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紀行》章节试读

《冰雪紀行》的笔记-第12页 - 11.23

沉浸在自我思索中，讓我發現：外面的世界正押著和諧的韻。

《冰雪紀行》的笔记-第85页 - 1974. 12.3 星期二

我朝一团火走去。那道火焰在我前方燃烧不歇，像一道闪烁不已的障壁。那是森林之火，一种带来冰寒而非火热的火焰，一种让水瞬间凝冰的火焰。以火为心的冰，使冰的生成宛如动心起念一般飞速。西伯利亚就是这样打造出来的，而北极光是它最后的摇曳闪烁。就是这么回事。

《冰雪紀行》的笔记-第122页 - 1974 12.8 星期日

这棵湿答答的树上没有半片叶子，只有湿答答、拒绝掉落的苹果。我摘了一个，味道顶酸，但可以解渴。我把果核往那棵树一丢，苹果如雨般纷纷落下。当那些苹果再次完全静止，我心想，没有人可以想像这样了无人烟的孤寂。这是最孤寂的一天，所有日子中最孤绝的一天。于是我上前去摇那棵树，把苹果摇到一颗不剩。在静止的环境中，那些苹果一颗颗槌打着地面。结束时，一种阴魂不散的静谧包围住我。我环顾四下，不见任何人影。我独自一人。我在一个荒废的洗衣间里喝水，但那是稍后的事了。

《冰雪紀行》的笔记-第12页 - 11.23

當我行進時，如同一頭野牛；當我停歇時，宛如安歇的山岳。

《冰雪紀行》的笔记-第12页 - 1974. 11.23 星期六

一个凌驾于其他一切的想法是：离开这里。我被吓到了。艾斯娜不能死，她不会死，我不允许。她不会死，不会的。不是现在，她不可以，不，她现在不会死，因为她就是不会死。我的步履坚定，大地为之颤抖。当我行进时，如同一头野牛；当我停歇时，宛如安歇的山岳。不，她不可以死！她不会死！当我抵达巴黎，她还会活着。不会有别种可能，因为我们不允许。她不能死——以后也许可以，在我们允许的时候。

《冰雪紀行》的笔记-第147页 - 1974 12 13 星期五

走了一夜，来到巴黎边境。这是我爷爷拒绝从门前那张椅子上站起来的日子。背景是一个农庄，还有一条晒衣用的铁丝绑在两根腐朽的杆子间，上头有衣夹。鸭子在一个积水的小泥洼里啪啪地走着。一段距离外，有个仓谷和一间像是盖给退休铁路公务员的小屋。铁轨上每天只有一列火车经过。爷爷坐在他的皮质扶手椅上，裹着一条拉到胸口的被单。从这一刻起，他毫无理由地拒绝离开这把椅子。因为天气很好，所以就由他去，后来大家就地帮他盖起临时的小棚子，当天气暖和时可以迅速拆掉墙壁的那种，屋顶钉上防水纸。
爷爷的小棚子后方——农庄后面的第一栋建筑——是一间旅店。店里菜单上什么都有，但女侍总是说这个今天没有、那个刚卖完，或是猪肉正缺货，因为肉贩总是来不及铺货等。只剩下鱼可以选，各种的鱼。从这家店开张以来，每天都是如此。店里的桌子都是用水族箱隔开，里头养着鲤鱼、鳟鱼和一些相当有异国情调的鱼类，包括会发出强力电流的电鳗。但这些鱼从来不曾被捞出来做成菜肴，厨房里的鱼从哪儿来的始终是个谜。每个水族箱上都写着：“如果我饿了，我是真的很饿。”当有人把面包屑从上头丢进水里，这些鱼会争成一团。
有一次，爷爷透露说，他觉得自己的脊椎骨全断了，只有坐在这张扶手椅里，骨头才不会散。他说要是他站起来，整个人就会像一堆石头般四分五裂。锁骨部位是最好的证明，他用一边肩膀做绕肩动作，并宣称另一边做不到——这被视为他锁骨在破碎脊柱上没有坚固接点的铁证，至少就左半身来说是如此。爷爷在那张椅子上坐了十一年，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到后头的旅店，点了餐，吃了鱼。当他要付钱时，他口袋里的钱已经不能用了，因为钞票在十年前换新了。
之后爷爷去找他的妹妹，然后到床上躺下，从此拒绝再下床。奶奶无法理解这一切，但他妹妹似乎能理解。奶奶每天都来劝爷爷起床，但他不肯听。九个月后，奶奶不再每天来，而是每星期来一次，就这样维持了四十二年。到了金婚纪念日那天，她那个星期来了两次，连续两天，因为纪念日刚好落在她固定来访的前一天。这一趟路颇远，奶奶总是搭电车。多年后电车被废，路上的轨道被拆除，一条公车线开通了。奶奶每次来都会带着爷爷的靴子，试着说服他穿上靴子站起来。四十二年后，发生了一场不幸事故，奶奶在拥挤的公车上被乘客推了下来，装靴子的塑料袋掉了，而且在奶奶捡起来前被公车碾过去。
怎么办呢？奶奶买了一双新靴子去看爷爷。当爷爷见到新靴子，好奇它们对他来说会不会太紧。于是他穿上靴子，站起来，跟奶奶一起离开。