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有人

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6
ISBN:9787544734653
作者:(美)雷蒙德·卡佛
页数:600页

后记

2007年底,因为某种机缘,我翻译了雷蒙德•卡佛的九首诗歌。当时,作为美国著名短篇小说家的卡佛及其作品,已为中国读者所熟知和喜爱,但卡佛诗歌还是一个相对陌生的领域。2008年3月,这组诗歌和一篇译介小文《雷蒙德•卡佛:简约的温情》发表在《星星诗刊》我的特约专栏“外国诗译界”上,得到了一些读者的喜爱。中国读者对以小说家而闻名的卡佛的诗歌抱有相当的好奇和兴趣:作为诗人的卡佛是怎样的?卡佛写怎样的诗歌?一些诗人读者更是热切希望我能多译一些卡佛的诗歌。于是自2008年起,我陆续翻译卡佛诗歌。2010年,蒙译林出版社邀约,我开始系统翻译雷蒙德•卡佛诗歌全集《我们所有人》,此后两年半时间里,我的大部分业余时间就是与卡佛诗歌为伴了。此刻,卡佛三百余首诗歌汉译工作已全部完成,我看着面前摆着的八本活页本译诗手稿,还有那本已被翻看得封面脱落的原版诗集—打开第一页就看见卡佛双目炯炯地望着我,仿佛在说,“嘿,工作已经完成”—我清晰地体味到一种“工作前的充实。/工作后神奇的默契”之感,正如卡佛在诗歌《工作》中所说。是的,默契,与这些悲欣交集的文字几年来的朝夕相处,在它的痛苦中浸泡,在它的温情里呼吸,让我很愿意一厢情愿地以为,我已经和这些文字后的这颗灵魂多少达成了一定的默契。从这些诗行中走出来的卡佛,不是一个冷峻严酷、功成名就的小说大师,他更像卡佛身体里那个更像卡佛的人,一个生活的失败者;一个命运的倒霉蛋;一个在秋天的黄昏“独自垂钓”,“远离一切、远离自我”的诗性灵魂,一个内心柔软,有血有肉,充满着生命质感和情感热度的小人物,亲切率真得就像是我们的邻居老大哥。卡佛自己曾坦言,尽管他的小说名气更大一些,但更珍视自己的诗歌。只读过卡佛小说的人,或许会有这样先入为主的印象,卡佛的文字冷峻,节制,撕裂了太多生活的痛,难免以为卡佛的冷漠疏离是理所当然的;其实,卡佛的诗歌具有与小说气质同中存异的复杂的气场。评论家李敬泽在论及卡佛的小说时这样说:“一个沉默的坚果,在钳子下渐渐碎裂。这是生命内部的无言,是卡佛所有小说的基本特征,沉默的小说。沉默不是不想说,而是,无从说起,没有现成的语言,没有概念、观念,没有自我表意的系统和习惯,既不能自我诉说也不能自我倾听。”而一旦来到诗歌中,或者干脆说回到诗歌中,那些沉默的东西就被唤醒了,我们感觉得到卡佛在进行诗歌写作时心态上要松弛得多,诗歌于他而言更体己,更接近性灵,自我烙印更明显。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的诗歌语言虽然总体上承袭了小说的简约节制,但部分作品也出乎意料地表现出絮叨,有时甚至类似一种惹人怜爱、令人心碎的喃喃自语。比如同是写给女儿的两首诗:《女儿和苹果饼》和《给我的女儿》,即体现出两种不同的风格:一首精简克制,点到为止;另一首则酣畅淋漓,痛彻心扉。这种风格的变化,我更愿理解成是生活的原生态和人性的复杂在诗歌中多层面的真实的投射,卡佛只是找到了最适合他的情感表达方式。尤为可贵的是,他的诗赤诚地坦露出一个人在悲凉无奈的生活面前如何挣扎或妥协,如何保持活下去的勇气和韧性,在承受着源源不断的生命之痛的同时,却仍能不失风范,努力去捕捉生存的安慰和内心的光亮。正如王尔德所说:“生活在阴沟里,却仍然仰望星空。”这本身就是一种高贵的诗意。这种诗意,由一个像卡佛这样经历了太多疼痛的人以这样平淡和欲言又止的语调说出来,有一种非常打动人的效果。这种欲言又止,不是装酷,而是一种云淡风轻和“却道天凉好个秋”的境界。卡佛的文学审美和意趣,很有点契合东方趣味,我想这恐怕也是卡佛作品为什么在中国和日本这么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尤其是那些秉承他“极简主义”风格,用词俭省,自然呈现的短诗,实则是一种“浅的美学和诗学观念”的体现,看似清浅平淡,却有境界有力量,有点像中国画里齐白石和八大山人的画,自然性灵,形神俱现。卡佛很懂得“留白”的妙处,寥寥数笔,别开生面,微妙的诗意就呈现在细节或隐藏在这些空白的欲言又止中,如《黄昏》、《九月》、《德舒特河》、《蜘蛛网》、《小步舞》、《河流》、《一天中最好的时光》、《沐浴中的女人》、《透过树枝》、《最后的断片》等多首经典之作。相反,那些犹如其短篇小说缩影般的长诗,卡佛则以精准的场景、夸张的形式、生动的细节和奔放的想象力去夯实它们,这时的卡佛则像一个耐心的“工笔”高手,那些琐细的叙述和细节之美就像繁盛而修剪有度的枝叶,细细赏味,意韵隽永,如《苏醒》、《理发》、《维纳岭》、《蠼螋》和后期的许多作品。卡佛遗孀、女诗人苔丝•加拉格尔在卡佛诗全集序言中写道:“雷的朴实自然燃烧得如此激烈,以至于它吞噬了所有技术的痕迹。”诚然,卡佛诗歌的朴素自然和真性情常常使人容易忽略其诗歌艺术性的一面。其实卡佛的诗歌并非横空出世,他自有师承。卡佛实际上承袭了美国诗歌传统中卓有影响的威廉•卡洛斯•威廉斯那一脉的诗歌风格。威廉斯提出“客体主义”诗学观,关注本土生活,主张诗歌写作即时性,用一种美国式的措辞句法和“美国性情”记录天籁瞬间,诗歌视角从生活场景中来,一个瞬间,一个念头皆可入诗。在诗歌形式和技法上,威廉斯主张形式开放,注重细节和具体性,诗歌与散文文本叠加等技法。这些特点,都在卡佛诗歌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与他的小说一样,卡佛的诗坚定地站在美国现实主义一路,坚守着一种简单质实的写作立场。卡佛观察事物视角之独特,场景刻画之精准,有小说家的优势,诗歌意象往往从生活场景中随手拈来,无不可轻松入诗,诗中充溢着细节和情趣之美,有时又暗藏一点不动声色的小幽默。卡佛诗歌形式自由不拘,诗歌与散文或小说文本叠加;美国评论界曾说:“卡佛最好的诗就像他短篇小说的缩影。”卡佛诗歌的这些特点都是对威廉斯诗学主张的一种呼应。卡佛有一首《写给海明威和W.C.威廉斯的诗》,这首诗可视为卡佛向他小说和诗歌上的两位导师致敬之作。“三条肥美的鲑鱼/游在静静的水潭里”,卡佛所追求的诗歌美学就是这样一种原生态的“呈现”,自然,天成,朴实,清澈,由琐屑生活出发,表现高超的情致和美感。“他认为这样很好,/这些鱼就应该/是这样/一直浮游/在清水里”。卡佛很少在诗歌中做过多的抒情或议论,但他的诗大多有一个不俗的结尾,一句轻描淡写却又令人回味的点睛之句(那常常是一首诗中他兜兜转转后最想说的一句话)就让一首诗戛然而止,走向一个小小的亮色的收梢。而在那些看似松弛随意的冷叙述中,诗歌细节的选择、气息的营造和节奏的控制都藏着他不落斧凿的诗歌技巧。在阅读和翻译过程中,尤其令我着迷的是卡佛的诗歌语调和气息。气息对于诗人多么重要,几乎是区别一个诗人的标志。在他偏爱的威廉斯式精准而朴素的冷叙述语调的基础上,卡佛创造了一种奇妙的卡佛式的诗歌语调,柔软而克制,朴素而深邃,微妙地掌握着语言的尺度与抒情的适度。这种迷人的气息,像一层薄雾,淡淡地笼罩在卡佛的每一行文字中。卡佛的爱和感伤都隐藏在这种柔软的冷叙述里。究其根源,这种语调似是一种经历加天性加心境加修为的综合的衍生物,与卡佛大半生悲苦坚韧的人生背景和柔软真挚的天性不无关系。我甚至以为,卡佛的语调是他最独特也最吸引人的特点之一。还原诗歌语调和气息,这也是我在卡佛诗歌翻译中最着力践行的。正如美国《诗火光》杂志所评论的那样,卡佛的诗有一种“蓝调音乐般打磨过的朴素”,除了这种哀而不伤的布鲁斯调子外,卡佛有些诗在节奏感上更有一种说唱乐风格,如《运气》、《你的狗死了》、《给尚武的姗拉》、《你们不知道爱是什么》、《等待》、《钱》等诗,翻译时在分行节奏上注意了这一特点。此外需说明的是,卡佛多数诗歌采用一种美国式会话口语体诗歌语言写作,但也有一些历史文化题材和抒情意味较重的诗作在意境与用词上相对典雅。毕竟一个诗人的写作是动态的,简单贴标签如“极简主义”、“口语诗”并不足以概括其毕生每一首诗作特点。卡佛曾在其小说集序言中断言:“任何一位作家都会告诉你,他愿意相信,如果写作的时间足够长,他的作品就将经历某种质变,某种巨变,某种丰富充实的变化过程。”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其小说,也适用于其诗歌写作风格的变化。对于诗歌,任何一种轻易的概括性的总结都有可能与一首具体的诗歌无关。人们总是习惯于将对一个诗人概括性总结的大帽子扣在每一首诗歌头上,而不管这首诗有可能是多么地例外—而诗人常常有可能是在捕捉到某个例外之后开始写作。卡佛的诗歌语调,时而清简直白,时而典雅精致,如诗作《蜂鸟》的简洁深情;《德舒特河》的朴素沉郁;《给我的女儿》中痛心疾首的喃喃絮叨;《你们不知道爱是什么》模仿诗人布考斯基喷薄而出的粗鄙生动的醉酒式口语;《黄昏》、《窗》等诗作在语言和意境上的优美抒情;而《传到马其顿的消息》、《公元前480年,春》以及叙述亚历山大大帝酗酒轶事的《酒》等作品则有典雅庄重的史家笔调,故翻译时亦根据文本各自特点具体对待。随着卡佛诗全集《我们所有人》英文版自1996年起在英国、美国、加拿大相继出版后,卡佛诗歌也引起了英美文学界的关注和评价。美国当代著名诗人、普利策诗歌奖得主、前美国诗人学会主席卡罗琳•基泽尔(Carolyn Kizer)就曾说:“假如卡佛不写小说,他会被公认为极好的诗人,正如事实本身。但是,和托马斯•哈代一样,他们的小说遮蔽了诗歌。这一点必将随着时间而改变,正如发生在哈代身上的情形一样,他是又一位跨两种文学体裁的令人钦佩的艺术家。”(更多评论请见《我们所有人—雷蒙德•卡佛诗全集I》最后的诗歌评论页)。需要说明的是,本书扉页所附的英美评论界对卡佛诗歌的评论,是译者根据英文原版书扉页上的英文评论全部照译,并非译者刻意收集。可见,卡佛作为功成名就的短篇小说家这一身份之外,他的诗歌也渐渐进入英美评论界的视野并得到了肯定。卡佛部分汉译诗歌陆续发表于刊物和网络后,得到了较多中国诗人读者的喜爱。在此请允许我摘录几句诗人们对卡佛诗歌的评鉴。诗人、评论家王家新在《“独自垂钓”的诗歌翻译》一文中说:“雷蒙德•卡佛题为《黄昏》的这首诗对我来说真是具有一种说不清的魅力。……我明白了为什么卡佛自己会更喜欢他自己的诗而不是别的。那看似随意而又别开生面的写法,那对具体经验的触及,不仅透出了一种深度的自我意识,也真让人由衷的喜爱。”诗人朵渔曾撰文《几乎让人心碎》,赏析卡佛诗歌《德舒特河》:“整首诗写得朴素节制,去掉了一切修饰和程式化的东西,舒缓有致,非常迷人。一句‘远方—’就将一种困境中的人性表达得淋漓尽致。这不仅仅是技艺问题,主要是生命里到底有没有这些东西。”在此,我还要感谢诗人臧棣、邹汉明、余笑忠、靳晓静、张执浩、雷平阳、胡弦、谷禾、黄礼孩、高兴、晴朗李寒、柳向阳、赵立宏等诸位师友,感谢你们曾给予我的鼓励、支持或帮助。还有,很多在我博客卡佛译诗帖子下留言交流阅读心得的网友们,请恕我未能一一道明,在此我要真诚感谢大家,因为有你们的支持,我才得以有持续的毅力完成如此庞大的工作。我还要真诚感谢译林出版社总编刘锋先生、副总编袁楠女士和特约编辑张睿女士,感谢你们让卡佛诗歌汉译本的出版成为事实,并给予我足够的信任和时间完成这项工作。正如美国出版公司在出版这本卡佛诗全集时印在封底的话:“随着这本丰富得令人吃惊的诗集的出版,卡佛一生的文学成就终于得以完整清晰地展示。”卡佛诗歌,与他的小说一样,是卡佛文学遗产的一部分。我很高兴能为众多读者心目中的“卡佛大哥”的诗歌汉译工作尽一份力。我深知不同语言的差异性和翻译在本质上的局限性,尤其是诗歌翻译,既是学术的,又无法避免主观和感性,诗歌译本难臻完美。限于才学,本书也只是译者理解下的一个可能的诗歌译本,虽然为某个字词常常踟蹰旬月之久,疏漏与不足仍在所难免,还请广大专家读者不吝赐教。至于对卡佛诗歌的全面研究和评价,当期待各位方家学者。谨以此书献给所有喜爱卡佛的中文读者!舒丹丹2012年7月

