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战结束的前夜》书评

承载历史的老相片

有人说历史是帝王之史。古往今来，胜者在史册中对败寇随欲编排并极尽奚落的记述比比皆是。对于上世纪四十年代那段曾经的骨肉相残，作为败寇的民国政府和军队被人为扭曲丑化便不足为怪了。但历史终究有着自己的本来面目，虽然文字可以杀人，但在忠实记录历史的那些老照片前，画面给予意识和心灵的冲击往往是文字所无可比拟的，现实题材的作品尤是如此。作为上世纪四十年代后期美国《生活》杂志中国局的派驻记者，杰克.伯恩斯用禄莱（Rolleiflex）和康泰克斯（Contax）相机真实记录了1947至1948年中国内战结束前的一段历史，这些图片的合集便是现今发表的摄影图集：《内战结束的前夜》。这是一部反映战争却没有太多血腥战争场面的平民化作品。当我的目光在尔雅书社一个僻静的角落中扫过时，它正安静地躺在一堆装帧考究的图籍后面，一如它的名字般朴实周正，又深沉寂然。轻轻拾起，惴惴翻开，一段沉重的历史就此一下子跳入了我的眼帘。学生时代读过、听过的那些“记述”又从记忆深处飘浮上来，手里翻动着厚重的书册，脑海中与国统区相关的警笛、乌云、狂风、破落和惨淡却被眼前所见的干净空气，慵懒人流和灿烂阳光猛然击散。这是真实吗？跟三十多年来自己接受的教育相距是那么遥远：国统区的人们生活是那样寻常，不仅街边小贩在减价叫卖，一个落魄于城市污水河边缘贫民窟中的女子竟然发际齐整，在阳光下翻晒着被褥和衣衫！这不该是即将战败的国统区啊！可这一切又是如此地确定无疑。作为美国历史最悠久和最为著名的摄影杂志的记者，杰克.伯恩斯相机记录的这些图片有着无可辩驳的真实。那么，到底是谁？又在哪里出错了呢？看看下面这些画面吧：在游街的卡车上，一位即将行刑的男子镇定而安然。路边围观的人群好奇地注视着刑车的通过，有些人脸上竟还带着笑颜；在生命苏醒的清晨，一位老人木然地用手拎起一具干瘪的童尸扔到了收尸车上；在临时停尸房里，另一个逃难至此的孩童正望着相机，眼中包含对这个世界的新奇；民国的总统身着笔挺，扭头向着镜头外边凝望，身后的傅作义却衣着朴实，直视着相机，毫无誓死捍卫平津的凛然；一干人等被奉天（沈阳）卫戍部队击毙，残忍地被开膛破肚后遗弃于河边，一位士兵竟拎着一颗新鲜的头颅往墙上悬挂，远处已有三四条野狗窥视着准备吃一顿久违的“大餐”；如果以上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历史，那么下面这些呢：从淮海前线撤退的士兵，虽然冬装臃肿，却齐整干净，没有惊恐和落魄，到有几分茫然写在脸上。在一位士兵憨厚的微笑身后，一只鸽子在安祥地向着周遭张望；一个帮军的娃娃兵在泥泞中垫着脚尖从一位长者水壶中饮水，没有军阀官长对下级兵士的打骂，那位年长的军人一定对这个孩子充满了同情和爱怜；游走于街头的市民普遍留着油光可鉴的发型，穿着锃明黑亮的皮鞋还有裤缝笔直的干净长裤，以及时尚、端庄的旗袍和长裙。脸上没有悲苦或惊慌，就如同你我今天在街头遇过的普通人毫无二样；更为让人惊叹的是上至民国总统、演习的炮队、下到撤退的败兵、以及逃难的百姓，所有相片中只见到一个人在吸烟！够了！看来是曾经读过的所谓“史书”蒙住了我们的眼睛、扭曲了历史的本来面目。更是偏执而幼稚的历史观让几代人厚此薄彼并使自己从中饱受世人的诟病。在不知P.S为何物的年代，一个记者相机记录的老照片还给了今天的我们一段真实的历史，更启发我们思考一些历史之外的问题：如何让百姓不再几十年、上百年、千年地冷漠？如何避免同胞之间一次次的手足相残？还有，就是：如何不再浪费宝贵的资源一再重复滑稽可笑的失真的历史寓言。对于苦求历史完整与本真的我们而言，多年来几乎已成奢求和梦想的期盼，在这本书中，却找到了所有的答案。

这也会过去

2010年的冬天，在上海的北安跨线上读的这本书。封面照拍摄地点是南京的浦口火车站，2010年的春天我刚好去那儿拍了几张照片。半个世纪的时间，当时整个东亚最繁忙的火车站如今只剩下一排排梧桐树在每个深秋等待着全国各地赶来的长枪短炮。封面照上那个女兵的眼神是这样的清澈，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接下来这半个世纪中华儿女会遭受什么样的苦难吧。怀中那个婴儿如果现在还活着，肯定已经是白发苍苍，回望过去，他可知道当年他母亲抱着他一路逃难历经的种种艰辛？人都是很渺小的，一个瞬间做出的决定就会改变整个人生的轨迹。只愿将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下一代人，不再像先辈那样遭受种种苦难，人人都能开心的度过每一天。一切都会过去。前几天在微博上忽然听说上海要取消北安跨线了，不知道这以后同济学生将如何往来于本部与嘉定校区？办法总会有的，世界一直在变化，人们总得去不停的适应这个世界。只是，很多东西一旦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瑕不掩瑜

很高兴看到中文版，多谢编辑的劳动。视角独到，拍摄时间也有四两拨千斤的味道。中文版的注释翻译略有瑕疵，但瑕不掩瑜，还是很值得购买的。

封面的女子好美

最初被这本书吸引是因为封面的女子，好美。借回寝室后，室友也都这么说。在苦难中颠沛流离的乱世佳人，看着她的脸，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书中其他的照片也都是珍贵的史料，内战时期，似乎也没多少摄影师关注普通的民众。所以很感谢外国人伯恩斯，让我们这些晚生后辈更直观的感受到了祖辈们身上心中所承受的东西。时光越甲子，当年的痛楚渐渐平息，希望海峡两岸早日连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