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考察的生活不值得过

出版日期:2015-11
ISBN:9787508655400
作者:[美]理查德·克劳特
页数:167页

作者简介

柏拉图之所以是全部西方哲学乃至整个西方文化史上最伟大的哲学家和思想家之一,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如此多的著述,或者是他的许多思想今天仍然具有现实意义,而更在于他写作的方式。作为一位作家,他的创作魅力体现在其众多对话内容所反映出的巨大艺术造诣,以及其中所掺杂的大胆理念上。他试图感染他的读者,并将他们争取到富于哲学追求的生活道路上。这也可以解释,为何时至今日柏拉图仍然为人们所关注——任何一位抱持审慎态度阅读其著作的读者,都会在掩卷之后有所改变。
柏拉图的著作是为所有明哲聪慧的读者准备的,它们所针对的对象并不是学院派哲学家之类的专业读者,这也是为什么直到今天,要研究哲学或其学科分支的相关议题,柏拉图的著作仍然是重要的入门读物。

书籍目录

丛书编者前言
引 言
第一章 苏格拉底和经受考察的生活
第二章 诡辩家、演说家和社会规范的基础
第三章 灵魂、数学和理想的原型
第四章 “形式”的世界
第五章 爱与美
第六章 对善的追求
第七章 正义的定义
第八章 乌托邦
第九章 无神论和其他危险
年 表
深度阅读建议

内容概要

理查德•克劳特是西北大学人文学科的莫里森讲席教授。他的著作包括《苏格拉底和国家》(Socrates and the State)、《亚里士多德论人类的福祉》(Aristotle on the Human Good)、《什么是好的,为什么是好的》(What is Good and Why),他同时还是《柏拉图剑桥导读》(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Plato)的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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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总计2条)

  •       最新一部英文版的柏拉图作品集多达1700 余页。这些卷帙浩繁的著述涉及如此广泛的哲学议题,对这些议题的探讨程度也是如此之深,这使它们显得非同凡响。在这些著述中,柏拉图对以下问题展开了探寻:人类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什么东西才是我们最应该珍视的?我们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他还思考了我们置身其中的宇宙的本质,并追问我们应当如何在其间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我们应当如何组织社会,什么样的法律对我们而言是最有益的?相关的追寻由此进一步深入:对于上述的所有问题,我们是否可能获得解答,还是我们只能做出猜想?认识事物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借助什么样的方法可以获取知识,在追求知识的过程中我们面临怎样的障碍?对这些问题的探寻,将柏拉图引向了对许多重大问题的关注。这些问题涉及道德、政治、宗教、艺术、科学、数学、人类思想、爱和友谊、愉悦和性,以及其他方面。  柏拉图的作品以对话的形式呈现。对于其中任何一部作品而言,虽然在脱离其他作品的情况下,我们仍然可以单独研读并有所理解,但当我们系统地阅读它们,并将它们彼此关联时,我们更能认清柏拉图,他是一位富有条理、缜密深刻的一流思想家,还是一位具有探索精神并不断自我发展的写作者:他可能会在某一段对话中略带试探性地提出一些想法,并得出阶段性的结论,不久后,这些想法常常又换了一副面孔在他别的著作中出现。柏拉图反复尝试,以使思考更为深入;这也反映出他的观念:他的哲学不能被理解成一个已然建构完整的体系,或者更确切地说,建构完整的哲学体系根本就无法实现。柏拉图认为,将哲学体系视为已经完工的产物,人们一旦有了困惑,要做的仅仅是像检索一部大百科全书一样去检索答案。在柏拉图的设想中,哲学并不能替代我们自身对知识、问题的思考,并在思考的过程中形成属于我们自己的认识。  在柏拉图之前,没有任何一位西方思想家的思考具有如此的广度与深度,仅此一条,便足以使柏拉图成为最具重要性的作家。何况,柏拉图之所以是伟大的哲学家,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如此多的著述,或是因为他的许多思想今天仍然具有现实意义,更在于他写作的方式。作为一位作家,柏拉图的创作魅力体现在其众多对话内容所反映出的巨大艺术造诣,以及其中所掺杂的大胆的理念上。柏拉图试图感染他的读者,并将他们争取到富于哲学追求的生活道路上。这也可以解释,为何时至今日柏拉图仍然为人们所关注——任何一位(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抱持审慎态度阅读其著作的读者,都会在掩卷之后有所改变。  