作者简介

卡佛诗全集《我们所有人》自1996年起在英国,美国,加拿大相继出版后,引起了英美文学界的关注和评价。美国当代著名诗人,普利策诗歌奖得主,前美国诗人学会主席卡罗琳•基泽尔就曾说,“假如卡佛不写小说,他会被公认为极好的诗人,正如事实本身。
卡佛最好的诗就像他短篇小说的缩影: 卡佛诗歌形式自由不拘,诗歌与散文或小说文本叠加,与他的小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卡佛的诗有一种“蓝调音乐般打磨过的朴素”,除了这种哀而不伤的布鲁斯调子外,卡佛有些诗在节奏感上更有一种说唱乐风格。此外,卡佛多数诗歌采用一种美国式会话口语体诗歌语言写作。
【此诗歌全集含300余首诗作,涵盖其一生创作的所有诗歌作品,文学价值尤为珍贵。】
卡佛诗歌具有其小说所有的美德:对于物质世界的深切关注,将广阔情感压缩在朴素瞬间的非凡能力,以及谈话式的亲切的诗歌声音。同时,他亦创造了一种奇妙的卡佛式的诗歌语调:柔软而克制,朴素而深邃,微妙地掌握着语言的尺度与抒情的适度。这种迷人的气息,像一层薄雾,淡淡地笼罩在卡佛的每一行文字中。卡佛的爱和感伤都隐藏在这种柔软的冷叙述里。

书籍目录

序言(苔丝•加拉格尔)
《火》(1983年)
I驾车时饮酒029,运气030,忍痛大甩卖033,你的狗死了035,我父亲二十二岁时的照片037,哈密•拉默兹(1818—1906)038,破产039,面包师040,爱荷华夏天041,酒042,给尚武的姗拉044,找工作[1] 047,干杯048,罗格河汽艇之旅,俄勒冈州,金海滩,1977年7月4日050。
II 你们不知道爱是什么053。
III早晨,遥想帝国060,蓝石头061,特拉维夫与《密西西比河上的生活》063,传到马其顿的消息065,雅法的清真寺068,离这儿不远070,骤雨072,巴尔扎克073,乡下的事情075,这个房间076,罗德岛077,公元前480年,春079。
IV在克拉马斯河附近081,秋天082,冬季失眠症083,普罗塞084,鲑鱼夜溯086,在科威克河上带着单筒望远镜087,给普拉特医生,一位女病理学家的诗088,照片上的威斯•哈丁090,婚姻092,另一段生活094,患癌症的邮递员095,写给海明威和W.C.威廉斯的诗097,折磨099,鱼漂101,从奇科出发的高速公路99号东102,美洲豹103,涌流105,猎人106,十一月某个星期六早晨想睡久一点107,露易丝109,写给卡尔•沃林达,顶级高空杂技师111,德舒特河113,永远115。
《水流交汇的地方》(1985)
I 1954年,在伍尔沃思零售店121,无线电波125,移动128,玉米粒和雨129,路132,害怕133,浪漫主义135,烟灰缸136,依旧守候头号人物139,水流交汇的地方140。
II 快乐143,旧时光144,我们在萨克拉门托的第一座房子147,明年149,给我的女儿151,诅咒153,磁场155,把自己锁在门外,然后设法进去157,药159,维纳岭160,阅读163,雨165,钱166,山杨树168。
III至少170,赐予172,我的船173,那首未写的诗175,工作176,到2020年177,天堂门口的杂耍师179,女儿和苹果饼180,交际181,溺死者的钓竿183,散步184,爸爸的皮夹185。
IV问问他189,隔壁192,高加索传奇194,铁匠铺,和长柄大镰刀198,烟斗199,倾听200,在瑞士202。
V狂风206,我的乌鸦208,舞会209,雨天过后211,访谈212,血213,明天214,悲伤215,哈里的天鹅216。
VI驼鹿营220,夏日度假屋的窗子223,记忆[1] 226,离开228,音乐229,另外230,她一辈子231,帽子232,深夜,和雾与马在一起235,威尼斯237,战斗前夜238,灭绝240,钓鱼241,我的死242,由此开始244,鹤248。
VII理发250,康沃尔郡的幸福253,阿富汗255,在华盛顿州塞奎姆附近的航灯下256,鹰257,昨天,下雪了259,在餐馆里读点儿什么261,一首并不针对燕雀儿的诗263,1984 年4月8日,傍晚264,我的工作266,高架桥268,给苔丝270。
《海青色》(1986)
I 这个早晨017,画画,你所需要的019,一个下午020,循环021,蜘蛛网024,轻木025,抛掷物027,邮件030,解剖室032,他们曾住过的地方034,记忆[2]035,那辆车036,傻瓜038,联合街:圣•弗朗西斯科,1975年夏天040,博纳尔的裸体画042,简的电视机043,美索不达米亚046,丛林048,希望050,这座房子后面的那座052,限额053,敏感的女孩056。
II 小步舞060,出口061,片刻064,从东方来,光066,要求过高068,谁是她不幸的始作俑者070,爆破工072,蠼螋074,耐奎尔077,可能的事079,得过且过081,墨西哥城的年轻食火者082,食物去哪儿了083,我能做的事085,小房间087,温柔的光088,花园090,儿子093,卡夫卡的手表094。
III 往日那闪电般的速度096,不眠夜097,在德尔梅奥宾馆的大堂里098,巴西,巴伊亚100,奇迹102,风103,迁徙105,睡眠108,河流109,一天中最好的时光110,度量111,陪伴114,昨天115,课桌116,餐刀120,笔122,奖赏124,传闻125,草地128,虚度130,肉屑131,等待134。
IV 掂量137,河道138,九月141,白色的田野142,射猎144,窗146,脚跟147,公用电话亭149,卡迪拉克和诗歌152,简单154,抓痕155,妈妈156,孩子157,田野158,《普罗旺斯的两个小镇》读后160,黄昏161,那余下的162,拖鞋163,亚洲165,礼物167。
《通往瀑布的新路》(1989年)礼物(切斯拉夫•米沃什)
I 伤感图画(雅罗斯拉夫•塞弗尔特)173,塞莫皮莱175,两个世界176,烟雾和欺骗(安东•契诃夫)177,在月桂树旁的希腊东正教堂178,记录在案179,转化180,凶兆182,共谋者183,爱这个字184,别跑(安东•契诃夫)185,沐浴中的女人186。
II 名字(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188,找工作[2]189,世界图书推销员190,脚趾191,月亮,火车194,两辆马车(安东•契诃夫)196,奇迹197,我的妻子202,酒203,火灾之后(安东•契诃夫)205。
III 引自《南方河流日记》(查尔斯•赖特)206,厨房207,远处的歌声(安东•契诃夫)209,裤背带210,关于钓鱼你需要知道的(斯蒂芬•奥利弗)212,引鱼上钩的油膏(詹姆士•切特汉姆)213,鲟214,夜晚的沉闷(安东•契诃夫)217,另一种神秘218。
IV 1880年重返克拉科夫(切斯拉夫•米沃什)221,星期天晚上223,画家和鱼224,在正午(安东•契诃夫)227,阿尔托228,小心229,再多一首230,在鸟市(安东•契诃夫)233,他的睡袍口袋里塞满了纸条234,向俄罗斯进军237,关于《诗歌》的散文238,诗242,字244,那些年轻的女孩儿247。
V 引自《收场白》(罗伯特•洛厄尔)248,可恶的鳗鱼249,酢浆草(安东•契诃夫)254,阁楼255,玛戈256,关于儿子的一张旧照257,清晨五点(安东•契诃夫)260,夏天的雾261,蜂鸟263,离开264,顺流而下(安东•契诃夫)266,
网267,几乎268。
VI 预感(安东•契诃夫)273,宁静的夜晚274,麻雀之夜(安东•契诃夫)275,柠檬水277,这般钻石的光芒(安东•契诃夫)281,苏醒282,医生说的话285,让我们咆哮吧,阁下(安东•契诃夫)286,求婚287,珍爱290,赚了291,不需要292,透过树枝293,余晖294,最后的断片295。
未辑之诗:《别逞英雄,拜托》(1991年)
黄铜戒指298,起源299,今晚在潘帕斯草原上300,那些日子301,日光浴者自语302,别逞英雄,拜托303,私奔304,写给生日的诗,七月二日306,返回308,为了今天的埃及币,阿登,谢谢你309,与罗伯特•格雷夫斯在堑壕阵地310,窗外的人311,种子313,背叛314,触点315,某事正在发生316,萨克拉门托的夏天318,伸手321,苏打饼322。
译后记324

