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金字塔》书评

奇跡的出现，文明的淹沒

《水晶金字塔》是新禦手洗潔的四部超过四十萬字的實驗風格的超長篇的第二部（第一部《黑暗坡的食人樹》、第三部《眩暈》、第四部《雅特布斯》）。和《黑暗坡的食人树》《眩晕》中极端的异想风格相比，《水晶金字塔》风格尚属朴实，除了密室死尸（高塔密室中作游泳状的尸体）单一离奇诡计外，并没有设置更多的诡异的事件。但是在作品长度上，《水晶金字塔》台版五百多页的长度却又超过了上述两部作品。多出来的页数，少下去的诡计，并不意味这纯粹又是一部注水作。（当然有一些部分的水分不少也是不争之实）创作构想：《水晶金字塔》的悬疑分为两层，一为古夫王金字塔的形成及功用的猜想；一为发生在恶女角高塔中密室里的杀人事件的侦破。同时，高塔密室的杀人事件的谜底揭示同样分为两种解答，前一种解答将金字塔功用猜想运用到高塔杀人事件中，后一种解答否定了前一种中运用金字塔功用原理来作案的解答。由于这方面的咨询匮乏，在金字塔的功用原理的猜想，不能确切知道是岛田的突发奇想还是是前人考古学者已有的考据分析结果给了岛田灵感，总之与巴别塔和巴比伦空中花园的结合让这种观点在形式上存在理论上的依据与实践上的可能。这也是在高塔密室杀人事件的最终解答虽然并不多让人震撼，但小说磅礴宏伟的构架与想象力依然给人十足美感的原因。窃以为，有这样一种可能，运用到金字塔功用猜想来制造密室杀人事件可能在起初是岛田构想这部长篇巨制的核心思想，但在小说的推进过程中，才发现这样的理论在实际的密室杀人中存在很大的漏洞，就如第二解答时，御手洗洁否定第一解答时所说，这一疏忽是常识性知识的未加考虑，得出第一层错误解答的硬伤其实只要回头细想就一定会被发觉，但是这一猜想又是那样简洁却又迤逦（不禁让人想到《斜屋犯罪》），任何一个作家有了这样的点子，大概都不愿意放弃，所以这第一层的解答，也是全书中岛田要表达的“文明的转移”论必不可少的要据的部分（这应该是作者所要表达的核心思想）作者是万万舍弃不了的，所以，岛田保留下豪华却有硬伤的第一部分解答，又设置了没有硬伤却相当不公平的第二层解答。作品的违和感在于，高塔密室杀人事件中种种的伏笔线索（除去窗上的划痕与足印贡献于第二层解答的公平性）如果用第一层解答（前提是化解掉那个理论的硬伤），则是异想天开又严丝合缝，公平合理的，效果也许要比现在好得多。而第二层的解答虽然没有太大问题，但除去公平性上的大打折扣（甚至有一点故意欺骗的味道），连美感上也退化到拙劣推理小说的境地。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想，是否真是出于岛田的大气毁于小节抑或只是为了结局的意外性来设置这样一个翻转，就不是能妄下断语的了。但这两层解答，如果让我来选择，虽然第一处是有硬伤的，但和反转后的解答比起来，却有天壤之别。立意解读：作品五百来页，前两百多页中很大篇幅用在看似和全书案件庶几无关的两个故事的描写上——古埃及一个凄婉的爱情悲剧 铁达尼号沉船事件，故事的结尾都出现了在高塔事件中出现的“鳄鱼头人”，这一则杜撰 一则取实的故事因这个“鳄鱼头人”与小说中的御手洗洁经手的案件被串联起来，在前两则故事中“鳄鱼头人”既能视作是死亡前出现的古埃及神话中的“冥府使者”的象征，以之增强小说恐怖离奇气氛之余，也可作为是如同高塔事件中因“某因素”而出现的真实存在来加强因人类纷争杀戮不休而对于文明与生命的毁灭的斥责。这一点在高塔事件当时松琦玲王奈为好莱坞拍摄的有如轮回的那段爱情故事发生的背景上——古埃及的战场及越战的战场又可见一斑。至于古埃及的部分与铁达尼冰海沉船的部分是否必须，应该这样说，如果是纯粹的解谜小说，那这样的存在确实是有增多稿纸骗稿费的用意，如果出于作者关于文明变迁的意思表达 那么这两则的描述 是 文明从东向西迁移过程中的两个拐点，就有其为主旨服务的意义。只可惜，这两处的描写虽然文笔上佳，但是在故事性上却显单薄，铁达尼的部分更是绝大部分是照搬历史资料，似乎在为主旨的服务上显得暧昧不清，力度不足。通过构想和解谜，加以有些史实的剧情结构，岛田庄司要表达的精神比他大多数作品都要宽宏的大，深远的多。比如 奇迹之所以被解读为奇迹 只不过是历史长河一去不回的流动与缺少记载下一系列并不惊人事件的叠加。又比如，文明由兴盛到淹没的过程虽然令人扼腕，放置到千年画卷下却有如早已定下的戏本（不禁让人想起宫部美幸《蒲生邸事件》中“历史才是主角”的意思）。只不过，文明由中国、古埃及、罗马、英国、法国、美国这样的迁移被岛田解释为由东到西是一种含有深意的必然，并被扩展为国家主义的“美国的西面是日本”这样意淫的默书，在立意全球化和史学观的作品中，结了一个狭隘的并不大气的尾巴，让这部在日本时间极少，全球埃及、美国、澳洲、英国四处飞的作品就像巨大的图腾被硬生生的塞进了促狭的佛龛。