柏拉图的著作是为所有明哲聪慧的读者准备的,只要这些读者想要以一种系统的方式对道德、政治、宗教、知识和艺术展开严肃的思考。它们所针对的对象并不是像学院派哲学家之类的专业读者(虽然柏拉图也写下了一些适合这类读者阅读的著作)。这也是为什么直到今天,要研究哲学或其学科分支的相关议题,柏拉图的著作仍然是重要的入门读物。举例来说:关于“知识”,我们找不到比柏拉图的《美诺篇》(Meno)或《泰阿泰德篇》(Theaetetus)更好的哲学讨论材料;关于“爱”,我们找不到比他的《会饮篇》(Symposium)和《斐德罗篇》(Phaedrus)更好的资料;关于“遵守法律的责任”,我们也找不到比他的《克里托篇》(Crito)更好的论述。如果有人希望找到这样一种富有感染力的论述,其内容系统性地结合了宗教、科学、道德、政治、艺术和人性,没有哪本著作可以媲美柏拉图的《理想国》(Republic)。然而,阅读他的著作可能会遇到不小的困难,并且必须花费时间仔细阅读才能加以理解。例如,他的《巴门尼德篇》(Parmenides),堪称最令人费解、最让人吃力的哲学著作之一,以至于描述它的中心思想都是一件困难事,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它的大部分内容是在探讨局部统一为整体的各种方式。即便在他相对容易理解的著作中,柏拉图也没有让他的读者免受智力挑战的考验。柏拉图的目标是将我们从智慧的浅滩引向更深的水域。在柏拉图更具深度的著作中,他默认读者已经对他的其他作品有所了解。个别时候,柏拉图会提醒读者去注意某篇对话录与其他对话录之间具有的从属关系,但是更多的时候,这种线索是不存在的。新接触柏拉图的读者会意识到,关于他著作的阅读指引非常重要。  我们应当从哪里开始阅读?在其约26 本对话录中,我们应该从哪本开始着手?当然,“26 本”只是估算结果,因为一些过去被认为属于柏拉图的著作,如今引起了现代学者的争议,关于这些著作是否由柏拉图创作,人们的意见并不统一。即便在古代,这一问题也早被提起——一些收录在他不同版本的文集中的对话录是否真的出自其手?对于新接触柏拉图的人而言,并不存在一个好的或是最佳的切入点。我们也不能将他的著作划出主次。如果有人一定要对柏拉图的文集区分主次,那么,公允地说,很难确定哪部分内容可以被称作“次要的柏拉图对话录”。这些杰作长短不一,但都是柏拉图留下的智慧遗产。  然而,柏拉图的某些著作显然为其他著作奠定了阅读基础。成于其写作生涯晚期的作品,如《蒂迈欧篇》(Timaeus)、《克里特雅斯篇》(Critias)、《智者篇》(Sophist)、《政治家篇》(Statesman)和《律法篇》(Laws),有大量的对话都是理解柏拉图思想的切入点。其中的许多对话录都呈现出全新的面貌,显然柏拉图想让它们成为吸引读者进入哲学生活的入口。柏拉图所期望的效果多大程度上能够实现,则有赖于特定读者对哲学的兴趣了。  初窥堂奥者可能还会问:柏拉图的主要思想是什么?令人遗憾的是,如果你只关注看似是对话录中谈话者所暗示的结论,那么你将无法按照他所希望,或者他所应该被理解的方式阅读其著作。与结论同等重要的是谈话者得出其结论的理由,是这些争论中的其他谈话者所发表的反对意见,是谈话者之间情态化的相互关系。这些关系经由戏剧化的情景设定来反映,柏拉图经常运用此类情景设定来赋予谈话角色以生命力。柏拉图创作了这些对话录,但在其作品中,他并未像我们所认为的那样,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起到重要作用的谈话者。谈话者表达的内容究竟可以推导出怎样的结论,对此问题进行追问固然重要,但与此同等重要的是,在柏拉图借助相关对话将读者引向这些结论的过程中,他都做了些什么。  在柏拉图的许多著作中,他不仅向读者提出挑战,让他们对某一特定主题进行深入思考,同时,他也希望赢得读者对一些具有争议性结论的支持(这些结论往往是其作品中主要谈话者的主张)。很多(但不是全部)对话录,例如《欧绪弗洛篇》(Euthyphro)、《拉凯斯篇》(Laches)和《卡尔米德篇》(Charmides),最终都没有明确而具体的结论。柏拉图创作它们的主要目的可能是向读者展示,要对那些正在讨论的主题进行哲学化的思考,困难重重。也有一些基本原则重复出现在一或两本对话录中,并为所有谈话者所赞同。此外,还有一位谈话者——“苏格拉底”,他几乎出现在所有对话录中,并在大多数对话录里扮演交谈的主要角色。苏格拉底似乎代表着一种哲学教义的核心内容,我们可以这么说,这些内容既是柏拉图本人所得出的主要结论,也是他力图传授给我们——他的读者们的信息。  柏拉图哲学的精髓由若干原则组成。借由我们的感官所觉知的世界(它由那些平凡的事物组成,例如桌子、树木、月亮和星辰)并不是唯一仅存的世界,事实上,它是一个更深远的、永恒不变的、神圣的真实存在的反映。这一真实存在不能被观察到,只能为思想所触及。桌子、树木、月亮和星辰,我们可以用“美的”来形容,但我们必须要将从中感知到的“美”与某个不朽的、无形无质的存在区分开来。换句话说,这一存在正是所有美的事物的共通之处,也正是这一存在赋予这些事物以美。柏拉图将这种理想的存在称为“形式”或“理念”。  