编辑推荐

《我们所有人:雷蒙德•卡佛诗全集(套装共2册)》编辑推荐:涵盖卡佛一生创作的所有诗歌作品文学成就得以完整清晰展示。一位跨两种文学体裁的令人钦佩的艺术家。卡佛自己曾坦言,尽管他的小说名气更大一些,但更珍视自己的诗歌。卡佛诗全集《我们所有人》自1996年起在英国,美国,加拿大相继出版后,引起了英美文学界的关注和评价。美国当代著名诗人,普利策诗歌奖得主,前美国诗人学会主席卡罗琳•基泽尔就曾说,“假如卡佛不写小说,他会被公认为极好的诗人,正如事实本身。卡佛最好的诗就像他短篇小说的缩影:卡佛诗歌形式自由不拘,诗歌与散文或小说文本叠加,与他的小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卡佛的诗有一种“蓝调音乐般打磨过的朴素”,除了这种哀而不伤的布鲁斯调子外,卡佛有些诗在节奏感上更有一种说唱乐风格。此外,卡佛多数诗歌采用一种美国式会话口语体诗歌语言写作。卡佛迷翘首以待,译林社首次推出,13年卡佛作品系列重点。卡佛作品进入中国已有五年时间了,但是目前为止,对卡佛诗歌的译介,基本上还是空白。除了12年推出的《火》中收录了一小部分诗歌之外,绝大多数卡佛迷们还没有机会能领略到卡佛一生诗歌创作的全貌。“诗人卡佛”将会是未来几年卡佛在中国读者心目中的新定位,是对“短篇小说家卡佛”的一种补充。读者期待已久,卡佛文学成就得以完整展示:正如美国出版公司在出版这本卡佛诗全集时印在封底的话:“随着这本丰富得令人吃惊的诗集的出版,卡佛一生的文学成就终于得以完整清晰地展示。”卡佛诗歌,与他的小说一样,是卡佛文学遗产的一部分。

