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五——太平洋上的灵薄狱》章节试读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日期:1994年1月1日
ISBN:9787532715688
作者:米歇尔·图尼埃
页数:305 页页

《礼拜五——太平洋上的灵薄狱》的笔记-第2页 - 一,二,三

‘斗士’已经意识到他的孤独,他就退隐到洞穴深处,以便竟到那里去寻找他所由来的根源。不过,一旦像这样潜入地心,完成了深入到自身的退隐之所走出,就将会意识到,他的坚若磐石的灵魂已经有了内在的裂痕。
首先,他脚下除去永远晃动不定的汪洋一片以外一无所事,这一点他竟忘却而无所知觉了。他在那上面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坚硬的有弹性的平面,他无非就能在那上面跳上跳下而已。接下去,他想得更远了,他想象这是某种神奇动物的脊背,它的头大概伸在天边水际的另一头。最后,他又突然觉得这个海岛、岛上的岩石、森林不过是一只巨大无比的大眼睛的眼皮和眉毛,这只眼睛是蓝色的、水泠泠的,正在向着天空深处凝神察看。
仅仅一个人温暖地被他的一群同类包围于其中那可能是毫无危险的,裸体不过是一种奢侈罢了。
在骚乱和暴动中,一个受伤的人,只要群众紧紧挤着他,扶持着他,站多久都可以,但人群一散开,他就支持不住要倒下去,人无非就是这样一个受伤的人罢了。
这个掠过海面向人类发出的求救信号,仅仅吸引了他自己,仅仅是他一个人,如此而已,这真是天大的玩笑!
海水退去,他就穿过布满碎贝壳的地面,淤泥堆起来的小丘,还有不很深的洼地,他往后退到一定程度恰好把希望岛翠绿、金黄和黑黝黝的树木冈峦饱览无余。由于没有另一个可以对话的人,他就和希望岛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从容不迫的、深入的对谈,在这样的对话之中,他用手势、动作来表达问询,而小岛一一都给以回答,他或是幸而 得到认可,或是遭到拒绝。从今以后,他和它的关系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建立起来了,他的安排已告成功,对此他毫不怀疑。他无时无刻不在注意倾听从它那里不停地发送出来的信息,信息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有时是一些密码,有时是一些象征符号。
此外,对于这所别墅的缺乏实用性,这他也感觉到了,不过,他赋予它的主要功能侧重在精神方面。他立即就决定不拿它派任何实用的用场——哪怕是当做厨房使用——不,他把它仔细地、耐心地装饰起来,只在星期六才在里面睡一睡,其他的日子,他仍旧睡在岩洞里用鸟羽兽毛铺设的简陋的床上。这座房子对他来说后来逐渐成了某种人类博物馆,他一走进去就会产生一种需要举行某种圣事的感情。
这种外在的、人为的结构整体——并不巩固,但又是经过全神贯注持续不断完善化的——对鲁滨孙来说,其所以有存在的理由实际上仅仅似乎在于保护着一个新人形成,一个将在很久以后才会存活下来的新人。
他也不忍,孤独生活已经使他变得极端脆弱。人与人相处的关系,每个人为自卫而生出的冷漠无情或故作无知的保护层,在他身上已经消失不见,好比手上的硬茧因为闲手不动逐渐变软而消融一样。
由于从山洞底上凿通一条通风、照明的管道的计划被迫放弃,余下来的也就只好安于黑暗,也就是说,顺从地屈服于他本想加以征服的环境,这个想法在几个礼拜之前确实是始料所未及的。既然他意识到他已经进入自身变化的过程之中,那么,他这时只有准备让自己经受最艰苦的转变,以响应某种新的感召,这也许是新的神召吧。