因此,世间就存在着诸如“美”的本身这样的事物,它不能与我们观察到的一般的美的事物混为一谈。它是美的形式。不仅仅是美,同样还存在的“形式”包括同一、静止、运动、三角形状、近似等。“形式”的世界是巨大而多样的。事实上,只要我们提及任何一种属性,它实际所指代的就是一种“形式”。对于那些寻常物件,我们之所以能够形容它们是“美丽的”、“巨大的”或“三角形的”,正是因为它们与“美”、“大”、“三角形状”等“形式”本身存在着联系。正因如此,柏拉图才会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通常所感知的世界不过是一个影子世界。众多我们称其为美的事物都具有统一性。恰是这种共同的内涵使所有这些事物成其之美。如果我们想要充分地理解美是什么,或者领略美的全部价值,那么柏拉图的上述理念是我们所必须努力去弄清楚的。因此,我们生活的方式也必须建立在一种对更深层次的、无形的存在的理解之上。  也许有人会拿柏拉图与同时代的德谟克利特(Democritus)做比较,后者曾得出如下结论:唯有承认我们所观察到的一般世界由一个更微观的世界所支配,一切才解释得通;这个微观世界的组成部分是微小的、不可见的原子,它们变化多样的运动、形态和大小,催生了那个更宏观的世界在我们感官中所呈现的各种形象。柏拉图和德谟克利特都认为,只有意识到我们的感官并不能完全地揭示根本的存在,才有望实现对现实世界的更深入理解。德谟克利特的理念在17 世纪得以复兴,并对物理学和化学产生了深远影响。相形之下,柏拉图关于“形式”的假设则比德谟克利特更进一步。“形式”,不存在物质形态;从根本上说,无论是与树木还是与原子相比,都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存在。我们之所以无法看到它,并不是因为我们的眼睛不能察觉它,而是因为它本身所具有的特性。德谟克利特的想法即便已经算是惊世骇俗,但他也没有像柏拉图那样,假设一种全新范畴的存在。这种存在比物质对象更具基础性,它是非物质的(因而也是难以察觉的)一类存在。  柏拉图认为,如果我们认真地思考我们是谁,我们就会不得不承认非物质对象的存在。我们并不等同于我们的肉体。相反,我们调动和使用身体的各个部分(或者决定移动我们的手臂,或者紧闭我们的双唇),控制我们身体的并不是另一副身体,而是灵魂。能够领悟各种“形式”的,正是灵魂而非身体。如下说法可能是人们所能理解的:为获取知识所采取的方式,必须对应想要了解的客体。灵魂,具有非物质的特性,它才是我们认知“形式”的合适工具。  此外,柏拉图还认为,灵魂既不会诞生也不会毁灭。当肉体死去时,灵魂并不会随之消亡,所以我们必须为来生做好准备,因为我们将接受神灵的奖赏或惩罚。这些神灵一直尽己所能审视着人类的生活。灵魂并不具备实体,我们所有人都曾经有过很多个前世,每个前世,灵魂都住在一个不同的躯体里。(人类的灵魂甚至能进入动物的躯体,因而我们周围经常看到的动物也许曾经也是人类,哪怕是我们自己,也可能曾经活在动物的躯体里。)在某个遥远的时代,或许是千万年以前,我们必定曾对“形式”有过非常清晰的理解。因为那时候,灵魂是脱离肉体而存在的,所以我们能处于一个很好的状态去洞见各种“形式”。我们都具有潜能,以回忆起我们曾经从“形式”中学到的智慧;通过减少对物质财富、感官愉悦,以及似是而非的社会价值(如权力、地位和财产)的依赖(像大多数人那样),我们可以重新发掘出这种潜能。  柏拉图强调,抵制这些世俗价值的诱惑是困难的,因为人类灵魂发挥主要影响力的部分对其好恶有着固有的偏执。然而,一旦理智挣脱了偏执的束缚,对于什么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人们就能展开正确的哲学探索,并进一步得出这样的结论:对于人类而言,最大的财富就是对世界的“形式”本质的理解和对我们的心理本能、欲望和动机的妥善安放。这种内在的和谐是实现人与人之间公平关系的唯一稳固基础。政治共同体应当由这样的人掌管,他们达到了精神和谐,对真正的价值有着深刻的理解,并将自己奉献于所有公民的共同利益。只有这样,政治共同体才会繁荣昌盛,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共同体(而不会变异为敌对阵营间的不息争斗)。当社会由具有公德心的人支配时,全体的善行才会最大程度得以实现。这些人不会出于自私的目的而依恋权力和财富,他们经由长期的学习和训练,已经对善的“形式”具备了恰当的理解。  柏拉图为什么通过撰写对话录来阐述根本性的理念?在《斐德罗篇》中,他借苏格拉底之口表达了这样一个观点:作为获取哲学真知的工具,所有的专著都有其固有的缺陷。在这里,苏格拉底告诉我们,文字是封固在纸面上的,它们不过是“鲜活的、拥有灵魂的交谈”的“倒影”。当人们对一本哲学专著提出疑问时,它并不能做出回答。它无法知道它的读者给出的预设条件,因为它不了解他们的背景和性格;也因此,它只适合于部分受众而非全部。  借助苏格拉底,柏拉图讨论了哲学专著的局限性。对话的表现形式是一种持续的提醒:书本无法将哲学理念网罗殆尽,语言交流才是探索哲学问题和获取哲学真知的主要方式。哲学专业的学生如果只学习写在哲学专著上的内容,他们就难以获得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要学好专业,他们必须参与到哲学辩论的交锋中去。