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鸟群

出版社: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1989.2
ISBN:9787303005574
作者:格非
页数:268页

作者简介

80年代文学新潮丛书之一,选编了宗璞的《泥沼中的头颅》、王蒙的《来劲》、格非的《褐色鸟群》等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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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总计9条)

  •     通过断裂的叙述,时间空间的回环反复,让读者不断的考究。 发生了,还是没发生?其实我觉的就是意识的自由展开,隐秘的情欲和细微的感官的混乱交织。《褐色鸟群》其实就如同我们平日做的梦一样,离奇怪诞,回头想来很多细节是逻辑上说不通的,可其中又有着我们真实的情绪的流动。《褐色鸟群》的美就在于真实与幻想的交融,由真实走向梦境,在梦境恍若真实,当梦境划过心头,懵然回眸,有种怅然若失之感。例如当主人公开始追赶那个棕色靴子的女人时,就开始从真实划向幻境,大雪开始下起来,遮盖了周围的色彩,正是空间的消失,故事变成流动的时间,事情变成了一张白纸上点与点的拉锯战,形式变得简单起来。只有瞬间意识的碰撞。我觉得正是这点让这篇小说达到艺术上的美。其实很多人总是想弄明白故事的逻辑结构,我觉得完全没必要,正是小说里的非逻辑,(看见女人丈夫在棺材里动,看见少女的幻影,梦见女人的死,断桥上的车辙与河里的死尸)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段落和矛盾的地方,让小说产生一死恐怖而神秘的意境美。用你的直觉去欣赏这种美,而不是用你的逻辑去整理它们!不过我觉得小说还是有漏洞的,许多地方应该写得更加复杂完善一些,让故事更加精致,还有就是修辞还不够老道。
  •     …… 褐 色 的 候 鸟 天 天 飞 过 水 边 但 从 来 不 停 留。时 间 总 是 不 停 留 。 似 水 一 般, 潺 滑 的 溜 过。 而 事 情 的 发 生, 总 在 记 忆 与 现 实 间 拉 锯 ,重 叠 。过 去 与 现 在 纵 横 的 交 织 着, 幻 想 与 实 在; 脱 节 与 贯 联; 同 样 在 绞 缠 着, 欲 解 不 开。格 非 利 用 时 间 、 事 件来 出 尔 反 尔, 制 造 幻 与 真 之 间 的 悬 念、愚 弄 被 情 节 罩 住 的读 者 、 甚 至推 翻 事 情 所 应 因 循 一 定 逻 辑轨 道而 引 致 的 后 果 的 产 生,是 他 一 贯 的 处 理 方 式。 在 他 上 课时 讲 述 的 故 事 当 中,或 当 一 位 作 家, 甚 至 是 小 说 的 一 位 主 角 时 都 可 以 看 出 这 种“ 反 逻 辑” 的 一 致 性。 文 学 是 文 字 病 态 或 语 言 暴 力 的 游 戏 吗? 还 是 作 者不 按 读 者 的 理 解 方 式 处 理 文 学 是 一 种 病 态 甚 至 是 文 学 叛 逆 ? 当作 者 有 意 识 的 描 写 无 意 识 的 情 节 时, 读 者 是 不 是 应 该 从 无 意 识 的 故 事 漩 涡 中 跳 出 来 阅 读 ? 还 是 他 们 已 被 牵 引 进 入 无 意 识 的 病 态 之 中? 我 想 当 一 位 评 述 作 品 的 旁 观 者 要 很 清 楚 自 己 角 色 的 所 在。 《 褐 色 鸟 群》 若 是 一 幅 画, 那是 一 幅 褐 色长 短 细 线 条 纵 横 交 错 着 季 节的 画, 棋 的 橙 红( 棕 红) 的 乳 房 与 女 人 的 栗 树 色 靴 子 零 落 的 悬 挂 在 画 里。 