府同报：“皇后此身不合有子。”
（10）叶净能携唐玄宗观月宫，“楼殿台阁，与世人不同，门窗【户】牖，全珠（殊）异世。……皆用水精玛瑙，莫恻（测）涯际”。月宫中“冷气凌人，雪凝复骨”。
（11）叶净能“见大内一宫人美貌殊绝”，便用符取来同寝，“美人昏似醉，都不觉之”，玄宗大怒，伏兵杀之，净能变化躲入柱中，遂归大罗天，“一道紫气，升空而去”。
（1）若干年后，中使在蜀中见叶净能，净能说玄宗“若欲得与臣相见，须待海竭河枯，山移地改”。
从头到尾，十二个故事以叶净能为主轴，从叶净能赴长安谒见唐玄宗到离开唐玄宗，前后相续，形成了一篇颇类似于后来章回体的长篇传奇小说。
值得注意的不是它的结构——尽管这种结构在中国小说史上有重大意义——而是它的故事来源。叶净能确有其人，生活在武则天时代，曾当过国子祭酒，据《旧唐书》卷三十七《五行志》记载，有人曾于神龙元年（705）上疏指斥他考炼金术为官，《新唐书》卷七十六《后妃韦庶人传》也记载他“善禁架”而被引入后廷，可知他确实精通道教的一套把戏而且颇为走红，但是他究竟是不是真资格的道士还很难说，况且景龙思念（710）中宗死后，李隆基（即玄宗）一下子发动政变，杀了大批韦、武旧党，叶净能也被处死。显然他不可能活到唐玄宗时代，与玄宗勾肩搭背，打得火热，更不可能若干年后又在蜀中现身。
那么，这十二个故事的原型究竟来自何处呢？我们可以发现，它们绝大多数是盛唐尤其是开元、天宝时期道士传说的变体，比如其中（1）、（）、（6）、（7）、（8）、（9）、（10）均在叶法善传说中有相同或相似的记载，而（10）、（11）、（12）则在罗公远故事中可以找到，（5）又见于张果的传说，而（10）在《龙城录》、《异闻录》中又归之申天师；而在唐玄宗开元、天宝年间，叶法善、罗公远、张果、申天师之类道士正是一批极走红的人物，他们代表了道教中以符箓禁咒、考召幻术为特征的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