书本知识并非完全一无是处(对于柏拉图而言,这也许是一个不得不接受的奇怪观点),但鲜活的哲学本身就是来源于社会生活的、自发成长的产物,对它而言,书本知识的重要性只能居于次要地位。人们对哲学主题的理解程度,基于他们向其他人解释自己的能力。他们解释的对象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所有拥有不同观点的人。作为柏拉图对话录中谈话者的历史原型,苏格拉底的深远影响不仅体现在柏拉图的写作上,同时也体现在他们传播哲学的共同方式上。在柏拉图看来,苏格拉底的人生观体现了作为人所应该有的生活态度:通过与他身边的雅典人交谈,苏格拉底试图理解关于人类存在的最深刻的问题,并希望借此能够改良,甚至彻底变革一个沉沦、肤浅的社会。苏格拉底没有留下任何文字,虽然在这方面,柏拉图并没有盲目地模仿他,但他仍然汲取了苏格拉底的理念——交谈才是增进哲学理解的基本手段。他借用对话的方式创作,正是上述理念的体现。  几乎在他所有的著作中,柏拉图的愿景都表露无遗,那就是,让苏格拉底崇尚交流和道德的生活方式继续拥有追随者。他想要我们得出某些结论(特别是在涉及关于“形式”的存在和灵魂的非物质性方面),但是,他又希望我们接受这些结论并不是因为遵从权威。他希望通过从事(写作)这种影响力比交谈更持久的活动,推进苏格拉底的事业,并对苏格拉底的人生及其深层意义进行探寻;与此同时,他又采用对话录的形式进行创作,这种形式无疑是在提醒我们——语言交谈才是增进哲学理解的主要途径。柏拉图把自己从作品中抹去,不是因为他期望我们花费更多的精力去弄清他的思想,而是因为,他坚信,弄清他(或者其他任何人)的想法不应是哲学思考的根本任务。以柏拉图的精神去阅读柏拉图,就是将柏拉图的哲学阐述视作通往更远目标的途径,这个目标就是发展我们自己的哲学观点。  尽管如此,柏拉图的读者对其生平及思想得以产生的文化氛围,仍然怀有无法克制的好奇;如果把这些细节理解为对他产生过影响的因素,那么它们会有助于我们了解他。在他的对话录中,不仅仅是苏格拉底,几乎所有的交谈者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人物,他们都是雅典社会乃至希腊城邦中的上层人物。彼时的希腊城邦正处在智力和政治风暴的席卷之下。柏拉图诞生于公元前427 年,此时距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已过去四年。战争的对阵双方是斯巴达(Sparta)和雅典,前者是一个严密组织的军事社会,后者则实行民主制度。公元前404 年,雅典被击败,五年之后,苏格拉底因为对神不敬遭受审判并被处死刑。这些事件促使柏拉图迫切地思考各种政治和道德问题。从他的对话录中可以看出,他关注的议题广泛,从斯巴达与雅典不同制度的优势和缺陷,到(为了战胜外部的敌人和内部的腐蚀者)政治共同体应该致力的目标。他作品中的谈话者讨论着以下问题:诸神是怎样的存在?我们如何得知什么才是真正的虔诚?  影响柏拉图的,不仅是战争时期不断冲击雅典的政治风波,更有当时的文化进步人士——提出“原子论”的德谟克利特和同时代其他充满求知欲的思想家,他们的观点都引起了柏拉图的关注。据说,在将近40 岁的时候,柏拉图曾探访过西西里(Sicily)的一个数学家团体,而且他的一些著作也表明,对于当时几何学和数论的研究方法与成果,他都颇有涉猎。在此后的岁月里,他两次重返西西里;这段时期,他正尝试按照《理想国》和《律法篇》所描述的模式重塑狄奥尼修二世(Dionysius II) 的统治,最终以失败告终。  公元前4 世纪80 年代中期,在第一次游历西西里之后,柏拉图在雅典郊外一座为纪念英雄阿卡德穆(Academos)而建的公园里创立了一个学术团体,并将之命名为“阿加德米”(Academy),后世的学院(academy)由此得名。在这个团体里,柏拉图聚集了一些当时一流的数学家和哲学家,其中就包括亚里士多德(Aristotle)——他17 岁时(公元前367 年)离开故乡斯塔吉拉(Stagira),来到柏拉图的“学院”,开始过上以研究和写作为主的生活。亚里士多德在这儿度过了20 年,直到公元前347 年柏拉图去世他才离开。随后“学院”的领导权交到了柏拉图的侄子手中,作为一个充满生机的研究机构,它在此后三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始终保持活跃。  从(活跃于公元3 世纪的)普罗提诺(Plotinus)的著述中,我们可以发现柏拉图的哲学在古代世界最重要的一次复兴。中古的哲学家,诸如奥古斯丁(Augustine)和阿奎纳(Aquinas),以及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本主义者马尔西利奥• 费奇诺(Marsilio Facino),都深受柏拉图和普罗提诺著作的影响。柏拉图和普罗提诺赋予“至善的理型”(theform of the good)的核心地位重新被基督教哲学家代入到对上帝的解释当中,在某种程度上,“至善的理型”是与上帝类似的存在:二者都是永恒不朽、无形无质的范式,世界的其他部分都以它们为原型而塑造,它们也是世间其他万物的起源。  到19和20世纪,哪怕是非基督徒或反基督教信仰的思想家,都从柏拉图的著述中获得启发,他们似乎发掘了一个关于哲学理念和思考方式的无尽宝藏。柏拉图对话录中的谈话者所关注的许多问题,如今仍然困扰或吸引着我们:我们如何才能获得精神的和谐?社会应当如何黏合一体并得到良好治理?在政治生活中,宗教应该发挥怎样的作用?什么是正义,我们为什么要保持正义?是否有依据推论出在我们的眼睛和耳朵可以感知到的世界之外,还存在着另一种实在?对于这些问题,柏拉图的著作不一定能给出最合理的答案;但如果他能够帮助我们获得我们自己的答案,那么,他已经完成了其作为一个著作者的主要使命。理查德·克劳特