成 人 的 床 上, 六 岁 少 女 的 裸 体, 我 们 欣 赏 的 是 一 幅 深 深 浅 浅 褐 棕 黄色 的 线 条 与 圆 圈 与裸 露 的 画 面。 我 不 会 错 觉 毕 卡 索 画 里 的 女 人 会 在 街 道 上 行 走, 同 样 的 我 不 会 错 觉 褐 色 鸟 群 会 倾 画 而 出。 现 实 与 记 忆 所 存 在 的 界 线 纵 如 一 线 细 细 的 丝 我 们 必 定 还 是 不 能 跨 至 越 过。 幻 觉 与 实 在 何 时 曾 经 越 过 这 丝 细 线? 而 时 间, 时 间 若 如 这 些 细 线 丝, 他 们 早 已 成 网, 或 是 断 裂。 所 以 格 非 的 小 说 若不 是 网 住 了 读 者, 让 他 们 觉 得 烦 闷,被 愚 弄; 就 是 被 读 者 全 然 的 洞 悉,譬 如 阴 谋 的 败 露,而 见 怪 不 怪 了。以 下 是 我 对 格 非 小 说 里 叙 述 的时 间 与 事 件 的 推 翻 的顺 序大 略分 析。 由 此 我 们 得 以 解 开 作 者 细 密 布 置 的 悬 网 ( 第 十 七 页) 与 障 碍, 从 小 说 有 意的 压 抑 之 中( 第 十 三 页), 脱 离 作 者 的文 字戏 弄。作 者 叙 事 的 时 间 顺 序*:(1)不 分 明 的 季 节;作 者 叙 述 的 事 件:格 非 蛰 居“ 水 边” ―― 远 处 能 清 晰 的 看 见 水 底 的 鹅 卵 石 及 微 生 物 爬 行 的 姿 态。推翻:(5)第 一 个 秋 天 前 几 年;事件改为:格 非 从 城 市 搬 到 棋 所 谓 锯 木 厂 旁 边 的 臭 水 沟。(2)第 一 个 秋 天;格 非 遇 上 棋, 棋 怀 里 抱 着 的 是 画。格非 否 认 认 识 棋。推翻:(20)第 一 个 秋 天 几 年 后 的 秋 天;格 非 遇 上 棋, 棋 怀 里 抱 着 的 是 镜 子。 棋否 认 认 识 格 非。(3)一 九 八 七 年;格 非 、 棋 认 识 李 劼。推翻:(20)第 一 个 秋 天 几 年 后 的 秋 天;棋否 认 认 识 李 劼。(4)第 一 个 秋 天 前 三 个 月;棋 前 来 见 格 非, 格 非 并 答 应 给 她 看 小 说 及 其 他 事。推翻:(6)第 一 个 秋 天 前 三 个 月;格 非 否 认 认 识 棋 及 这 些事。(7)(多 年 前)的 四 月;格 非 在 城 里 跟 踪 栗 树 色 靴 子 的 女 人。推翻:(14)一 九 九 二 年 春 天 的 七 、八 年 前;女 人 否 认 去 过 城 里。(8)(多 年 前)的 四 月( 同 一 天);格 非 在 风 雪 之 夜 骑 自 行 车 跟 踪 女 人 ,遇 上 另 一 个 骑 自 行 车 的 人。 袖 子 互 擦 了 一 下。推翻:(11)(多 年 前)的 四 月( 同 一 天); 格 非 在 跟 踪 女 人 回 程 时 发 现 被 他 撞 倒 的 自 行 车 与 在 沟 渠 里 冻 得 僵 硬 的 尸 体。(9)(多 年 前)的 四 月 ( 同 一 天);女 人 上 了 木 桥, 格 非 推 着 自 行 车 跟 上 木 桥 , 失 去 女 人 的 踪 影。遇 上 提 灯 的 老 人。推翻:(15)一 九 九 二 年 春 天 的 七 、八 年 前;女 人 当 时 提 灯 的 丈 夫 在 木 桥 上 看 见 胶 鞋 的 鞋 印 与 自 行 车 的 轮 辙。(10)(多 年 前)的 四 月 ( 同 一 天);提 灯 的 老 人 说 四 月 的 二 十 年 前 木 桥 第 一 次 被 洪 水 冲 垮。 老 人 送 格 非 回 程。推翻:(16)一 九 九 二 年 春 天 的 七 、八 年 前 的 第 二 天;雪 晴 时 人 们 从 河 里 捞 起 一 辆 自 行 车 和 一 个 年 青 人 的 尸 体。(12)一 九 八 七 年;棋 谈 到 认 识 李 劼 与 李 朴。 推翻:(20)第 一 个 秋 天 几 年 后 的 秋 天;棋否 认 认 识 李 劼。(13)一 九 九 二 年 春 天;重 遇 女 人。推翻:(17)一 九 九 二 年 春 天,女 人 的 丈 夫 去 世 第 三 天, 在 女 人 的 床 上 梦 见 女 人 的 尸 体 飘 浮 在 当 年 的 断 桥 下 的 河 面 上。(18)一 九 九 二 年 春 天;与 女 人 结 婚。推翻:(19)一 九 九 二 年 春 天;女 人 在 结 婚 及 生 日 的 当 天 去 世。(*号码为时间顺序)