前言

“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来自艾萨克•迪内森的这个温和的评价如旗帜般飘扬在雷蒙德•卡佛最后十年的生活上空。他的大多数诗写于那个时期,其中一些大受欢迎,约有两百首写于1983年10月到1985年8月期间。雷并驾齐驱地创作诗歌和小说,始于1957年。这本合集,跨度三十余年,我们可以看到他的诗歌并不是小说写作间隙的产物。相反,正是源自诗歌的精神力量支撑他转向短篇小说的创作,并因此于去世之后被《卫报》(伦敦)称为“美国的契诃夫”。现在他全部的诗歌汇集出版,其丰富的数量和内涵终于得以为人欣赏。曾有人评价中国《道德经》的伟大作者老子说,人们痴迷于其风格,因为它有“宝石般的清澈”,“因幽默、仁慈、富于同情和深湛的智慧而光华灿烂”(史蒂芬•米切尔)。如果要找寻一种方式来概述我喜爱雷的诗歌的理由,这些评价似乎是恰当的。对于我们喜爱的诗,尤其是雷的诗,有时我们会为之折服,诗中叙述者的感觉意识也会被带入血液,在我们的生命中再循环。当一个诗人给予我们在被践踏的大地上思考和感觉的新方式,以及作为那种新方式的光辉本身,我们总是十分感激。在这些诗里我们还能找到一种平易近人的,甚至堪称友善的,非凡的敏感。雷无论作为诗歌中的存在还是生活中的本人,都能以某种佯谬的力量不断化解矛盾冲突而臻于达观与纯真之境。他的自我解嘲,连同他对人的生命以及他与动物生命的联系的复杂性的惊诧与好奇,坚定地解救了他。我想起诗歌《普罗塞》中的一个瞬间,他想要弄明白野鹅为什么喜欢绿小麦。他写道:“我也曾尝过一些,想弄明白。”正如在他的小说中一样,他常常表露出他知道如何放稳步调,如伊萨克•巴别尔①那样;同时他也知道,在某个适当的地方稍作停留,就能使人凝神屏息,“野鹅也爱这种碎麦粒。/它们愿为它而死。”我想起一篇关于艾米莉•狄金森的生活和作品的评论,将狄金森的诗歌描述为如此直接地从灵魂的需求中而来,以至于它们不仅是打破了诗歌作为一种有形的语言的加工品的观念,而且是以最富有生机的面貌出现的灵魂的化身。也许它的意义就是语言和诗人的天性如此契合,以至于声音的对话者被它正述说着的东西完全同化。与此类似,雷的朴实自然燃烧得如此激烈,以至于它吞噬了所有技术的痕迹。偶尔我们会有这样的作家,一颗没有尾巴的彗星,然而它的到来和冲击是无可争辩的。但凡一个人在紧要关头与诗歌感到亲近就会理解,我乐于将诗歌视为一生的志业。十年来,我是雷的伴侣和文学合作者,最后成为他的妻子。我目睹这些诗歌的草稿,从《火》开始,就承担着将它们整理成书的巨大压力。正因为如此,我感觉这些诗就像知己和旅伴一样。一种可供分享的生活的力量。这种亲密甚至欣然接受那些写于1977年我们相遇之前的诗歌。在修订版中,它们常常构成了一个故事不可或缺的部分。既然这本书基本上是一条从此岸通往彼岸的航程的踪迹,那么出发和抵达同样重要。我被一首早期的诗《早晨,遥想帝国》深深击中,在诗中,一种世俗的行为成为一个令人心寒的意象,象征着婚姻内部不可避免的死亡:“我冷漠地磕碎一只漂亮的来亨鸡的蛋。”这个瞬间似乎是致命的,一个共享宇宙的崩溃不可逆转。在整首诗的语境中我们通过一个又一个行为感受到它,作为一连串精神上无法挽救的瞬间,它们将这对夫妇彼此分离,并消除掉婚姻复合的所有希望:我们把嘴唇贴在杯子的珐琅边,心想这浮在咖啡上的油脂总有一天会让我们的心跳停止。……我冷漠地磕碎一只漂亮的来亨鸡的蛋。你的眼睛变得朦胧。你转过头,越过屋顶望向大海。连苍蝇都静下来了。我磕开另一只蛋。我们确实已彼此看低。这里“确实”一词是一座悬崖和一场雪崩,伴随着言说者钢眼般的凝视和几乎难以抑制的宣判。自始至终,这些诗,敏锐地关注着当下的生活,但是从1979年起,它们也向旧日伤痛的丛林做怀旧性的游猎,在更稳健更清醒的基石上与过去重新恳谈。雷渐渐吸收了我对于诗歌中的时间所持的一些看法——首先,它大于经历过的时间,因而有可能扩展一个人的精神范畴。我感觉所有的时间——过去、现在和将来——皆存在于可触及的范围内,在一首诗被写出的那一刻。这个观点对他来说是有帮助的。他允许自己带着确定的并具再生性的现在的时刻重返往日的作品中。从早期至晚期,这些诗都有一种美丽的清晰,这种清晰,像天然泉水涌出泉眼时甜蜜的潺潺声,无需辩解。用以阅读雷的诗歌的时间很快就变得获益良多,因为那些诗像呼吸一样轻松自然地呈现出它们自己。谁不会服膺于这样一种诗歌呢?它向我们要求的如此之少,而给予我们的是如此之慷慨。我知道那些惯经磨炼的头脑会认为雷的清晰透明多少有渎智力。他们宁可像止血带一样将编者层层捆扎。或许我也会充当这样的角色,如果我认为于他的天分来说这是真的。事实上我没有。如果雷没有这样大量的写作和出版,我相信我们不会带着同样的信任和感激接受他如此诚实的馈赠。当然这些诗如《我的船》、《旧时光》、《1954年,在伍尔沃思零售店》、《那辆车》、《蠼螋》、《你们不知道爱是什么》、《快乐》,以及许多我喜爱的诗作也许都将被疏漏遗忘。超越对他来说是自然且必要的,同时也会令他遭受指责,因为就像叱责一只猫吞食了金鱼。他诗中那种叙述性的直接坦率,连同语词和意象的精确,拓宽了诗歌的入口,直到我们挤进另一间令人惊奇的朴素的真理的房间。突然,如同小鹿在夜间被车灯照见,隐蔽的神秘以同样的力量回过头来凝视我们。我们被捆住了双臂——“像轻木一样/脆弱。”(《轻木》)——或被告知“脑子无法入睡,只能清醒地躺着,/胡思乱想”(《冬季失眠症》),或鸟儿们如征兆般来临,“鸟喙的咔嗒声/犹如生铁相碰”(《传到马其顿的消息》)。我们瞥见周围世界奢侈而切实的感官享受:小鹿“瘦削的腰身/在白蝴蝶的袭扰下轻轻摆动”(《罗德岛》)。日常形态的奇迹出现在晾衣绳上的一件衬衫里,被风鼓胀得“像是人形”(《露易丝》)或一只手伸出去摸到塑料衣罩里的西服袖子,一套葬礼用的西服,而这种“通向人世的另一边”(《另一种神秘》)成为通向另一个世界也是同一个世界的入口。较晚期的许多作品具有日记簿性质,描述瞬间观察到的自然和生活。我们深感与诗中的精神相亲相伴。雷常用的第三人称的小说化的姿态将他与读者置于一处,带着矛盾的感情观望事件的展开。他是一个极为柔软的诗人。他解决争端、使矛盾保持平衡而不是刻意偏向任一方的能力,对我们所有人来说意味着勇气。我们与诗在一起,犹如与邻居和亲爱的人在一起,视为理所当然,并未太过在意它们的来来去去——我们已如此习惯于它们。然后有一天某事发生了。父亲的一只钱包。一个寻常、熟悉的物件,来到我们手中,突然间因死亡的力量而发光。在雷的诗歌《爸爸的皮夹》的最后时刻——也许是里尔克诗歌《清洗尸体》的工人阶级版本——“我们的呼吸来来去去”,暗示了死亡的共有的来临。他的小说读者会认出这个短语与他的小说《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的结尾有重叠。有时候,毫无尴尬地,雷会在诗歌和小说中使用相同的素材或认知。这些诗常常为遗留在小说中的模糊做了情感或生平背景上的澄清。“用光它,”他曾说,“别留任何东西到以后。”在《高加索传奇》的最后几行,叙述者将他为呈现发生之事而做的努力称之为“对于现实和正在消逝的事物,这只是一个粗略的记录”。这行诗也许是雷自始至终为之努力的目标达成之法宝——对偶然事件恰当而粗略的记录。当我们将他的脉搏与这个短语联系在一起时,我们也必须明了他曾不知疲倦地修改他的作品,那种“粗略”表现的是一种毫无欺骗的真实,而不是随意。雷有意将语言顽强的生命力和原生态一面嫁接于经验之上。为此目标,他给了我们这样的句子:“黄马褂和轻度/冻疮”(《十一月某个星期六早晨想睡久一点》),那“大大的黑色的弹孔,/穿过那瘦削的,看起来纤细的/右手”(《照片上的威斯•哈丁》),“桌上”的一颗心,“仿佛真的/带着感情”(《给普拉特医生,一位女病理学家的诗》),那“多年来他一直酗酒,/被人吐口水”的年轻人(《阅读》)。他卓越的洞察力使得他毕其一生挥舞一柄大镰刀,收获生命中的重要时刻——“垂死的身体是笨拙的伙伴”(《花园》)——或是发现“午餐前一小时新剪下的一瓶紫罗兰”(《烟斗》)。感觉到雷所有的诗歌在某种意义上都逃入一种自我见证行为,正如在《那首未写的诗》中一样。每一首都携有写在纸上的词语其结痂的铜锈,然而作者只使用那种来得快捷,甚至是随意的语言来描述从情感的激流中搏斗而来的东西。技巧让路给快速,让路给勇敢——“但灵魂也是个狡猾的家伙”(《无线电波》)——让路给即兴创作和瞬间的精确:“夜里,月亮敞亮而深邃,像一个盘子/从山峰后端出”(《高加索传奇》)。陈词滥调像林下灌木丛一样消逝:“我的毛发竖立”(《维纳岭》)。然后我们突然遭到记忆的袭击,“像击打腿肚般生疼如新”(同样出自《维纳岭》)。卡佛作品中的某些陈旧套词哄骗了现实,直到他的专注将下一个奇迹的微妙带入视线的焦点:“突然,像得到信号,那些鸟儿/沉默地飞回到松林里”(《在科威克河上带着单筒望远镜》)。他的措辞和句法是美国式的,从中不难发现威廉•卡洛斯•威廉斯、艾伦•金斯堡、艾米莉•狄金森和露易丝•博根的影子。他同样吸收了我所引荐的诗人,包括莱纳•玛利亚•里尔克、西奥多•洛特克、保罗•策兰、威廉•海因、谢默斯•希尼、加西亚•洛尔卡、罗伯特•洛厄尔、切斯拉夫•米沃什、玛丽安•穆尔、德里克•马洪、W.B.叶芝和安娜•阿赫玛托娃。得遇诗歌的良机,雷的生活呈现出格调、理性和感恩——“整整一生,曲折多变,就在眼前”(《维纳岭》)。诗歌,如同直升飞机一般,给予他对险峻不利地势的灵活应对之策,给予他一个既可以承认对上帝怀有犹疑,又继续向“蛇”祈祷的地方(《维纳岭》)。也许在诗歌的蜿蜒曲折中,他可以达到一种高度,而无须圆滑地逃避典雅、讥讽甚至卓越——所有这些他宁愿选择放弃,即使它们多半并未超出他的天性和审美趣味。我们爱他的诗,并不仅仅因为它们是人生的巅峰和低谷——尽管谁不会对一个因酗酒而险些丧命,又从死亡边缘逃生,身患脑瘤、三分之二的肺罹患癌症,却仍写作不辍的人感到惊奇呢?相反,是那种对现实探求的激情,是诗人重访绝境和失意旧地的勇气始终吸引着我们。我们钦佩他将经验赋形于新鲜的语言和行为的能力,这些行为不是作为传记产生,而是产生于那些为诗而造以及由诗而造的无数个瞬间里:“我敲碎那扇美丽的窗。/重新跨了进去”(《把自己锁在门外,然后设法进去》)。过去三十年里美国的许多诗歌声音在诚挚上已走得太远,过远。仍有更多的人袒露他们悲伤的、常常又是可怕的生活内容作为他们主要的诗歌交流。他们的真诚常常包含一种微妙的兜售或游说,一种想通过直率去说服他人的企图,想通过将行囊倒空在听众脚边,不惜任何代价获得关注的回报。这样的作家想当然地认为自己无论如何都是勇敢无畏的,因为他们卸下了告解室的门。雷的诗歌通过与读者形成另一种关系而逃避仅仅是真诚的陷阱。它试图建立的不是商业的联系,而是一种感情共鸣的联系。事实上,诗歌中的声音在语调和姿态上是如此的自我交互和自我陪伴,以至于我们感觉到如释重负,不必像皇家骑警队员一样被召唤,或被诱骗着去错误地同情。雷是他自己有意义的对话者。诗歌的友善和丰富被一连串强烈情感的瞬间催生,在这些瞬间里,我们不请自来地加入到那些事件中去了。令我们惊奇的是,我们发现自己既回到自身,又以另一种形式回到我们的差异中去。雷清理家庭混乱的趣味常常是不屈不挠的。我们想从那个房间跑出去,从那眼光短浅的、与痛苦和悲惨命运连在一起的观念中跑出去:“她已乘上/新的爱情的飞轮”(《磁场》)或“远方——/另一个男人正抚养着我的孩子,/与我的妻子同床共眠,同床共眠”(《德舒特河》)。这些诗的作者从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里挣扎着活下来,他对于不可能之事的这种颇具风度的坚韧鼓励着我们朝自己的宽容努力。在诗集《水流交汇的地方》(1985)和《海青色》(1986)中,酗酒的毁灭和性的背叛让位于一种新的从容和慷慨,也即英国读者在诗集《导航灯下》(1987)中首先读到的作品,出版于他五十岁死于肺癌前一年。这些诗表达了一种对事物的感恩,甚至对于他的生命轨迹,对于被命运投入到一种他认为幸福的生活中,他都充满了感恩。这种广阔将他带入诗集《通往瀑布的新路》(1989)的最后的诗歌中,写于他生命的最后六个月。艺术和生活是他的关注焦点。死亡,像蚊虫一样,在周遭盘旋,小口地吸食着。我记得在那些最后的日子里,我意识到,对雷来说,我是他那些诗歌的唯一读者。我与它们同哭同笑,一俟写出即阅读它们。他的幽默,曾被讽为令人痛苦,确实令我崩溃。在《医生说的话》一诗中我们没有预料到生之渴望和突然逆转的感谢之词会出自一个听到死讯即将来临的男人口中。但那的确是我们所得到的:他说真的很遗憾他说我真希望能有一些别的消息给你我说阿门而他说了些别的什么我没听懂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不想要他不得不又重复一次也不想自己不得不将它全部消化我只是望着他望了一分钟他也回望着我就在那时我跳起来和这个人握手是他刚刚给了我这个世上别的人不曾给过我的东西出于强大的习惯我甚至还要感谢他1996年1月初,正是捕硬头鳟的季节。我一直在重读雷的诗歌,在这里,在这座他曾写过那么多诗的“天屋”。下面的山谷里,人们正沿着莫尔斯河岸散步,这条河成为诗集《水流交汇的地方》的中心意象。就在昨天,我们的邻居,阿特•拉莫尔回忆起雷惊人的好运。有天早上,雷从人行桥上垂下一个以鲑鱼卵作饵的鱼钩,钓上了一条十磅重的硬头鳟。他把鱼拿到阿特的门前,手指勾着鱼鳃,拿给他看。他无缘由地感受到了福佑。我回家时,他已在厨房地板上将鱼清理干净。油地毡上还留有刀痕。人们在莫尔斯河上钓鱼多年从未钓到过硬头鳟。我想雷并不知道这个,他也不在意。他只是接受了这份礼物。我们经常沿着这条河散步,厘清某篇小说的结尾,如《差事》,或者讨论我们的旅行计划。望着——那对鹭鸟,那只突然朝上游飞去的野鸭,人行小径旁一具被捡起的鸟的残骸,山上的雪——我们总能找到解脱和安慰,种种专注毫不费力地将他的诗与我们的生活捆绑在一起。当我想到将他整整一生带入到诗歌中去的那种意志,我格外想念1988年夏天的一个下午。我们完成了他最后一本诗集《通往瀑布的新路》的整理和修订工作,正为去阿拉斯加的一次垂钓之旅做准备。心里清楚这次旅行很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雷想再去一次莫尔斯河,所以我尽量将车驶得靠近河边,我们从吉普车里爬出来,站在河岸上。只是在一起站了一会儿,凝视着河水。然后,什么也没说,开始朝河口走去,在那里,这条淡水河汇入胡安•德富卡海峡,距太平洋东部七十英里左右。对他来说,行走已是艰难,我们不得不时常停步,坐下来歇息,一次走二十英尺。那次散步,不得不时而停下来歇息,这很重要——他一次又一次鼓足全身力气呼吸。我们便在那些时刻坐在地上平静地交谈,我记得说过一句像符咒一样的话:“现在不远了。”他靠着剩下的右半边肺旅行,但努力支撑着自己,仿佛这就是对付它的方式,他一直以来对付它的方式。当我们终于到达河口,两个人都感到非常高兴,终于穿过了那片土地。它便是那些行为之一:如此正确,使得你能在另一维度里,一路退回到你生命的源头。我们细细地体味,河流的淡水冲出河口,与海水汇合,体味那种共同平静地面对生活的态度,只要它会持续下去。“受伤时我们便回到某些河流的岸边。”切斯拉夫•米沃什写道。对于雷来说,我想,诗歌,就像河流,是得到认可和治愈之地:我闭上眼睛躺在河岸上,听着水流发出的声响,和树尖上的风。同样的风在海峡上吹过,但也是不同的风。有一刻我甚至允许自己想象我已经死了——情况还好,至少在几分钟内,直到真正陷入:死亡。当我闭眼躺在那儿,正是在我想象假如我真的再不能起身那将会怎样之后,我想起了你。我睁开眼,彻底起身,重又变得快乐。我感激你,你知道。我想告诉你。——(《给苔丝》)雷使诗思的极乐变得寻常可亲,任何人都能感同身受。他同样明白诗歌某些本质的东西,因为较少关注而常常被牺牲——诗歌不仅仅是为我们想说的话而提供的一种含蓄和节制。它是丰饶和感激之地,为那些最贴近我们心灵的人与事提供空间的地方。“我想告诉你。”于是他这样做了。苔丝•加拉格尔,天屋华盛顿州,安吉拉斯港 1996年1月14日