  •      最新一部英文版的柏拉图作品集多达1700 余页。这些卷帙浩繁的著述涉及如此广泛的哲学议题,对这些议题的探讨程度也是如此之深,这使它们显得非同凡响。在这些著述中,柏拉图对以下问题展开了探寻:人类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什么东西才是我们最应该珍视的?我们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他还思考了我们置身其中的宇宙的本质,并追问我们应当如何在其间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我们应当如何组织社会,什么样的法律对我们而言是最有益的?相关的追寻由此进一步深入:对于上述的所有问题,我们是否可能获得解答,还是我们只能做出猜想?认识事物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借助什么样的方法可以获取知识,在追求知识的过程中我们面临怎样的障碍?对这些问题的探寻,将柏拉图引向了对许多重大问题的关注。这些问题涉及道德、政治、宗教、艺术、科学、数学、人类思想、爱和友谊、愉悦和性,以及其他方面。  柏拉图的作品以对话的形式呈现。对于其中任何一部作品而言,虽然在脱离其他作品的情况下,我们仍然可以单独研读并有所理解,但当我们系统地阅读它们,并将它们彼此关联时,我们更能认清柏拉图,他是一位富有条理、缜密深刻的一流思想家,还是一位具有探索精神并不断自我发展的写作者:他可能会在某一段对话中略带试探性地提出一些想法,并得出阶段性的结论,不久后,这些想法常常又换了一副面孔在他别的著作中出现。柏拉图反复尝试,以使思考更为深入;这也反映出他的观念:他的哲学不能被理解成一个已然建构完整的体系,或者更确切地说,建构完整的哲学体系根本就无法实现。柏拉图认为,将哲学体系视为已经完工的产物,人们一旦有了困惑,要做的仅仅是像检索一部大百科全书一样去检索答案。在柏拉图的设想中,哲学并不能替代我们自身对知识、问题的思考,并在思考的过程中形成属于我们自己的认识。  在柏拉图之前,没有任何一位西方思想家的思考具有如此的广度与深度,仅此一条,便足以使柏拉图成为最具重要性的作家。何况,柏拉图之所以是伟大的哲学家,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如此多的著述,或是因为他的许多思想今天仍然具有现实意义,更在于他写作的方式。作为一位作家,柏拉图的创作魅力体现在其众多对话内容所反映出的巨大艺术造诣,以及其中所掺杂的大胆的理念上。柏拉图试图感染他的读者,并将他们争取到富于哲学追求的生活道路上。这也可以解释,为何时至今日柏拉图仍然为人们所关注——任何一位(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抱持审慎态度阅读其著作的读者,都会在掩卷之后有所改变。  柏拉图的著作是为所有明哲聪慧的读者准备的,只要这些读者想要以一种系统的方式对道德、政治、宗教、知识和艺术展开严肃的思考。它们所针对的对象并不是像学院派哲学家之类的专业读者(虽然柏拉图也写下了一些适合这类读者阅读的著作)。这也是为什么直到今天,要研究哲学或其学科分支的相关议题,柏拉图的著作仍然是重要的入门读物。举例来说:关于“知识”,我们找不到比柏拉图的《美诺篇》(Meno)或《泰阿泰德篇》(Theaetetus)更好的哲学讨论材料;关于“爱”,我们找不到比他的《会饮篇》(Symposium)和《斐德罗篇》(Phaedrus)更好的资料;关于“遵守法律的责任”,我们也找不到比他的《克里托篇》(Crito)更好的论述。如果有人希望找到这样一种富有感染力的论述,其内容系统性地结合了宗教、科学、道德、政治、艺术和人性,没有哪本著作可以媲美柏拉图的《理想国》(Republic)。然而,阅读他的著作可能会遇到不小的困难,并且必须花费时间仔细阅读才能加以理解。例如,他的《巴门尼德篇》(Parmenides),堪称最令人费解、最让人吃力的哲学著作之一,以至于描述它的中心思想都是一件困难事,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它的大部分内容是在探讨局部统一为整体的各种方式。即便在他相对容易理解的著作中,柏拉图也没有让他的读者免受智力挑战的考验。柏拉图的目标是将我们从智慧的浅滩引向更深的水域。在柏拉图更具深度的著作中,他默认读者已经对他的其他作品有所了解。个别时候,柏拉图会提醒读者去注意某篇对话录与其他对话录之间具有的从属关系,但是更多的时候,这种线索是不存在的。