  •     她的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邋遢。我在路上一直被背上的男人喷着的酒气呛得想吐,当我在她卧室明亮的窗前坐下后,女人已将丈夫在床上安顿好了。女人朝我招招手,我们来到外间的一个很小的客室。她为我沏了一杯茶。我手抚茶杯的边沿,转动着它,女人在我对面坐下来,双手合抱在胸前痴呆地看着茶几的桌面。这时我站起来,女人也跟着站起来:你喝杯茶再走。我说我想再到你卧室里看一眼。女人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后就说:好吧。我们又回到她的卧室。我看见她的床前整齐地放着一双擦得油光锃亮的栗树色靴子:她的栗树色靴子交错斜提膝部微曲双腿棕色——咖啡色裤管的皱褶成沟状圆润的力从臀部下移使皱褶复原腰部浅红色——浅黄色的凹陷和膝部成锐角背部石榴红色的墙成板块状向左向右微斜身体处于舞蹈和僵直之间笨拙而又有弹性地起伏颠簸。我的眼睛眨闪了几下从卧室出来。女人说你有什么东西丢了吗?我说没有。我们重新在客室里坐下。我想从企鹅饭店和这个女人偶尔相遇,至今已有许多年,重新浇灌这棵在我记忆中已枯死的青春之树显然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我正视着面前这个女人清澈的眼波,嘴里隐隐有了一种酸涩的咸味。我点燃了一支烟,又递给她一支。她重重地吸了一口,眼角变得有些潮湿。腾起的烟雾在日光灯管上切割缭绕,灯管发出咝咝的声音。 烟草的香味使我在浓浓的酒意中感到异常清醒,我的脸有些烫。女人抽烟的姿势很好看,她夹着烟卷的白晰的手在我眼前晃动着。我们听到了里屋男人悠长的鼾声。 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七、八年前。我说。 七、八年前? 我在企鹅饭店的门外遇见你。 企鹅饭店? 后来我跟着你来到大街上。 什么大街? 后来你在一个卖木梳的老人前面站住了。 卖木梳的老人? 你在我脚边的街道上捡起了一枚靴钉。 靴钉? 你随后上了一辆开往郊区的电车。 你说什么? 那天雪下得很大,我租了一辆自行车追赶那电车。 我不明白。 你下车后天已经黑了。 你喝醉了。 后来你上了一座木桥就消失了。 你喝醉了。 你喝醉了。——女人温存地对我说:在我们这儿没有什么企鹅饭店,没有大街,也没有卖木梳的老人。你喝醉了,要不你是记错人了? 我说我是在城里遇见你的。 女人笑了一下,她伸手端起我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茶将茶叶末轻轻吐掉: 我从十岁起就没有去过城里。 夜已经很深了。我呆呆地凝视天花板。那个雪夜我尾随那个女人来到郊外的种种细节又一次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我看了看面前的这个美丽的女人,她诚挚而坦然,脸上浮现出乡村纯朴的妇女特有的腼腆。她站起来给我的茶杯倒满了水,然后问我是不是觉得冷,要不要关窗。我说不用了。 那么,我说,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一座倒塌的木桥。 通往城里的方向是有一座断桥。 是洪水冲垮的吧? 不,是给人偷拆了木料。 女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告诉我这样一件事:有一天夜里,雪下得很大,我男人从邻村喝酒回来曾路过那座木桥。他提着马灯走到桥头,他看见木桥上有一些胶鞋的鞋印和自行车车轮的胎辙。他举起马灯朝桥上晃了晃,看不见人影。