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伽丘论爱情》书评

《薄伽丘论爱情》：爱情的疑问：想象与现实的反诘

文/吴情东罗马帝国灭亡之后，欧洲进入了漫长的中世纪。在这一历史时期，基督教文化占据社会主流地位，其教义和规则深刻影响并塑造了当时绝大多数人的生产生活，除了少数红衣大主教。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和资产阶级的壮大，以禁欲主义和逾越道德面目出现的主教，受到了广泛的质疑。在指责和辩驳中，诞生了最初的人文主义者，他们引领了文艺复兴运动，借回到古希腊罗马的口号提出自己的主张：要做人，做有感情的人，而非神的奴隶。在这一声势浩大、成果纷繁的运动之后，我们检视其遗留的社会文化遗产，会发现，先辈们留下了一大批优秀的文学佳作和艺术精品，其中就有薄伽丘的《爱情十三问》和《爱的摧残》，也即今日所见《薄伽丘论爱情》的两部分。薄伽丘个人笃行宗教义理，但对教会和教皇的道德说教表示矛盾和反感。基督教教义宣扬，自人类始祖亚当、夏娃在伊甸园偷吃智慧树上的禁果，被赶出乐园后，人类即进入了生殖与劳作的痛苦循环之中，背负着沉重的“原罪”。然而在薄伽丘看来，现实的两性关系是真实的、快乐的，而非猥亵的、粗俗的；基督教文化对情爱和欲望的想象，尽管来自《圣经》，有其正当性和合法性，但凌驾和脱离现实，将人的地位和尊严肆意践踏，使之卑贱不堪。《爱情十三问》中，一群贵族青年乘船出海，途中被风暴吹到一座古城，无奈只得逗留数日，意外遇见城中几位贵族，并受邀参加他们的宴会。宴会上，贵族男女共玩一个游戏，在游戏中针对爱情提出疑问并回答辩论。在这部小说里，薄伽丘将现实、神话和历史典故融于一体，夹叙夹议，使得整个故事虽在宗教背景下，却依旧闪耀着对现实与人的关怀。小说结构鲜明，文字典雅，情节流畅，尽管叙事性不强，人物塑造也有待加强，但其智慧光芒却不容抹杀，堪称是一场思想的盛宴。在宴席上，女王（游戏角色）和众人间关于爱情话题进行反复争论，各不相让，也让我们重新对诸如“爱情、贞洁、情欲、占有、舍得”等概念再次沉思和问询。无疑，就形式而言，这部小说为薄伽丘后期的名作《十日谈》奠定了初步基础，叙事的整体框架，情节设置与展开，主要人物个性和思想的书写，都显示出因袭和发展的关系。如果说在《爱情十三问》中，薄伽丘采用了第三人称客观叙述的话，那么，在《爱的摧残》中，他则加入了双重音调，叙述者“我”给爱人讲一个关于爱情悲剧的故事，借此表达个人情思和志愿。为了感动恋人，适当的渲染和烘托也就不足为奇，而叙事者“我”有着个人的生活经验和认识体系，针对所诉故事中的人物情节，自然有不少主观裁夺和偏执臆想，因此，叙述者“我”和人物之间便产生了张力（tension）。就一点而言，多少启发了后现代作家的“元小说”创作。爱情于薄伽丘而言，亦如小说中人物所感，有欢笑，也有泪水；有甜蜜，也有苦涩辛酸。如若知人论世，《爱的摧残》中的叙述者者“我”，显然是薄伽丘本人的化身。深爱着一位贵族女子菲亚美达的他，“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如若就文本谈文本，《爱情十三问》和《爱的摧残》两部小说，也不乏可圈可点之处。它们对情和欲的正视（乃至褒扬），对爱情的向往和怀疑，对生活之目的性的追求和对失序的担忧，千百年后读之，依旧感同身受。如要转载，【豆邮】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