内容概要

雷蒙德•卡佛,海明威之后美国最伟大的短篇小说家,被尊为简约派文学典范。人生的前一半充满了苦难与失望。失业,酗酒,破产,妻离子散,友人背弃,坠入人生之谷底。晚年文学声名渐高,却罹患肺癌,五十岁便英年早逝。卡佛致力于描绘美国的蓝领生活,是写失败者的失败者,写酒鬼的酒鬼,生活的变质和走投无路后的无望,是他小说中的常态。卡佛的作品风格和他自身经历密切相关,包括极其精简的遣词和冷硬的语言风格。

媒体关注与评论

卡佛成熟的诗歌具有他短篇小说中的许多长处——一种决不找藉口、不制造浪漫的悲悯,和一种决不仅是平淡的直接。这种诗歌直击心底……他大多数的诗和一种蓝调音乐般打磨过的朴素一道,深深印在我们的记忆中。——《诗火光》卡佛的诗歌充满一种精神的慷慨的赠予,在其小说冷静的完美所留下的印象中,又增加一种新的深度……这种糅合的效果令人振奋。——《时代周刊文学副刊》(伦敦)

名人推荐

雷蒙德•卡佛写美丽的诗:温柔,清晰,直接。假如他不写小说,他会被公认为极好的诗人,正如事实本身。但是,和托马斯•哈代一样,他们的小说遮蔽了诗歌。这一点必将随着时间而改变,正如发生在哈代身上的情形一样,他是又一位跨两种文学体裁的令人钦佩的艺术家。——卡罗琳•基泽尔(美国当代著名诗人,普利策诗歌奖得主,前美国诗人学会主席)在20世纪美国重要作家中,毫无疑问,卡佛是最令人喜爱的。他携着我们的人性进入了21世纪。——海顿•卡鲁斯(美国当代著名诗人,文学评论家)卡佛是非常重要的作家。他最好的诗即使第一次读就令人难忘。它们就像车祸,又像奇迹般的逃遁。读后令人气喘,发颤,陷入敬畏。——格雷格•库兹马(Greg Kuzma,美国当代著名诗人)《密歇根评论季刊》

章节摘录

版权页:   看见人行道上人来人往 就像这样我一口口喷着烟 然后像这样我把雪茄放在烟灰缸上 深呼吸一下 开始写作 布考斯基这就是生活我说 贫穷是好的长痔疮是好的 恋爱是好的 但你们不知道爱是什么 你们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 如果你们见到她就会明白我说的什么 她以为我到这儿是来泡妞 她只知道这个 她跟我说她知道 妈的我五十一岁了她才二十五 我们恋爱了她爱吃醋 上帝啊这真美妙 她说要把我的眼珠抠出来如果我又来这儿跟人上床 喏看看吧这就是爱 你们有谁知道这些 告诉你们吧 我在监狱里遇见的男人 比在大学里闲逛参加诗歌朗诵会的家伙 更有风度 那些人是吸血虫他们是来看 诗人的袜子是不是脏 或者胳肢里是不是有臭味 相信我我可不会让他们失望 但我想要你们记住这一点 今晚这问屋子里只有一个诗人 今晚这个城市只有一个诗人 也许今晚这个国家只有一个真正的诗人 那就是我 你们有谁知道生活是什么 你们有谁懂得哪怕一丁点儿 你们哪一个被炒过鱿鱼失业过 或者狠狠揍过你的娘儿们 或者被你的娘儿们狠狠揍过 我被希尔和布罗克公司炒过五次 他们炒了我又再雇回我 我三十五岁时给他们当勤杂工 后来因为偷了几块饼干被开除 我是过来人知道那滋味 现在我五十一岁了我在恋爱 这个小娘儿们她说 布考斯基 我说干吗她说 我觉得你真是个混蛋 我说宝贝儿你真了解我 这世上男人女人 就她一个小娘儿们 可以这么对我说 但你们不知道爱是什么 最后她们全都回到我身边 每个人都回来了 除了我告诉你们的那一个 我甩掉的那个 我们在一起七年 我们经常喝得太多 我看见这屋里有几个打字员 可没看见什么诗人 我不奇怪 你们得恋爱了才能写诗 你们不知道恋爱是什么 这是你们的麻烦 给我倒点那玩意儿 是的不加冰很好 不错刚刚好 那么就让演出开始吧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不过我只喝这一杯 味道不错 好吧我们开始吧把这事儿弄完算了 只是待会儿谁也别站得 离敞开的窗户太近。


 我们所有人下载 精选章节试读 更多精彩书评



发布书评

 
 


精彩书评 (总计10条)