他看见桥一侧的铁索链上积满了雪,有些地方显露出手抓过的痕迹。桥面上的那些鞋印和胎辙还没有完全被大雪遮盖。他想也许有人推着自行车刚刚从这断桥上过去。但那天他喝得醉熏熏的,另外他的腿脚也不灵便就没有上桥去看看。第二天雪晴了,人们从河里捞起了一辆自行车和一个年轻人的尸体。 女人打着呵欠说完了这件事。 我说我该走了。 女人没有吱声。她的沉默似乎是她有意挽留我的一种隐晦的方式,我想。我坐着没动。 你住在哪儿?女人问。 我告诉她那幢白楼。 女人像是知道那幢楼。女人说夜已经很深了,春天麦子和油菜都长高了,有一些狼夜里常在荒野上转悠要不就明天早上走吧。 我们就在客室里坐到天亮。 “水边”的夜幕悄悄隐去了。天亮的时候我和棋都没有察觉。现在阳光穿透公寓的玻璃窗投射到棋橙红色的衣服上。在早晨清晰而温暖的光线中,我看见棋的脸有些憔悴。我问她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喝杯咖啡?棋点点头。我从厨房给她弄来了咖啡,棋似乎仍在想着我的故事。 你和那个女人一直坐到天亮?棋用塑料小勺在杯中轻轻搅动着,问我。 是这样。我说。 你那天是不是有些醉了? 是的。 你没有碰那个女人?棋诡秘地微笑着。 黎明的时候天有些凉,她给我披上了她男人的大衣,我在浑浑噩噩中抓住了她的手,但她马上把手抽了回去,像一些水从我指缝中流走了一样。 我坦白地对棋说。 我发觉你的故事有些特别。棋说。 怎么? 你的故事始终是一个圆圈,它在展开情节的同时,也意味着重复。只要你高兴,你就可以永远讲下去。不过,你还是接着讲下去吧。 我呷了一口咖啡,继续对棋描述以后发生的事。 一天深夜,歌谣湖一带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下到第二天早晨还没有停。我拥着薄薄的棉被坐在床上吸烟。现在梅雨季节来临了。我看是绿色的田野上空,雨幕像密密的珠帘一样悬挂着。大风将白楼的木栅栏院门刮得砰砰直响。我谛听着大雨中的各种声响,又渐渐入眠了。到了晌午的时候,我恍惚听到楼下有人在砸门。我想那大概是白楼花园里的园丁。可是下着这么大的雨,园丁来干吗?砸门声越来越响。我懒洋洋地披上衣服下楼开门。我轻轻地拨开门闩,大风扑面直灌进屋来。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冷战。 那个女人站在雨中。 她的衣服已被雨水淋得透湿。她披肩长发上不断地有一些晶亮的水滴滚落下来。她告诉我,她的男人死了。 我披了一件雨衣就跟着她走出了白楼。 大雨模糊了村子的轮廓。我们在狭窄泥泞的田埂上朝片影影绰绰的村舍跑去。女人由于焦急和慌乱,在路上摔倒了几次,使得我们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女人说,她的丈夫昨夜又去了那家小酒店,晚上回来时跌倒在村中的一个粪池旁。第二天早上,两个清理阴沟排水的老人发现他的尸体。他的脸已被雨水浇得煞白,耳朵里灌满了大粪。我拽住女人的手——她的小手像鳗鱼一样冰凉,我的思绪像是给大雨搅乱了。眼前一片空白。 当我们来到村头的时候,我看见有几个中年人拢着袖管,抱着扎有红布绸的铁锹往田野里走。女人啜泣着轻轻地说,他们要去墓地挖坑穴。 女人的院子显得依旧清朗。大雨把黄泥地面冲刷得又硬又平,地上有一些稀稀落落的鞋印。有一个木匠模样的人正在盛开的木榛花丛弯锯着一段木料。屋子里传来叮叮当当钉棺材的声音。 那个男人躺在一扇破旧的门板上。他的身体已被几个年老的妇女收拾干净了。他穿着硬挺的哗叽制服,刮净了胡须的脸上显得清癯而红润。尸体旁那些钉棺材的人像是完全沉浸在熟练的操作中,榔头敲在腐蚀的木板上,松计一样的木屑由于振荡而不断地跳动着。一个巫婆模样的女人走到尸体旁,双膝跪下,她高高地举起了双手,正准备哭叫,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灰白的眼珠朝我翻动了一下:钉子还不够。