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欣赏村上春树的文笔,毋宁说是认可林少华的翻译。“毋宁”,是他两部作品中出现频率较高的一个词。到今天尚未听说村上春树疯掉的消息我很意外,因为在他或许自认为洋洋洒洒的叙述中,病态一般地展现了数十重人格。分裂的人格是亦正亦邪的阿修罗,无疑他并没被其负面作用影响多少,这为他叫好又叫座的作品们作出了巨大贡献。对此即使挑剔如我也不得不连连称赞,以至在阅读的时候都放下了一贯的批判态度,享受起他那多重性格带来的精彩演出来。《斯普特尼克恋人》是我在一家濒临倒闭的书店以六折的价格买到的,当时店里只剩一本了,没拆封,此前我也没有听说过。我以飞快的速度抽出一本冯友兰著的《中国哲学简史》,费了好多眼神儿才从一堆畅销的莫言作品里搜寻出这本,并果断买下。最近看书比较散漫,好几本没能坚持到最后。正如有些主妇看电视剧从不半途而废一样,我也几乎从不抛弃没看完的书。《斯普特尼克恋人》使我重拾这一仅有的几样好习惯之一,对此我表示感恩。村上春树年纪不小了,即使以新世纪人类自欺欺人的划分老中青年纪的标准来看也绝不算年轻人了。他和新中国一样大,也和最近三十年的新中国一样在和时间的赛跑中保持了胜利者的姿态。在中国,即使是留过洋的他的同龄人,也没人敢保证像他一样高度被西洋化,前卫得严重。和他一样年纪不小却散发出资本主义发达国家那油光锃亮的色彩的日本作家大约不在少数,我亲身感受过的包括山本文绪和渡边淳一,只有当国家的富裕程度足够饱满,才有可能出现西方文化在社会上广泛传播的现象,而显然Nat King Cole和菲茨杰拉德对村上春树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和渡边淳一相比,村上春树展现出了数倍于他的生活热情,这从他习惯使用第一人称叙述故事即可看出。前者无法掩盖的对女性的沁入骨的歧视几乎没在他的作品中出现,相反,他敢于表达作为男性的或许难以启齿的自卑。但他笔下的人物从物理状态而言是自由的,只是情感上不可避免地呈现压抑的状态。村上春树的高产使其无法保证每部作品的一致质量,在用语上有时甚至因推敲过度而显得矫揉造作,所幸因真诚的写作态度而不时生产出动人描述,在表达人物的绝望和日常生活气息时尤为突出,这确凿是极少作家能到达的。最后说一句,我基本不看小说,只是看到村上春树的小说无一例外地想要纳入囊中,这就像是让一个连枣泥蛋糕都不吃的人硬是把冬枣给吞下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