  •     年轻的时候,相信爱情的时候,我们大概都是一样的,“有一段时间/我愿为爱而死”。你有一张青春明媚的脸,我有一颗坚定执着的心。我们坚信拉起的手一定相携过一生,我们自以为做好充足的准备,自以为凭着勇气和爱恋,前方所有路障都不足为惧。起初,当风雨冲过来时,我们无畏的水淹土豚,那时,家里等着我们的有甜蜜的蛋糕和飘香的美酒。我们认真地,努力地坚持过。闲暇时,我们“观望星星的列队”,看“从月亮前面匆匆跳过的动物们”。后来,蛋糕上会爬过虫子,“到处都有艰难的船程和同样的星星”,动物们开始迁徙,我们也加入漂泊的队列中,“日奔夜走”“没有停息”。再往后,一些东西加入我们,将我们的日子挤得局促而艰辛,我们开始一点一滴地退让,面包,烟草,争吵,出走。这样的日子占据着我们的今天,明天,再明天。我们终于向生活投降。“再接下来,大家都离开了”你哭着或微笑向我告别。我们的爱情被生活打败了。相信我“我爱过你/好好地爱过你一场/在不爱你之前”“工作,贫穷和短暂的改变/下决心绝不屈服,但是/好景不长”那些日子我们靠意志生活,什么意志,无非是我们相爱,我们相信明天会更好,在恋爱期和婚姻的最初,所有夫妇的坚持。只是坚持需要物质的支援,无援的坚持又能多久呢,不是不爱,爱只是向现实认输,一寸一寸耗光而已。“生活/就像一块石头/沉重而锋利”。我们曾经憧憬的东西变成苦涩的回忆。生活没有偏袒过我们,连侥幸都故意与我们擦身。路的尽头只是一堵堵死的墙。我终于明白“背叛不过是失败和饥饿的/另一个代名词”。多么痛的领悟,在被生活罚出场之后。这就是卡佛的诗歌,“于无望的生活绽放的一缕诗意”,这诗意那么冷,那么现实,没有一丝浪漫和幻想,有的只是幻灭。他的诗里,普通人的生活就是满眼的琐碎,爱情就那样一点点被面包,被尚未付清的账单,被冥想里的车,被烟草挤到落满尘灰的角落。“世界已从下午来到晚上”而“我们已经走到故事的结尾”。卡佛不用飘渺的幻觉,华丽的辞藻,晦涩的语句,他用我们都懂的平淡,把生活撕开给你看。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洞察力和勇气。这是我们熟知并正在经历的生活,他只是用最平常的语调说给你听,却也在不经意间,按下那些痛点开关。那些我们以为愈合过的伤口,一直没有被时间抚平。我们是普通人,没有坚强的装备和开挂的幸运,我们在钢筋水泥飞涨的丛林里立命安身,毫无诗意。
  •     雷蒙德·卡佛的墓碑有三块花岗岩,其中有两块(另外一块是留给第二任妻子苔丝的)刻着雷的名字、生卒年月,以及他的身份:诗人、短篇小说家、散文家,另外还写有他的两首诗(即<Late Fragment>&<Gravy>,舒丹丹中译本为《最后的断片》和《赚了》)。卡佛作为小说家的名气远在诗人之上,但他生前在访谈中不止一次透露自己的心意:诗人才是最伟大的。雷蒙德·卡佛的中文版诗歌全集《我们所有人》分两卷,收入的三百余首诗歌全面地展现了他作为诗人的天分和与众不同的纯真,可以预见雷的粉丝们要领受更多的恩赐了。我不知道那些对他小说津津乐道的读者是否也能欣赏他的诗歌。其实,我自己只读过他的短篇小说自选集,但实话说并不喜欢,不过对于他的诗歌,我却啧啧称奇。和他很多粉丝的观点不一样的是,与其说卡佛的诗有其短篇小说的魅力,不如说他的小说具备诗歌的美德(“I made the story just as i'd make a poem.One line and then the next,and the next……”)。  卡佛对自己人生的总结是这样的:“这一生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吗,即使这样?/我得到了。/那你想要过什么?/叫我自己亲爱的,感觉自己/在这个世上被爱。”(《最后的断片》)这几乎和他喜欢的弗罗斯特(这位桂冠诗人的墓志铭是:“我和这个世界有过情人般的争吵。”)一样,对生活和生活中所有的人事充满了拐弯抹角的爱,但他的诗歌是直抵人心的。那些普通朴素的语言进入他的生活,出来后准确地被赋予了一种广阔而惊人的力量。  比如《美洲豹》这首诗,在我看来是对脆弱的典型诠释:醉醺醺的“我”向两位诗人朋友讲自己追踪美洲豹的经历,这个简单的故事随着诗歌场景的切换被拉得很长,“然后那头美洲豹安详地从灌木丛走出,/刚好就在我面前——天哪,他多么壮硕多么漂亮——/他跃上一块岩石,转过头来/望着我。望着我!我仓皇回头,忘记了射击。/然后他又纵身一跃,从我的生活里完全消失。”这可以说是一个酒鬼的忏悔。生命有如此多的开口,但人们全然不觉。当机遇甚至奇迹出现,一个人无法面对,甚至反应不上来。无所依傍的焦虑和对脆弱的表达让卡佛的诗充满了对生命秘密的洞见力,就像艾米莉·狄金森写道:“生活的符咒如此精美,/所有的东西都密谋着打碎它。”  卡佛喜欢威廉·卡洛斯·威廉斯和弗罗斯特,但不喜欢华莱士·史蒂文斯。史蒂文斯就像“弹蓝色吉他的人”,不断地吐纳精致的音符,一首诗经常是意象迭起,又充满隐喻,给人一种想象力加诸浪漫主义的气度,这显然跟卡佛的趣味相去甚远。卡佛的诗歌是用美式口语化的腔调写普通人的普通事,没有矫饰、借口,是“隐喻式省略”(迭戈语),读着不会感觉艰涩神秘,彷佛是朋友之间中断的谈话,渴望能够随时随地重启。卡佛拒绝让自己的威士忌、衣物和鱼漂成为晦涩的象征,也不怕胸臆的直接坦露:“我伸手摸到我的钱包,随即明白:/我并不能帮助任何人”(《忍痛大甩卖》);“纠结,没戴手套,/我对付着一堆迷宫似的尼龙线”(《德舒特河》);“整个早上我坐在桌边,/两只手来回拨弄数不清的废纸/企图回忆那不可思议的生活”(《哈密·拉默兹1818—1906》)。  可以看出,他的诗歌和小说有一个显著共同点,那就是把握真实世界的线索。卡佛坦言父亲对他的影响,不管是酗酒、工作,还是打猎、钓鱼,甚至父亲给他讲故事也直接成为了他写作的一个重要因素。当然,从家里出走独立谋生后,他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观。第一段婚姻的失败也没能把他从颠沛流离的生活困境中解救出来。所有这些都被他写入了诗歌里,并黏附在诗的每一处场景和细节。卡佛在诗歌中流露出来的生活意志是毫无遮掩的爱,这大概是他小说或者现实生活做不到的事情。“昨天我穿上一个去世的人的/羊毛内衣。/然后开车驶向/一条结冰的路的尽头,那里/我曾和印第安渔夫们一起度过一些时光。/我穿着靴子踏进水中。/看见四只针尾鸭从小溪中跳过。/不用说我的思想在别的地方,/我想念那完美的景象。/或者我的袜子被冻住了。我迷失了/一切,没法回来/吃午饭。我可以说/那不是我的过去。但它是!/有这小小的咬痕作证,/昨晚她给我的。/今天一块青肿/染乌了我的嘴唇,提醒我不要忘记。”像《昨天》这种清澈透明、真诚动人的力量还能在《妈妈》、《射猎》、《在瑞士》等其他众多诗篇中感受到。  所以卡佛的诗歌比小说要性情得多。卡佛对生活的专注和不妥协,使一个失败者的性情跃然纸上,这种失败者常常表现出洒脱又玩世不恭的味道,以示自己死于某片荣耀之地——这里并不全是一个形象的塑造,更多的是一种气息的迸发:“多年后/我仍愿意放弃/朋友,爱,和满天星光,/换取一座没人在家的房子,/没有人回来,/而我可以开怀畅饮。”(《运气》);“从那以后,就都是赚的了,每一分钟……/‘我是个幸运儿。/我已经比我或任何人预料的/多活了十年。赚够了。别忘了这个。’”(《赚了》)。  再来看《无线电波》,这首诗题为给安东尼奥·马查多。整首诗充满了一个生者渴望与生命经验恳谈的强烈愿望,这种愿望通过与西班牙大诗人马查多的对话搭建得到抚慰:“与其歌唱那些与我们同在,/或明天仍将与我们同在的事物,不如歌唱那些离去的/和不再回来的东西。”“这时,马查多,你的诗!/有点像一个中年人重坠/爱河。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又令人尴尬。”这里,前辈马查多给予了“我”停止与世俗生活搏斗的足够勇气;“今天我带着你的书一起/出去散步。‘留心!’你说,/当有人问起他们的生活该怎么办时。/于是我环顾四周,记下一切。/然后带着它在阳光下坐着,/坐在河边我可以看见山脉的老地方。”这个“老地方”是一种战胜恐惧的暗示, 从前这里似乎都是滋养痛苦的,而此刻“灵魂深处渴望什么也不想”,因为自我的生命经验得到了对话的需求。这首诗收入在《水流交汇的地方》这部诗集里,这个阶段卡佛的诗歌有种流动不息的明朗姿态。如“想想你自己/被桶盖缓缓地盖上。/想想赞美诗和安魂曲。/体会移动的感觉,/当你被带往下一个地方”(《移动》)。“五年多过去了,/它又开始再次流动。/我要缓缓度过这个下午所有的愉快时光,/在我随着这条河流离开我的地方之前。/它让我愉快,爱这些河流。/一路爱着它们,直到/重回源头。/爱一切提升我的事物”(《水流交汇的地方》)。不难发现,卡佛这种基于重访故地式的游猎,传达了这样一种变奏性的虚构精神:过去的现实之物存在其他可能性。“还会重复过去的生活吗?/犯那些相同的不可饶恕的错误?/是的,只要有半点机会。是的。”这当然不是一种自嘲或者自暴自弃,而是认识到无法重来之于当下和以后的意义。卡佛不迷恋过去,也不对过去的可能性一直耿耿于怀,而是召唤出“旧时光”不可多得的宁静加以庇护,所以全集里的《水流交汇的地方》有种重生后闪亮的质感,同时散发着令人着迷的余音。它的节奏舒缓,但读来又能感受到卡佛丰沛的欲望。  上述的变奏特征在卡佛接下去的诗歌写作中变得愈发成熟,尤其是《通往瀑布的新路》,诗集开头直录了波兰诗人米沃什的名篇《礼物》,这可以从一个侧面说明卡佛对生命态度的成熟。他更频繁地捕捉活动中的生命现象,但原本哀伤、挣扎甚至悲痛的情绪通过平淡、若无其事的冷叙述语调,都被重新悬置在了生命中的某一天。生活中所有未被察觉的事物,都会以微不足道的模样出现,比如以命运的形式来到我们面前,但当下那刻是鲜为人知的,更重要的一点是,大多数人对现实中无法忍受的东西只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态度。“我的毛发竖立。/这是生命为我而设的/一个瞬间。而我尚未做好准备。”(《维纳岭》)卡佛当然也是措手不及,但这种冷峻饱满的风格却传达出了普通人的心声,在我看来,这也是他的诗歌遮盖在了美的上面,却不会被人忽视的最重要原因。卡佛的诗歌,有一种巨大的沉默精神。作为读者,不得不放慢阅读速度,沉下心来去反复品读,而不是想当然地快速浏览掉看似平直的话语——其实读者不再只是单纯地理解诗句,也不再像传统的解读方式那样是跟着诗人严谨布置的意象去理解。他们被邀请也被允许(某种程度上甚至是被要求)进入诗歌的留白。当整首诗成为一种体现,这种邀请也显得更为隐晦,允许被解读的尺度变得更宽大(相对应地,要求读者预留思考的空间自然也变大)。卡佛和W.C.威廉斯一样,是自觉的现代(Self-consciously modern),有一点似乎特别值得把玩,那就是卡佛的诗歌比小说更纯粹,它不是献媚,但不少诗作有游戏的意味在里面。