新接触柏拉图的读者会意识到,关于他著作的阅读指引非常重要。  我们应当从哪里开始阅读?在其约26 本对话录中,我们应该从哪本开始着手?当然,“26 本”只是估算结果,因为一些过去被认为属于柏拉图的著作,如今引起了现代学者的争议,关于这些著作是否由柏拉图创作,人们的意见并不统一。即便在古代,这一问题也早被提起——一些收录在他不同版本的文集中的对话录是否真的出自其手?对于新接触柏拉图的人而言,并不存在一个好的或是最佳的切入点。我们也不能将他的著作划出主次。如果有人一定要对柏拉图的文集区分主次,那么,公允地说,很难确定哪部分内容可以被称作“次要的柏拉图对话录”。这些杰作长短不一,但都是柏拉图留下的智慧遗产。  然而,柏拉图的某些著作显然为其他著作奠定了阅读基础。成于其写作生涯晚期的作品,如《蒂迈欧篇》(Timaeus)、《克里特雅斯篇》(Critias)、《智者篇》(Sophist)、《政治家篇》(Statesman)和《律法篇》(Laws),有大量的对话都是理解柏拉图思想的切入点。其中的许多对话录都呈现出全新的面貌,显然柏拉图想让它们成为吸引读者进入哲学生活的入口。柏拉图所期望的效果多大程度上能够实现,则有赖于特定读者对哲学的兴趣了。  初窥堂奥者可能还会问:柏拉图的主要思想是什么?令人遗憾的是,如果你只关注看似是对话录中谈话者所暗示的结论,那么你将无法按照他所希望,或者他所应该被理解的方式阅读其著作。与结论同等重要的是谈话者得出其结论的理由,是这些争论中的其他谈话者所发表的反对意见,是谈话者之间情态化的相互关系。这些关系经由戏剧化的情景设定来反映,柏拉图经常运用此类情景设定来赋予谈话角色以生命力。柏拉图创作了这些对话录,但在其作品中,他并未像我们所认为的那样,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起到重要作用的谈话者。谈话者表达的内容究竟可以推导出怎样的结论,对此问题进行追问固然重要,但与此同等重要的是,在柏拉图借助相关对话将读者引向这些结论的过程中,他都做了些什么。  在柏拉图的许多著作中,他不仅向读者提出挑战,让他们对某一特定主题进行深入思考,同时,他也希望赢得读者对一些具有争议性结论的支持(这些结论往往是其作品中主要谈话者的主张)。很多(但不是全部)对话录,例如《欧绪弗洛篇》(Euthyphro)、《拉凯斯篇》(Laches)和《卡尔米德篇》(Charmides),最终都没有明确而具体的结论。柏拉图创作它们的主要目的可能是向读者展示,要对那些正在讨论的主题进行哲学化的思考,困难重重。也有一些基本原则重复出现在一或两本对话录中,并为所有谈话者所赞同。此外,还有一位谈话者——“苏格拉底”,他几乎出现在所有对话录中,并在大多数对话录里扮演交谈的主要角色。苏格拉底似乎代表着一种哲学教义的核心内容,我们可以这么说,这些内容既是柏拉图本人所得出的主要结论,也是他力图传授给我们——他的读者们的信息。  柏拉图哲学的精髓由若干原则组成。借由我们的感官所觉知的世界(它由那些平凡的事物组成,例如桌子、树木、月亮和星辰)并不是唯一仅存的世界,事实上,它是一个更深远的、永恒不变的、神圣的真实存在的反映。这一真实存在不能被观察到,只能为思想所触及。桌子、树木、月亮和星辰,我们可以用“美的”来形容,但我们必须要将从中感知到的“美”与某个不朽的、无形无质的存在区分开来。换句话说,这一存在正是所有美的事物的共通之处,也正是这一存在赋予这些事物以美。柏拉图将这种理想的存在称为“形式”或“理念”。  因此,世间就存在着诸如“美”的本身这样的事物,它不能与我们观察到的一般的美的事物混为一谈。它是美的形式。不仅仅是美,同样还存在的“形式”包括同一、静止、运动、三角形状、近似等。“形式”的世界是巨大而多样的。事实上,只要我们提及任何一种属性,它实际所指代的就是一种“形式”。对于那些寻常物件,我们之所以能够形容它们是“美丽的”、“巨大的”或“三角形的”,正是因为它们与“美”、“大”、“三角形状”等“形式”本身存在着联系。正因如此,柏拉图才会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通常所感知的世界不过是一个影子世界。众多我们称其为美的事物都具有统一性。恰是这种共同的内涵使所有这些事物成其之美。如果我们想要充分地理解美是什么,或者领略美的全部价值,那么柏拉图的上述理念是我们所必须努力去弄清楚的。因此,我们生活的方式也必须建立在一种对更深层次的、无形的存在的理解之上。  也许有人会拿柏拉图与同时代的德谟克利特(Democritus)做比较,后者曾得出如下结论:唯有承认我们所观察到的一般世界由一个更微观的世界所支配,一切才解释得通;这个微观世界的组成部分是微小的、不可见的原子,它们变化多样的运动、形态和大小,催生了那个更宏观的世界在我们感官中所呈现的各种形象。柏拉图和德谟克利特都认为,只有意识到我们的感官并不能完全地揭示根本的存在,才有望实现对现实世界的更深入理解。德谟克利特的理念在17 世纪得以复兴,并对物理学和化学产生了深远影响。相形之下,柏拉图关于“形式”的假设则比德谟克利特更进一步。“形式”,不存在物质形态;从根本上说,无论是与树木还是与原子相比,都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存在。