他首先竭力让自己习惯于黑暗,以便能够在洞下深处摸索前进。他明白空话是无济于事的,必须从根本上进行准备。人类都是被封闭在光-暗交替之中的,那就必须超越这种光-暗交替;必须进入盲人世界,完全彻底的盲人世界,不错,这个盲人世界比之于能看的人的世界是不舒服的,但是,丝毫不损伤他那能见光的部分,只是潜入沉沉黑暗之中,就像有眼睛的人所想象的那样。眼睛创造了光明,也发现了黑暗,但是一个没有眼睛的人既不知有光明,也不知有黑暗,失去光明,他不会感到痛苦。为了达到这样的境界,他只有长久停留在黑暗之中,把玉蜀黎烘饼和一小壶山羊奶摆在身边食用,一动不动坐在黑暗里,这就是鲁滨孙所做的事情。
他躲在希望岛的腹内如同鱼在水中,但是他毕竟还没有超越光明与黑暗的界限,已超过这个界限,绝对的彼岸世界的门槛就在眼前。(这里会想到大门)
他可能睡着了。要他说可也说不清。因为在他不存在的状态下,醒与睡的区别界限已经泯灭。每一次他要他的记忆试作一番努力估计一下他下到山洞以后已经有多少时间逝去,在他精神上固定不变显现出来的,永远是那个停止了的漏壶的形象。
他每一个举动,他从事的每一项工作,其实都是向着某一个人发出的召唤,但是自始至终得不到任何回应。(这里想到罗兰·巴特的话)
……
确实,每次经过长时间辛苦劳动完成一项工程,都让他感到空虚,衰竭,使他轻易地又成了huaiyi 与失望的锐爪下的捕获物,如今这也并不是第一次。不过,治理海岛越来越使他感到这个工作即是徒劳又是荒谬,这是千真万确的。正是在这样的时刻,一个新人在他身上渐渐在成长,对于那个作为海岛的治理者的鲁滨孙来说,是完全陌生的。这是判若有别的两个人,现在还不能在他身上并存共处,他们只能互相交替存在,并且互相排斥,最危险的情况可能是前者——治理者——在新人尚未能得以生存之前就已经消失,一去不复返。
所以,几个月的时间就在令人激动不安的分歧不和和言归于好的默契交替中过去。
事实上,经过治理的岛屿说到最后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把他压得甚至也不下于礼拜五。现在也由不得他,他总算从扎在地下的根上解脱出来了,因此引他走向别样的事物的进程已经开始。
灵魂总是狂想他倾向于沉没到花岗岩或粘土层的深处、硅石或页岩的深处,离开这些东西,就使灵魂失去控制、癫狂错乱,同时灵魂又要高飞远扬,因为灵魂预感到地下深处只有死的宁静。使人昏眩的不是天空的空无,使人昏眩的是大地深度的那种令人迷狂的无限圆满。
在他的睫毛之间,一束发光金属物闪耀不停。一阵温煦的和风吹来,叶簇纷纷颤栗。绿叶,是树的肺,就是树的肺腑,所以,风是它的呼吸,鲁滨孙这样想着。他想象他自己的肺,也在体外张开来,紫红色的肉的荆棘丛,活珊瑚的珊瑚骨,还长着绯红色的膜,分泌着粘液的海绵体……这一束肉质的鲜花,是这样茂盛,又这样纤细敏感,在半空中不停地摇曳着,绯红色的欢乐从那充满鲜红的血的主干的通道灌注进他的全身……
鲁滨孙奇怪他这是从哪儿捉到这只秃鹫的,这种动物他觉得简直是捕杀不了而且不是会死的。
在这些人当中,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可能的世界。
……
这些可能的世界中每一个可能的世界都自然而然要求它的现实性,以使自身得以实现。他人就是这样一种迫切要求过渡到现实的领域而成为现实的可能性。如果说他是冷酷无情的,为自己的,自私的,不道德的,对这种迫切要求拒而不纳,予以驳回的,那是因为:过去的鲁滨孙受到的教育尽管在他身上大力灌输,但是,经过这许多年的孤独生活,他已经把它忘得一干二净,所以现在他问自己:已经丧失的习惯,要想再行拾起,到底能不能办到。而且他把成为这样的可能世界的渴望与那个由每一个可能世界所包围的希望岛的注定要消灭的形象混淆起来了。(这里想到兰波在信件中说,那个世界已经不能容下我了。当时泪目。)
在没有什么颜色的天空下,海水是一片灰色。露水很重,植物沉重地负载着丰盈的露水,在这一片灰色的光辉下,既没见光亮,也不见暗影,像是一片悲伤的清醒意识,各种植物都泪水盈盈地弯身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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