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元时代生活史》书评

动荡时代的小人物

读这本书，全属机缘巧合。假使不是需要写民国医药方面的东西，我也不会得以认识陈存仁。说陈存仁是小人物，倒不是想贬低他，而是相对于大人物来说。从陈存仁的叙述中，很难看到对国计民生的关注与思考，也不易发现对人生意义的宏达思考。陈先生熟悉的就像我身边的人，像我讲着他的衣食住行，他的喜怒哀乐。或许他注意到了我的不满足，时时穿插着一些民国的香艳趣事，民国的嬉笑怒骂。在他的眼里，无论是上层政客、知识分子、演员、同事，还是下层的人力车夫、饭馆里的跑堂、大小姐的司机，都是小人物。他们都会吃喝拉撒，都会生老病死，谁也不会比谁更高一些。这就近乎一种上帝的眼光了，悲悯的看待一切有情众生。这也是我虽然叫他一声小人物，却对他有着至交好友般喜爱的缘由了。假使他如今还活着，我肯定会叫他一声陈大哥。而他则会拍着我的肩膀，亲切的说：走着，小弟，一起去惠尔康吃大餐。我则会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满怀希望的询问：大哥，今天吃什么。生煽草头、腌笃鲜，再来份他家招牌曹家渡炸鸡。妈妈的，吃这么丰盛，吃完去哪找乐子。还去哪？肯定去大上海。新来的几个都不错。。…………假如他兴质高的话，他还会讲一些些奇闻轶事。从汪精卫怕老婆，讲到胡蝶的新男友。从他的初恋爱丽丝，讲到他的老婆王淑芬……与他交流，你会很难发现，这些都是发生在那段动荡时代的事情。你看《毛泽东传》、《蒋介石传》、《汪精卫传》……，你只会感叹，魔幻般的时代，神一样的人物。可是，要是让他讲起来，这帮人屁都不是。或许严肃一点的讨论，可以这样解释，政治史是一个造神的过程，底层民众的生活史却是结构神的过程。正如做社会史的学者所讲，政治史体现的更多的是社会的断裂，社会生活史体现的更多是普通生活的延续。或许还可以进一步引申，即神圣世界与世俗世界的对立。伟大的人物身上也有小人物的种子，小人物也会体现出伟大的一面。可是不论是多么精当的历史描写，复原的终究是神的历史，而非人的历史。只有侧身于生活之中，才能体会得到人类的复杂感情，品位真正的世间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