我们之所以无法看到它,并不是因为我们的眼睛不能察觉它,而是因为它本身所具有的特性。德谟克利特的想法即便已经算是惊世骇俗,但他也没有像柏拉图那样,假设一种全新范畴的存在。这种存在比物质对象更具基础性,它是非物质的(因而也是难以察觉的)一类存在。  柏拉图认为,如果我们认真地思考我们是谁,我们就会不得不承认非物质对象的存在。我们并不等同于我们的肉体。相反,我们调动和使用身体的各个部分(或者决定移动我们的手臂,或者紧闭我们的双唇),控制我们身体的并不是另一副身体,而是灵魂。能够领悟各种“形式”的,正是灵魂而非身体。如下说法可能是人们所能理解的:为获取知识所采取的方式,必须对应想要了解的客体。灵魂,具有非物质的特性,它才是我们认知“形式”的合适工具。  此外,柏拉图还认为,灵魂既不会诞生也不会毁灭。当肉体死去时,灵魂并不会随之消亡,所以我们必须为来生做好准备,因为我们将接受神灵的奖赏或惩罚。这些神灵一直尽己所能审视着人类的生活。灵魂并不具备实体,我们所有人都曾经有过很多个前世,每个前世,灵魂都住在一个不同的躯体里。(人类的灵魂甚至能进入动物的躯体,因而我们周围经常看到的动物也许曾经也是人类,哪怕是我们自己,也可能曾经活在动物的躯体里。)在某个遥远的时代,或许是千万年以前,我们必定曾对“形式”有过非常清晰的理解。因为那时候,灵魂是脱离肉体而存在的,所以我们能处于一个很好的状态去洞见各种“形式”。我们都具有潜能,以回忆起我们曾经从“形式”中学到的智慧;通过减少对物质财富、感官愉悦,以及似是而非的社会价值(如权力、地位和财产)的依赖(像大多数人那样),我们可以重新发掘出这种潜能。  柏拉图强调,抵制这些世俗价值的诱惑是困难的,因为人类灵魂发挥主要影响力的部分对其好恶有着固有的偏执。然而,一旦理智挣脱了偏执的束缚,对于什么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人们就能展开正确的哲学探索,并进一步得出这样的结论:对于人类而言,最大的财富就是对世界的“形式”本质的理解和对我们的心理本能、欲望和动机的妥善安放。这种内在的和谐是实现人与人之间公平关系的唯一稳固基础。政治共同体应当由这样的人掌管,他们达到了精神和谐,对真正的价值有着深刻的理解,并将自己奉献于所有公民的共同利益。只有这样,政治共同体才会繁荣昌盛,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共同体(而不会变异为敌对阵营间的不息争斗)。当社会由具有公德心的人支配时,全体的善行才会最大程度得以实现。这些人不会出于自私的目的而依恋权力和财富,他们经由长期的学习和训练,已经对善的“形式”具备了恰当的理解。  柏拉图为什么通过撰写对话录来阐述根本性的理念?在《斐德罗篇》中,他借苏格拉底之口表达了这样一个观点:作为获取哲学真知的工具,所有的专著都有其固有的缺陷。在这里,苏格拉底告诉我们,文字是封固在纸面上的,它们不过是“鲜活的、拥有灵魂的交谈”的“倒影”。当人们对一本哲学专著提出疑问时,它并不能做出回答。它无法知道它的读者给出的预设条件,因为它不了解他们的背景和性格;也因此,它只适合于部分受众而非全部。  借助苏格拉底,柏拉图讨论了哲学专著的局限性。对话的表现形式是一种持续的提醒:书本无法将哲学理念网罗殆尽,语言交流才是探索哲学问题和获取哲学真知的主要方式。哲学专业的学生如果只学习写在哲学专著上的内容,他们就难以获得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要学好专业,他们必须参与到哲学辩论的交锋中去。书本知识并非完全一无是处(对于柏拉图而言,这也许是一个不得不接受的奇怪观点),但鲜活的哲学本身就是来源于社会生活的、自发成长的产物,对它而言,书本知识的重要性只能居于次要地位。人们对哲学主题的理解程度,基于他们向其他人解释自己的能力。他们解释的对象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所有拥有不同观点的人。作为柏拉图对话录中谈话者的历史原型,苏格拉底的深远影响不仅体现在柏拉图的写作上,同时也体现在他们传播哲学的共同方式上。在柏拉图看来,苏格拉底的人生观体现了作为人所应该有的生活态度:通过与他身边的雅典人交谈,苏格拉底试图理解关于人类存在的最深刻的问题,并希望借此能够改良,甚至彻底变革一个沉沦、肤浅的社会。苏格拉底没有留下任何文字,虽然在这方面,柏拉图并没有盲目地模仿他,但他仍然汲取了苏格拉底的理念——交谈才是增进哲学理解的基本手段。他借用对话的方式创作,正是上述理念的体现。  几乎在他所有的著作中,柏拉图的愿景都表露无遗,那就是,让苏格拉底崇尚交流和道德的生活方式继续拥有追随者。他想要我们得出某些结论(特别是在涉及关于“形式”的存在和灵魂的非物质性方面),但是,他又希望我们接受这些结论并不是因为遵从权威。他希望通过从事(写作)这种影响力比交谈更持久的活动,推进苏格拉底的事业,并对苏格拉底的人生及其深层意义进行探寻;与此同时,他又采用对话录的形式进行创作,这种形式无疑是在提醒我们——语言交谈才是增进哲学理解的主要途径。柏拉图把自己从作品中抹去,不是因为他期望我们花费更多的精力去弄清他的思想,而是因为,他坚信,弄清他(或者其他任何人)的想法不应是哲学思考的根本任务。