超凡的想象，宏大的谜团

我并不善于评论的言词，因此就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了。读岛田大神的书是在《推理》杂志花了两期介绍了岛田庄司之后才开始的，陆续读过几本。每次读岛田的书都能给我们带来惊喜。《占星术杀人魔法》开创了新本格推理的时代，《斜屋犯罪》则是怪奇杀人建筑类推理小说的原点，《黑暗坡的食人树》则成了首部巨篇推理，引领了日本巨篇推理小说的浪潮，而这部小说则是岛田“谜团全球化”的试金石。可见，岛田在坚持新本格推理创作的同时，也不断地在挑战着自己。台版的这本书共计500多页（包括前面的目录与导读部分），写作脉络清晰，大致分为以下几个部分：24~31页，用极概括的语言讲叙了高塔密室杀人案的案情谜团。这便是本书唯一一个谜团。对于密室中淹死的人这个强大的谜团，十足吊足了胃口。32~155页，并列穿插讲了两个故事，一个是铁达尼号沉船的故事，一个是古埃及一则悲惨的爱情故事。若按照推理解谜来说，这两个故事对整个谜团等等并无太大作用。除了在船上讲解金字塔的那章值得看一看外，其他完全可以忽略。不过，若按作者想表达的主题来说，这两则故事大约就是想表现“文明”是如何兴衰的罢了。对于一直想着前面提到的密室的谜团，读起这部分来有些冗长而又乏味。155~287页，这一部分的章节才开始讲解全书的重头戏，也就是最前面高塔密室杀人案的详情部分。这里投机取巧，摘抄一下简介好了：美國紐奧良最南端岬口──「惡女角」的海域，浮著一座滿佈岩石的島嶼，名為埃及島。在寸草不生的島上，豎立著一座宛如水晶般透明的玻璃金字塔，以及巨大的神秘圓形高塔，但身為建造者的保羅‧艾力克森，在多年前即莫名失蹤。為了拍攝電影，女星松崎玲王奈一行人前往水晶金字塔取景，卻在拍攝首日的暴風雨中，看見了一個頭上有條凹痕、沒有頭髮、眼睛和口鼻大而凸出，頭頂上還立著兩隻狗耳朵的怪物！而怪物的長相，居然與古埃及神話中掌管死亡的「冥府使者」一模一樣！更離奇的是，陪同前來的金字塔擁有者──李察‧艾力克森，竟在隔天溺死在離地三十公尺的高塔密室裡！傳說艾力克森家族因為製造槍枝軍火，間接害死了許多無辜的人，因而遭到世世代代的詛咒，成員不是發瘋，便是死於非命。難道，李察的死是怨靈所為？還是遭到了冥府使者的審判？為了讓電影順利拍攝，玲王奈飛往日本委託御手洗潔前來解決這個不可思議的案件。岛田对案发过程及案发现场的描述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读得时候差一点让我失去了部分的耐性。然而这也算是岛田的优点，对于文字这种平面的东西，要将多维的事物深刻在读者脑中，若非这样详尽描述，恐怖很难达到其目的吧。只是，对于岛田对建筑的描述，仅靠作者不厌其烦地叙述及几张线条简单的插图来帮助理解，没有强大的空间想像能力，恐怕即使读了几遍仍然不解其意。288~509页，御手洗洁接受了玲王奈的委托调查并完美解决了这次的案件。阅读岛田的小说，一直很喜欢岛田对各地风貌人情景色的描述，不论是在埃及参观金字塔，还是在纽奥良潜水，其描写宛如身临其境。读的时候我甚至在想，是否岛田真的有亲身体验过呢。而对于美国埃及岛水晶金字塔内外部的详细描述，让我真的以为有这么一个地方呢，还特意到Google Earth上查找了一番。才知这是作者的杜撰，可见作者描述功力之高。对于谜团的解答，作者给予了两重解答。第一重解答是十足的岛田流，读来之后仿佛找到了《斜屋犯罪》时的感觉，若非之后提到的由于现实原因其中存在了BUG，那么这真的就是天才的杰作了。但是，对于那个BUG，岛田给予了第二重解答。虽然第二重解答可行，也算是岛田在小说之末的一个逆转，但完全失掉了前一重解答带给我的那种的震撼了。谜团虽然是唯一的，但这个结合了天候、地理、人文、历史、建筑、物理、化学等等知识融合的谜团及解答，永远都让人那么地赞叹不已。不论怎么说，作为“谜团全球化”的试金石，本书还是很成功的。但是对于一直期待岛田流谜团的读者来说，本文的篇幅与诡计似乎不成比例了，从而显得有些“水灾泛滥”。过分详尽的描述，从而让读者失掉了部分耐性，便失掉了一星的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