什么意思呢?卡佛的现代诗(modern verse),不管是语调、对象,还是用词(不像W.C.威廉斯,喜欢用大量的复合词)都非常“屌丝”化(有部分诗是游戏性地自我满足,通常直率地自嘲、反讽),但我更看重他的声音,那不仅仅是loser、white trash式的呼吸(“我们的呼吸来来去去”),更是绝大多数人悲欢痛苦的坦然呈现。卡佛擅于把握日常形态的奇迹,单就这点品质,在我个人看来和弗罗斯特、狄金森更接近。而写作追求手段上,除了W.C.威廉斯,还与兰斯顿·休斯(jazz节奏)、W.S.默温(有位置感,崇尚口语,不喜用形容词等——别被什么新超现实主义标签绑架)等诗人有相同之处。  卡佛的诗歌不是保罗·瓦莱里所谓的那种“声调和意义之间经久不息的踌躇”,它更多是通过声音来传达意义(私以为这是当代诗歌写作的一个重大轴心),以独特的美式腔调道出自己对生活的种种看法,并试图通过这种平实的口吻抵达生命的彼岸。没有繁密的意象或精致的构词,却制造出一种流水般的气息,这股流畅的气息还携带了一股股涌动的暗流。像他的第二任妻子苔丝说的,人们在莫尔斯河上多年来从未钓到过硬头鳟。卡佛不相信别人说的,他认定莫尔斯河到处是硬头鳟。于是,他成功了(参看《我们所有人》的序言)。   如此纯真的执念,让卡佛的诗歌更多地呈现出世俗生活里诙谐轻松的一面。米沃什在《诗的见证》里有这么一句话:“在词语出乎意料地抓住了生活体验的地方,也是词语最精彩之处。”这其实用来形容卡佛的诗歌,再好不过了。它的诗意是建立在空间上的,文本上来看是依靠有节奏地断句。卡佛用爱诉说自己对生命亏欠的债,但他不讨好也不哭哭滴滴,一副冷冷的格调,他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想要拯救:“我们不朽的灵魂,有些方式/显然比别的/更加迂回,更加/神秘。”(《在瑞士》)阅读整部诗集,最直接的感觉就是卡佛开车带着你,在车上讲起他过去微不足道的一切,包括第一次婚姻的破裂;跟着卡佛在莫尔斯河岸散步、钓鱼,“就是那样,/世界已从下午来到晚上”(《联合街:圣·弗朗西斯科,1975年夏天》)。所以在我看来,卡佛诗歌的最大魅力在于他从绝大多数不被看做气质的东西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其实卡佛和我们现实中的绝大多数人一样,是那种既清醒又摇摆,忧心忡忡又灰不溜秋的人,几乎没有值得钦羡和嫉妒的地方,但作为诗人,他是慷慨的。图文版见http://www.douban.com/note/284650572/
  •     几天前,当我和几位诗人在酒吧里谈到一篇关于卡佛诗歌的约稿时,在场的几位几乎一致劝我不要写,一位正在北大读博士的青年诗人甚至说“写了会掉你的份”。在他们看来,我只应写策兰,或斯蒂文斯,至于那位小说家的诗,让大众们去读吧。  但是为什么不呢——在我读到了那一首首令我欣悦、并从中受到深深触动的诗后?  他拓展了诗的表现范围  只要随便翻开卡佛诗集的任何一首,你都会感到这正是你想接受的一件礼物。  我知道,在美国现代诗歌史上,卡佛不可能有斯蒂文斯那样令人仰慕的位置,但是如果让我在旅行前带上几本书读,我自己肯定会选择卡佛而不是斯蒂文斯。  的确,比如你在海边的一个什么地方度假,当你若有所思想出去散步的时候,或是在高速公路服务区等待给你的车加油的那一刻,只要随便翻开卡佛诗集的任何一首,你都会感到这正是你想接受的一件礼物。你会像诗人那样想到你的前妻,或是你已故的父亲。当然,如果你是一位诗人,我相信,它们还会一次次唤起你写诗的冲动。  我想这就是人们为什么会喜欢卡佛:作为一个诗人,他别开生面地拓展了诗的表现范围(在他那里有什么不可以入诗?包括“你与我”之间的那个烟灰缸)。他把我们带向对具体经验的触及,带向对“活着”本身的关注和发现。他写的不是什么高超玄妙的“元诗”,而是“我们所有人”似乎都曾经历过但却未能写出来的诗。他的诗能和现实经验发生“摩擦”,并触及——常常是出其不意地——我们人性中最柔弱、最致命的那一部分:  “生命正陷入黑暗的犁沟。  野鹅也爱这种碎麦粒。  它们愿为它而死。”  ——《普罗塞》  就冲这几句,我们也应向这位诗人致礼了,虽然这还不是“典型”的卡佛式的诗句。“典型”的卡佛式的诗,比如:“只是这床/看着奇怪,难以解决”,这是诗人收拾出走的妻子留下的遗物后最后说出的两句。多么独特的视角、细节和语调,真要令人叫绝!虽然你也可以说这是美国文化的产物。  撕开外表,展现生命赤裸的质地  威廉斯那句著名的诗学箴言“无需观念,只是在事物中”,肯定也是他的原则。但他写的不是什么“意象诗”,而是他的纠结不休的生活本身。  显然,与斯蒂文斯不同,卡佛的诗不是玄学的、隐喻的(虽然他的诗中不乏一些精彩独到的隐喻),而是叙事的、经验的。他心目中的大师应首推俄国作家契诃夫,无论在他写小说和写诗时都是如此(这就是为什么他会把契诃夫的一些小说片断排列成了诗)。在他的美国诗人前辈中,显然他比较亲近弗罗斯特和威廉·卡洛斯·威廉斯。威廉斯那句著名的诗学箴言“无需观念,只是在事物中”(“No ideas but in things”),肯定也是他的原则。但他写的不是什么“意象诗”,而是他的纠结不休的生活本身:他的作为一个失败者(“loser”)、酒鬼、离异者(失败的婚姻)、赌徒般的垂钓者,美国金钱社会、汽车社会的一员(他开了一辆什么破车?)的生活本身。这可能是他本来的生活,他也有意以此来向我们提醒生活的真实。他一点也不在意他是不是一个所谓诗人。他要做的,是撕开外表,尽力展现生命赤裸的质地:“我伸手摸到我的钱包,随即明白:/我并不能帮助任何人。”(《忍痛大甩卖》)  但是他的诗绝不那么直白和简单。他的日文译者村上春树曾这样说:“卡佛的作品中我认为最了不起的地方,是小说的视点绝不离开‘大地’的层面,绝不居高临下地俯瞰。不论看什么想什么,首先下到最底层,用双手直接确认大地的牢靠程度,视线再从那里一点点上移……同时,他的作品中洋溢着质朴的谐趣、令人惊异的超现实的奇妙,时时令人难掩惊愕。故事接下去将流向何处、如何展开,几乎在所有情况下都无从预见。”(《仅此一回的相逢留下的东西》,施小伟译)  这样的话,用来描述卡佛的诗同样合适。《邮件》一诗分别写到儿子、女儿和老母亲的索要寄钱帮助的来信,诗人被催逼到屋外,甚至想在墓地寻求安慰,“但是天空一片骚乱,/云朵,硕大而膨胀,充满了黑暗,/仿佛就要爆裂”,然后紧接着,是这样一个“无从预见”的结尾:  就在那时,邮递员拐进了  这条车道,他的脸  是卑微者的脸,操劳而发亮。  他的手伸向身后——好像要袭击!  那是邮件。  这不仅出乎我们意料,也以充满反讽的、更为戏剧化的方式,强化了诗中的某种东西。而诗人着意描绘的黑暗云朵的意象和天空下“操劳而发亮”的脸,也为这一切增添了更为丰富、强烈的色调。  在生活的河流之中  回到“流水账”这个说法,我运用它,还在于它所隐含的“欠债”、“还债”这一主题:似乎这位诗人一生的奋斗,就是要做一个绝不欠债的人。  如果我也打个比喻,可以说卡佛的很多诗就是他生活的一笔笔“流水账”。在叙述父亲葬礼的那首诗中,甚至连“遗体运输费,/一英里二十二美分”这样的细节也写上了,但这是怎样的一种“旅程”——“我的爸爸,即使死了/他也不得安生。即使死了/他也还有最后的旅程要走”,即越过五百一十二英里,葬在他生前所思念的他的父母身边(《爸爸的皮夹》)。这样的叙事,我们只能说是“诗性的”。我还想说,也只有诗歌才能担当起这样的叙事。  流水账的比喻,还在于卡佛诗的节奏和贯穿其间的主要意象之一——“河流”。它有时是神秘的自然,有时是时间本身,有时出自语言自身的运作;在那涌动的暗流和时间的漩涡中,诗人是否捕捉到那神话般的“硬头鳟”是另一回事,但我们却不时读到“垂死的身体是笨拙的伙伴”(《花园》)、“但灵魂也是个狡猾的家伙”(《无线电波》)这样精彩的句子,或者说,我们被不时带向愉悦的时刻、安慰的时刻、领悟的时刻(在那样的一瞬,“连苍蝇都静下来了”,《早晨,遥想帝国》),当然,我们也会被带向那“令人崩溃”的时刻——当他展现绝望、沮丧之时(正因为这种“疯狂”,满头白发飞舞的李斯特冲了上来,“挥动着拳头。音乐。音乐!”《音乐》)。  回到“流水账”这个说法,我运用它,还在于它所隐含的“欠债”、“还债”这一主题:似乎这位诗人一生的奋斗,就是要做一个绝不欠债的人:生活的债、亲友的债、文学的债、死亡的债。在很多意义上,他写诗,就是为了付账。据说在他的墓碑上刻有《赚了》一诗:十一年前他被告知只有六个月活了,写这首诗是因为他至少“赚了”十年,“每一分钟都是”!但赚了,也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欠了——卡佛所有的诗,仍指向了这终极的一点。  但是“流水账”也会带来问题,就是有些诗显得很啰唆,让人有点读不下去(他的“极简主义”到哪里去了?),好在他的大部分诗,具体而又克制,为我们显示出一个成熟老练而又极具个性的艺术家。《解剖室》一开始展现的,是石头一样安静的死婴、黑人大个子打开的胸膛、一条单独摆在桌上的女人的腿,极尽冰冷和残酷,而在从打夜工的解剖室回到家里的沙发上,则是另一种场景,完全被死亡控制的叙述人任由女友“将我的手拖向她的胸间”,而“我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伸向她的腿……”(斯蒂文斯不会这样写吧),但赋予这首诗以巨大的锋锐力量的,仍是这样一个结尾:  “但我的头混乱不安。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切都正在发生。/生活就是一块石头,沉重而锋利。”  短诗则不用说,它们往往是卡佛的“杀手锏”。《女儿和苹果饼》只有十来行,前面描述女儿的苹果饼之甜,最后却是这两句:“她说她爱他。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是对女儿的婚姻感到失望?还是另有深意?这大概就是诗人自己所说的“灵魂也是个狡猾的家伙”吧。  现在我要称赞一下舒丹丹的翻译了:她的翻译,不仅在意象、细节、用词上比较精确,也较为“传神”地传达了卡佛的语感、语调和语气。意象的精确如“在梦中向我游来的银色的鱼/撒播着鱼卵和鱼精/在我头脑的凹槽里”(《涌流》),而语调的揣摩和把握,如《干杯》一诗写到顺路来看自己的妻子(“带来一罐牛肉汤/和一盒子眼泪”),当她和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开一辆“奇怪的车子”一起离去时,诗中出现了这样一段:  “他们不明白,我很好,/我在这儿好着呢,现在每一天/我都会很好,很好,很好……”  这种语调和节奏是多么“怪”!但那种卡佛式的声音尽在其中——我们去体会吧。  发于2013年08月10日星期六《新京报》第C07版:《书评周刊·文学》