以柏拉图的精神去阅读柏拉图,就是将柏拉图的哲学阐述视作通往更远目标的途径,这个目标就是发展我们自己的哲学观点。  尽管如此,柏拉图的读者对其生平及思想得以产生的文化氛围,仍然怀有无法克制的好奇;如果把这些细节理解为对他产生过影响的因素,那么它们会有助于我们了解他。在他的对话录中,不仅仅是苏格拉底,几乎所有的交谈者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人物,他们都是雅典社会乃至希腊城邦中的上层人物。彼时的希腊城邦正处在智力和政治风暴的席卷之下。柏拉图诞生于公元前427 年,此时距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已过去四年。战争的对阵双方是斯巴达(Sparta)和雅典,前者是一个严密组织的军事社会,后者则实行民主制度。公元前404 年,雅典被击败,五年之后,苏格拉底因为对神不敬遭受审判并被处死刑。这些事件促使柏拉图迫切地思考各种政治和道德问题。从他的对话录中可以看出,他关注的议题广泛,从斯巴达与雅典不同制度的优势和缺陷,到(为了战胜外部的敌人和内部的腐蚀者)政治共同体应该致力的目标。他作品中的谈话者讨论着以下问题:诸神是怎样的存在?我们如何得知什么才是真正的虔诚?  影响柏拉图的,不仅是战争时期不断冲击雅典的政治风波,更有当时的文化进步人士——提出“原子论”的德谟克利特和同时代其他充满求知欲的思想家,他们的观点都引起了柏拉图的关注。据说,在将近40 岁的时候,柏拉图曾探访过西西里(Sicily)的一个数学家团体,而且他的一些著作也表明,对于当时几何学和数论的研究方法与成果,他都颇有涉猎。在此后的岁月里,他两次重返西西里;这段时期,他正尝试按照《理想国》和《律法篇》所描述的模式重塑狄奥尼修二世(Dionysius II) 的统治,最终以失败告终。  公元前4 世纪80 年代中期,在第一次游历西西里之后,柏拉图在雅典郊外一座为纪念英雄阿卡德穆(Academos)而建的公园里创立了一个学术团体,并将之命名为“阿加德米”(Academy),后世的学院(academy)由此得名。在这个团体里,柏拉图聚集了一些当时一流的数学家和哲学家,其中就包括亚里士多德(Aristotle)——他17 岁时(公元前367 年)离开故乡斯塔吉拉(Stagira),来到柏拉图的“学院”,开始过上以研究和写作为主的生活。亚里士多德在这儿度过了20 年,直到公元前347 年柏拉图去世他才离开。随后“学院”的领导权交到了柏拉图的侄子手中,作为一个充满生机的研究机构,它在此后三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始终保持活跃。  从(活跃于公元3 世纪的)普罗提诺(Plotinus)的著述中,我们可以发现柏拉图的哲学在古代世界最重要的一次复兴。中古的哲学家,诸如奥古斯丁(Augustine)和阿奎纳(Aquinas),以及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本主义者马尔西利奥• 费奇诺(Marsilio Facino),都深受柏拉图和普罗提诺著作的影响。柏拉图和普罗提诺赋予“至善的理型”(theform of the good)的核心地位重新被基督教哲学家代入到对上帝的解释当中,在某种程度上,“至善的理型”是与上帝类似的存在:二者都是永恒不朽、无形无质的范式,世界的其他部分都以它们为原型而塑造,它们也是世间其他万物的起源。  到19和20世纪,哪怕是非基督徒或反基督教信仰的思想家,都从柏拉图的著述中获得启发,他们似乎发掘了一个关于哲学理念和思考方式的无尽宝藏。柏拉图对话录中的谈话者所关注的许多问题,如今仍然困扰或吸引着我们:我们如何才能获得精神的和谐?社会应当如何黏合一体并得到良好治理?在政治生活中,宗教应该发挥怎样的作用?什么是正义,我们为什么要保持正义?是否有依据推论出在我们的眼睛和耳朵可以感知到的世界之外,还存在着另一种实在?对于这些问题,柏拉图的著作不一定能给出最合理的答案;但如果他能够帮助我们获得我们自己的答案,那么,他已经完成了其作为一个著作者的主要使命。理查德·克劳特

精彩短评 (总计8条)

  •     打算开始读原典,希望读了导读以后更容易入手一些
  •     柏拉图提倡的正义、美和善来源于集体和内心的和谐统一。完全因为其本身的正当性,而不受外力影响。
  •     导读性质,还可以吧。认真读过《理想国》,觉得概念还是说清楚了的。就是封面设计感觉太一般了。
  •     小薄書來的快,去得快,這本格外的爛。剩下三本大厚本,抓緊了爺爺!
  •     书名说明一切,以及对话体这种形式是哲学最高形式,金刚经也强调了这个问题
  •     让你产生质疑的生活
  •     “望江柏拉图学园”赠书,梁中和老师题签:欢迎开启追问之路。
  •     无论灵魂是否会存续,只要我们具备正义及其他道德品质,此生仍然值得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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