我去院子里木匠身旁找来了钉子,巫婆又看了我一眼:再去找些绳子来,我刚一转身,巫婆高举着双手往地上一拍,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去房里找绳子时,那个女人紧紧地跟着我,她哆嗦的身体和我贴得很紧。 尸体入敛的时候,呼啸了一夜的大风突然停了,雨还在渐渐沥沥地下着。屋子里静寂无声,女人伏在棺材的边沿,久久地望着她男人的尸体。她的哭声感染了室内尘封的空气。钉棺材的几个男人把榔头扔在地上,拍了拍手里的灰尘,蹲在一旁吸烟。 时间过去了很久。 女人的嗓音显得有些暗哑了。我看见她一边哭泣着,一边骨碌碌翻动着清亮的眼球朝四周察看,一片蜘蛛网像胸环靶一样悬挂在梁下,青绿色的蜘蛛攀援在一根细长的丝线上,像钟的下摆在微风中晃动。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的悲伤也许是装出来的。又过了一会儿,木匠冲着我做了一个手势,我们抬起那块像隧道的穹顶般的棺盖,将它轻轻盖在棺木上。巫婆过来把那个女人扶开了。在盖棺的一瞬间——那几个钉格的男人朝棺木围过来,准备将它钉死,我突然看见棺内的尸体动了一下。我相信没有看错,如果说死者的脸上肌肉抽搐一下或者膝盖颤抖什么的,那也许是由于人们常说的什么神经反应。但是,我真切地看见那个尸体抬起右手解开了上衣领口的一个扣子——他穿着硬挺的哔叽制服也许觉得太熟了。 我没有吱声。 送葬后的当天,我没有离开那个女人的屋子。女人对我说,她一个人在晚上的时候会感到害怕。她让我至少陪她三天。 第三天晚上,梅雨连绵。 女人坐在我对面,她的眼圈微微泛红。我们之间的冗长的话题已经在前两个晚上谈完了。我觉得在喋喋不休的对话中,时间流逝得很快。而面对沉默,我们的心力都显得非常脆弱,我还在想着那个男人的死。他的死多少有些蹊跷,有时我觉得这也许是一个阴谋。 你的男人醉死,你怎么想起去白楼找我?我说。 不知道。 他深夜未归,你为什么不去酒店看看? 别去提它了—— 女人妩媚地对我笑了笑。我觉得她笑得有些勉强。但我的内心还是悸动了一下,她摊开双手平放在桌面上,我迟疑了一阵,我手心朝下,轻轻地滑向她的柔润的手腕。接下来我们俩做的事不便详尽描绘,但有一些和那种事本身并无太大关联的枝节,如下所述,权且当作这个故事的结尾。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女人叹息般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我,她俯下身帮我解鞋带的时候,天空炸过一串闷雷。我的腿一阵抽搐。女人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去解鞋带。我们俩在床上躺下来,由于连日梅雨,我觉得棉被有些潮湿。我在无意中碰到她青蛙皮一样冰凉的皮肤,闻到了散落在她发中樟脑丸的气息。我木然地凝视着帐顶,好久没动。 我宁神屏息谛听室外风雨。 你在想什么?女人说。 屋外像是有一种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 一个女人在哭泣。我说。 那是大风溜过树梢的声响。 不,是有人在哭。 什么地方? 院子里。 女人和我翻身下床。我裹了一条毛毯,趿着鞋子推开房门来到院子里。院子里什么也看不见。那个女人按亮了手电筒。随着那条惨白的光柱的缓缓移动,我看见了废旧的鸡埘,在大风中摇曳的木榛花树,和泛着污移黑水的墙根阴沟。 大概是一只猫——女人说。她把我拉进屋内,关上了门。 我们重新在床上躺下。女人伸手拉灭了电灯。过不多久,那哭声又出现了,它像是来自一个死神笼罩的病榻,又仿佛从更加遥远的河面上传来。那哭声稚音未脱,时隐时现,我觉得我的头颅在这种弱节拍的声音中正逐渐膨胀。 我第二次下床的时候,女人躺着没动。 我拉开通向院落的大门。一道耀眼的闪电在天空中无声地出现,远处墨绿色的田畴和宽广的湖面一下被闪电照亮了。 在闪电出现的一刹那间,我看见一个少女站在院子的当中,她赤裸的身体在地面上的水洼中形成了清晰的倒影。她婴儿一样的脸上挂满了泪珠。 我的记忆似一条锈蚀的铁链如灰烬般寸寸断落。