精彩短评 (总计64条)

  •     很喜欢这种很白话口语贴近生活的诗 能感同身受到诗人萌生诗意的那个瞬间
  •     2.5
  •     “多年后、我仍愿放弃、朋友,爱,和满天星光、换取一座没人在家的房子、没有人回来、而我可以开怀畅饮”。卡佛冷静而残忍,这句直击本loser。
  •     卡佛诗的也是极简约,甚至有很多还只是十分平凡的生活速写,但是是经过仔细修改的速写。读来十分有味道,而且很可以启发人写诗的冲动。对于舒丹丹的翻译,虽然我没对照原诗,但感觉很耐读,没有什么不看原诗便能察觉的谬误。书的装帧也让人喜欢。
  •     有褶皱,这点不是很满意,其他都好。
  •     喜欢的太喜欢,流水的就当自传看了,后半部分几乎每篇都有同样体验。译文有的地方偏差好大,买了原版。真是丧出个人风采。
  •     从我的审美来看卡佛的诗写的比小说好很多...
  •     他的生活就是他的诗
  •     有一些写得的确不错,但有一些应该扔掉,见仁见智了。
  •     爱卡佛 各种把日常琐碎过成难题把风和日丽当成死角的,都能击中我
  •     很好,尤其是封面设计得好,颜色切合诗意,如果是一本精装出版则更好。
  •     很多诗趋于流水账式的口语化,难说诗意。不过节奏感疏朗有致,算是行家里手的一次拉练吧。
  •     卡佛的诗歌读了感觉一般,没有小说好,也可能跟翻译有关吧。
  •     大风天的晚上读这个 莫名觉得很温暖
  •     “告诉你们吧/我在监狱里遇见的男人/比在大学里闲逛参加诗歌朗诵会的家伙/更有风度”
  •     读出了很多复杂的情绪:痛苦,绝望,自信,现实
  •     其实我个人觉的完全可以放在一本里的,我不喜欢一本书被拆开。而且要和不会很厚。没读,不过卡佛从不会让人失望。
  •     早晨,遥想帝国。佯谬的力量,臻于达观。这些诗自始至终地关注着当下生活。怀旧性的游猎,与过往的恳谈。我冷漠地磕碎一只漂亮的来亨鸡的蛋。我们确实已彼此看低。
  •     还在阅读中,很明显,他的诗跟我以往所看的都不同。无处不在的诗意。
  •     太多太重复,为了偶尔一首撞到心的要翻过太多无聊的段落。
  •     诗和小说一个风格,简单的场景,直白的描述,带出来的味道却那么多,不错
  •     读这些叙事感的诗,或者准确说,是“叙感感”的诗,能感觉到作者是一个真诚而思维宽阔的人。想到自己面对一些真实生活事,情绪也会不经意间跳脱到一些真正关注的情感上。他是有过悲伤经历且同理心强的人吧。
  •     『多年后 ,我仍愿意放弃朋友 ,爱 ,和满天星光 ,换取一座没人在家的房子 ,没有人回来 ,而我可以开怀畅饮 。』
  •     之前并没有读过卡佛的短篇,然而他的诗歌却是非常奇怪的动人…语塞了=_=大概是有点冷淡又藏着很深的温柔 这种感觉吧
  •     2017年37本: [星期天晚上 享用你身边之物。 比如,窗外 这场轻雨。 夹在我指间的这支香烟, 长沙发上这双脚。 这微弱的摇滚乐的声音, 头脑中这辆红色的法拉利]
  •     40%。
  •     My heart breaks along with yours, Raymond.
  •     「多年后/我仍愿意放弃/朋友,爱,和满天星光/换取一座没人在家的房子/没有人回来/而我可以开怀畅饮」从头到尾都是这样的大实话,我是喜欢他近乎透明的朴素坦诚,但三百篇(且内容主题多有重复)下来还是忍无可忍地产生了“明明还是在看小说吧!”的上当受骗感,无论如何还是欠点作为诗歌的美感。
  •     读不进诗
  •     卡佛的诗情就是将诗情写成小说。也没什么不对,爱也总把自身创造成别的东西。
  •     太多了,难免良莠不齐
  •     读卡佛的时候总有种太阳穴胀疼的宿醉感 不知道这算不算读懂了一点
  •     这是继洛尔加之后,我读过最打动内心的诗作。因缘如此,只能说是天意。
  •     雷的文字很和我的胃口!卡佛和哈代一样,都是伟大的诗人,只不过因为写出了同样出色的小说而掩盖了诗的成就。我已经沦陷在卡佛的诗意世界中,就像王家卫的电影世界一样。简单直接的言语却直戳内心和人性,感受到了朦胧和洒脱。淡淡的诗句却让自己内心充满深深的感动,戛然而止后久久不能平复。
  •     美国诗歌大都有一种硬朗简明风调啊。
  •     那首 无线电波,莫名地感动到我
  •     除了封面外,里面也是灰色的纸张。送朋友的,他很喜欢。
  •     2017.01.17 "我们所有人都渴望/不朽的的灵魂" 加入了小说里没有的迷离梦幻的旋律,最初想看是因为知乎读到卡佛的 口语化的文字也可以触人心弦,只是太偶然,也多为感伤。
  •     谢谢所有用心做翻译的人。而卡佛总是在用平常的温顿的笔触写亲密的两个人,然后写出恐怖的结局。
  •     看过舒丹丹的诗,觉得还不错。我觉翻译国外的诗歌,首先翻译者要是一个诗人。我认定这一点。
  •     我读不了顾城,而倾心于卡佛。
  •     书的侧面都弄成银灰色的,很高大上。书只翻过一些,不过就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     不是每首都好,但好的部分让人非常惊喜。
  •     个人最喜欢的一本外文诗集,作者是个小说家
  •     适合每过一段时间拿出来重读一次。
  •     做工很细腻,手感很好
  •     暂时觉得翻译味道不对
  •     就这么一回事儿。
  •     生活本身就是一部最美的诗歌,如星辰般璀璨
  •     这本书翻译真的挺喜欢的,可能卡佛的诗较为口语化。想起上一本读的安赫诗集,非常痛苦。
  •     丧到姥姥家了
  •     我早已失去了嗅觉。 连同那些曾有过的愿意跪下来照看植物或蔬果的兴趣。
  •     除了极简,卡佛在现实上的力量似乎更为强悍。诗和小说的内核区别不大,但更加难以理解。但是卡佛管你呢,老子就爱这样写,你爱看不看。 不得不说,我挺喜欢。
  •     良莠不齐 感觉有三分之一是喝多了写的 有三分之一是描写喝多了的样子 还有三分之一是清醒着想要酒喝
  •     看图以为封面偏白,深灰色不是很喜爱。质量不错,特意用塑料包裹书。有用心了。
  •     非常仔细地读完了
  •     一直在想卡佛,如此柔软。他写与贵族时代的大起大落英雄仪式感完全相反的诗和小说,大概这才是美国此时代的诗,男人女人孤独死亡父亲钓鱼捕猎威士忌旅行溪水。
  •     四月读到六月。
  •     打折下来还是不错的 性价比
  •     可以表示觉得很一般吗?
  •     生活的一部分真相
  •     小说家本来是诗人
  •     卡佛是我最喜欢的作家,先读卡佛的小说再读的诗歌。我极少读诗歌的,但卡佛的诗如同他的小说一样,让我无比地专注,而且极度渴望再读。
  •     卡佛的诗歌是小说化的诗歌,初看卡佛即是诗歌,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看了卡佛的口水诗就再也看不了普鲁斯特了。普鲁斯特的文字像是一座宏伟庄严静穆的宫殿,必须驻足凝视和仰视,而卡佛的诗歌则是断壁残垣荒草漫径的废墟,适合骑马观花浏览而过。看卡佛的文字再看卡佛的人生,现实世界与文字世界的勾连中,让人不胜悲戚,那些原本会以为是无病呻吟,故作深沉的文字突然变得那么厚重那么压抑。
 

农业基础科学,时尚,美术/书法,绘画,软件工程/开发项目管理,研究生/本专科,爱情/情感,动漫学堂PDF下载,。 PDF下载网 

PDF下载网 @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