在记忆消失的瞬间,我脑子里浮现出在我六岁时,看着我的妹妹在澡盆里洗澡的画面,同时我的耳边又回荡起那个如梦的夜雪,我在那段四槽封冻的路面上曾听到的羽绒布摩擦而发出的微弱声响。剩下的什么不都知道了。我扶着门框的手无力地滑落——我在门边晕倒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守护在我的床前。她如母亲一般深沉而温暖的目光正注视着我。她静静地吸着烟,朝我嫣然一笑。我也要了一支烟点上,浓郁的烟味使我慢慢镇定起来。 你刚才看到什么—— 我把我看到的全对她说了。 你的胆子比我还小,那都是你的幻觉,你累了。女人说。 我说在我刚才昏睡的时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什么梦?女人问。我梦见你的尸体飘浮在那断桥下的河面上,你的乳房上长满了青草。桥头有人在唱着《玫瑰,玫瑰处处开》。 女人苦笑了一下。 我们结婚吧?我说。 好吧。 后来你就跟那个女人结婚了?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是的。

精彩短评 (总计50条)

  •     褐色鸟群
  •     格非的叙述个人还是很喜欢的
  •     实验
  •     如果读过博尔赫斯的小说就会对格非的不太满意……
  •     3.5星吧,整本集子的水准参差不齐。单说《褐色鸟群》,当然满是先锋小说的油腔滑调,但在八十年代中国装这种叙事技法的逼还是有市场的。把所有小说都拉到一个平面上看也没意思。
  •     文字精致的像是带有裂痕的青花瓷,读起来爽到不行。
  •     存在主义的影响是里程碑的
  •     确实有点看不懂。7.1分
  •     去年读的,没有看懂
  •     搞一点元叙述,搞一点凶杀,搞一个神秘的双腿修长的炮友(但不打炮),圣经相关名词一二、时间·记忆·语言·关键词一二、鸟·阳光·空气一二,对学院派迷惘的狗眼摆摆手:是读过博尔赫斯。别问了。——还有比先锋派更土鳖的么?
  •     荒诞不代表不能读啊,难怪标题是褐色鸟群。 还有北岛的幸福大街十三号以及苏童的水深诞生。其他的读起来好难。。。顺便还有王蒙老师的 来劲,一看他的文字就想起他在锵锵三人行里的话语
  •     精雕细琢,语言、叙述技巧。在神秘性氛围内言说、思考有关时间、记忆、真相。
  •     写得也太迷雾了 看完全本感觉一点懂了又感觉完全不懂 小说里的时间和情节有不少是互相矛盾的 读了第二遍看了不少有关的论文资料才懂了一点 忧愁
  •     这本小说,很多地方都不甚理解,荒诞与神秘,历史与宿命。
  •     先锋派格非与马原给我留下最深印象。这本书有马原《冈底斯的诱惑》的零碎感,还好有一个故事串了起来。格非讲故事就像是画圆圈,总有故事讲不完,总有故事能继续讲下去。
  •     文字很漂亮,故事狡诡
  •     里面有《追忆乌攸先生》《紫竹院的约会》《迷舟》《褐色鸟群》《傻瓜的诗篇》《赝品》和三个评论短篇。格非先生的小说比想象的好看,赝品那篇没看懂。其他的都读懂了一半。但读格非整体是愉快的,不会让你觉得造作和不自然,格非的文字是磨练出来的。
  •     当我看到外国文学流派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时,国内的老作家们还在努力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准备真实反映社会主义建设中的美好生活,格非的褐色鸟群,是我看过新时期作家中印象最深的,虽然莫言也学博尔赫斯,但是莫言老是写奶子,光写不算,他还要把奶头剁给你看
  •     当年刚知道有先锋派时在杭州解放路新华书店买的。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一代作家的意识觉醒。
  •      跟马原的虚构很像,但是比那个吸引人,情节性更胜一筹,可能先锋小说都是这样吧,神秘,混乱,反传统…不过个人还是比较喜欢余华的,更赤裸裸一些。
  •     作家有三种状态,一种是醒着的,一种是睡着的,一种是压根管不了自己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
  •     131029,晕得好看。
  •     从终止的地方,重新开始
  •     前几天才去过太姥山。匆匆看完,打动我的反而是叙事更平实的那些。而着迷于那类超现实素材的阶段好像已经过去了。
  •     版权归作者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 作者:李献计历险记(来自豆瓣)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572324223/ 格非的《褐色鸟群》,是一部被认为无法读懂的先锋小说。阅读体验与其说是新奇有趣,倒不如说是一头雾水更为合适。但不得不说,荒诞的情节、无法自洽的叙事、混乱的时间线,小说试图营造的记忆的不牢靠和精神的孤离,给予我崭新的审美体验。故事的最后,我也看到了过往的某些东西的碎片,也像那些褐色的鸟群一样,扑闪闪得飞离开去,一刻都没有停留。
  •     听老师说我写的文章像先锋小说,昨天抽空读了《褐色鸟群》。很震惊,叙述方法非常相似,甚至连故事结构框架都一样……这可能是与生俱来的装逼技能吧。
  •     最喜欢褐色鸟群这篇小说,确实有博尔赫斯,西方神秘主义的味道,令人意犹未尽。其他的小说,偏民国题材的不是很感兴趣,有的叙事手法上太过混乱了些。另外觉得精妙的几篇是青黄,大年和蚌壳。
  •     就像我记忆中某个医生曾声称“血是受伤的符号”一样,我以为,候鸟则是季节的符号。 对于女人来说,生活有时就是想象。 松针一样的木屑由于振荡而不断地跳动着。Ps,只读了《褐色鸟群》。
  •     对于腔调的追求大过了主题本身。还是张、余更诚恳些。
  •     什么几把玩意,罗里吧嗦,不知道说些什么。主流大都很无聊。
  •     懵懂时期的记忆
  •     哪怕新潮变旧潮,当下读来再如何觉得刻意,这些人甫一出世给读者带来怎样的震颤也是可以想见的。本来“先锋”和年代组合在一起,唯一的效能只是为作者本人标记一个状态,读者看看热闹罢了。在座的各位友邻,谁不是处在自己个人的先锋期自渎的。
  •     为了把妹看书系列
  •     关于梦境的意识流写作作品,想象空间极大的荒诞戏。这两天刚读完,至今仍激动得不行。想到《江南三部曲》中间竟穿插了这本书,我非常敬佩格非老师的叙述功力。
  •     这套丛书里最爱看的一本
  •     你的文学启蒙
  •     看了一打八十年代腔调土鳖短评后我决定给这本书加一星
  •     镜子..又特么是镜子。
  •     这种不连贯情节+死亡+失忆+病症+恐怖气氛,其实算是猎奇的文学行为艺术吧。而大概是圆熟的语言和审美格调,支撑着这个行为艺术屹立不倒,不至于滑向片面荒诞的庸俗。不过,雕琢还是太重了。
  •     格非的褐色鸟群挺好看的,细腻惆怅有色彩感,很吸引人。王蒙来劲的万花筒式写作有点花哨但让人开始思考其实写小说很多就是那么些预料中的情节。
  •     不愧是号称“中国当代最难懂的小说” 正如下边一个长评说的,确实看不懂,但是语言风格很妙。
  •     不求甚懂
  •     褐色鸟群,褐色靴子。
  •     所有的尝试和突破都是好的 幼稚和愚蠢也是好的
  •     记忆即力量。记忆的不可信。
  •     是选集。这么横向一比,残雪写得真是太好了,扎西达娃也不错,多多那篇估计能算黑历史了。
  •     最爱
  •     时间空间逻辑迷离,真真假假
  •     双生的故事透着生命的荒诞与无奈
  •     抱着期望看的,却以失望结束。。。也许在那个年代可以算做先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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